“梨梨!我付出了十年壽元,我不想輸,求你……”


    看著侯桃桃眼眶發紅的模樣,寧婉梨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麽。


    上次七斧嶺,齊軍馬上就要守不住的時候,侯桃桃把最大的賭注都押到了自己身上。


    為的,就是將齊國變成這世上最強的王朝。


    這是侯桃桃的抱負。


    也是她自己的夢想。


    隻是現在這種情況,誰都沒有想到。


    齊魏兩個大國,都被趙昊算得死死的。


    這個曹猛!


    好端端的,怎麽就投了呢!


    趙昊那邊,她已經下定決心不白嫖了。


    但侯桃桃這邊,她同樣不想辜負。


    她咬了咬牙:“放心!我現在就啟程回懷京,羲和天那邊既然曾經承諾過,就說明這件事能成!羲和天的相位我承諾過,你的相位也是我承諾的,難道你的相位就比他們便宜?


    這個右相之位,你就安安穩穩坐著,羲和天那邊我去說!


    我曾答應過你的事情,絕對不會食言!”


    聽到這話。


    侯桃桃焦慮的情緒終於緩解了一些,握著寧婉梨的手,神情擔憂道:“隻是你手裏還有底牌麽?羲和天雖然對你做出了那麽多許諾,也用妄語戒尺立下了誓言,但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我總感覺羲和天背後的主人有些奇怪。”


    寧婉梨笑了笑:“管他奇怪不奇怪,誓言都已經立下了,現在齊國想要化解危困之局,也隻能依靠他了!他們曾向我們許諾,女帝登基五年內,必將羲和天的掌控權交給我,那我就一定不會放過!”


    這點倒是不假。


    羲和天的大本營雖然一直在齊國,但其實業務已經滲透到整個六國了。


    前一段時間,齊國在魏國境內的動作,有不少都是羲和天直接參與的。


    現在內鬥不斷的晉國,羲和天也是如魚得水,左右逢源,若不是羲和天,可能皇帝已經壓製不住南子陵那個“雄主”表哥了。


    就連荒國很多機密的消息,羲和天也能傳回來。


    可以說,現在羲和天強大得讓人感到害怕。


    若是他們能夠全力出手,推動荒楚晉三國的矛盾,齊國未必沒有喘息之機。


    侯桃桃抿了抿嘴:“五年的期限還早,中間這段時間能發生的事情太多了,現在去要對麵恐怕不肯!你就不擔心,那個躲在幕後的人,會提出更過分的要求?”


    寧婉梨沉默,雙眸之中閃過悲戚的神色。


    但很快,悲戚就變成了決絕。


    她抱了侯桃桃一下,微微笑道:“既為齊君,該做的事情就隻剩下了不負臣民!羲和天的掌控權,我一定會拿到,你應得的我也分毫不會虧欠。至於代價……管他呢。”


    侯桃桃:“你……”


    寧婉梨揮手打斷:“你身子虛弱,又忙了這麽長時間,就先在這裏歇息幾天,等到休息夠了再回懷京,我就先走了!”


    說完,就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侯桃桃攥了攥腿上蓋著的棉被,雙目失神地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


    門外響起了嘈雜的聲音。


    “趙君陛下,你不能這樣!”


    “趙君陛下,這是我們女相的閨房!”


    “別,別……”


    趙昊罵罵咧咧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我原以為賀繁已經夠沒眼色了,沒想到有人比他還要勇猛,你是誰的部將?”


    守衛都快哭了:“趙君陛下,主要是我們陛下吩咐過,女相身體不好,不宜見外人,您就別為難小的了!”


    “身體不好?那我更要進去了!”


    趙昊有些生氣,咣嘰咣嘰就拍響了門:“侯桃桃我知道你在裏麵,你怎麽了,為什麽不敢見人,該不會懷孩子了吧?我們才和離了多久,你可不準這麽快變心啊!開門,快開門!”


    “嘶……”


    “嘶……”


    “嘶……”


    門外響起了一陣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侯桃桃頭皮都麻了。


    壞了!


    這段不堪的往事,現在誰都知道了!


    她趕緊撕了一張符紙封住了門,聲音慍怒道:“趙昊你不要胡言亂語,我跟你有什麽關係?此地如今雖是你荒國之土,但我們齊國也是幫你們守城的,我身為齊國女相,若你再出言褻瀆,休怪我翻臉不認人,讓你身敗名裂!”


    趙昊催動明心文星,確定裏麵隻有侯桃桃一個生命的星子,應該不是懷孕了,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沒被綠就好!


    可又用枯榮文星探測了一下,生機竟然虛弱了這麽多!


    壞了!


    難不成孩子已經生出來了?


    但仔細想想,上次閱兵的時候還見了一麵,到現在還沒到十個月。


    也不太可能是偷偷生了一個孩子。


    看來隻是簡簡單單生了一個大病,畢竟這麽長時間風裏來雪裏去的。


    隻是這侯桃桃,有點太不禮貌了。


    他小聲嘟囔道:“我當了十幾年紈絝,名聲本來就不咋地,這不是太久沒見你,想你了麽?”


    侯桃桃哼了一聲:“我可不想你,你走吧,別來煩我!”


    “這女人,怎麽跟吃槍藥了一樣?”


    趙昊有些不開心,不過也沒有多糾纏,衝門外的守衛們罵了幾句撒了撒氣就直接離開了。


    侯桃桃有些詫異。


    這混小子以前都是死皮賴臉的,怎麽今天不糾纏了?


    不糾纏也好。


    省得被他看了笑話。


    她朝鏡子裏看了一眼,神色有些黯然。


    隻是這時,敲門聲再次響起。


    侯桃桃眉頭一皺:“不是讓你走麽?”


    守衛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大人!趙君陛下方才準備了一些藥材,讓小的轉交給您補補身子。”


    “嗯!你放門口吧,等會我去拿!”


    侯桃桃這才微微點頭。


    隻是把包裹拿進來打開一看,她的臉色不由變得有些精彩。


    這,這這……這些天材地寶,以前可都是我的東西啊!


    趙昊把這些東西坑走,現在又借花獻佛?


    這是良心發現了,還是故意來惡心人?


    她又翻找了一陣。


    卻發現裏麵還有一個儲物扳指。


    探進去一看,竟全都是靈氣十足的新鮮藥材,每一株都是佛光氤氳,根部還帶著新鮮的泥土。


    這些明顯不是琅嬛玉洞的遺產,而且數量也比他還回來的東西占比要高不少。


    也不知道這混小子從哪拿到的藥材,該不會是把小西天給刨了吧?


    隻不過侯桃桃更在乎的不是這點。


    她嘴角不由微微上揚。


    這混小子手段狠歸手段狠,私下裏其實也挺會關心人的。


    ……


    兩日後。


    齊國懷京。


    雲霧茶莊。


    範通看著寧婉梨,臉色有些為難:“陛下!羲和天的確做出過出錢買下戰馬的承諾,隻是三百五十萬金屬實不是小錢,而且您想想,國庫的人力財力都在打點從納貢派手裏收繳的產業,最近幾個月的軍費可都是我們羲和天在墊啊!


    三百五十萬金,我們把各國的現錢收攏一下,也不是拿不出來。


    但指定是要傷筋動骨的。


    畢竟這一年的時間……”


    寧婉梨也歎了一口氣。


    果然。


    三百五十萬金實在太過龐大,就算羲和天也不能輕輕鬆鬆拿出來。


    當時他去荒國買戰馬的時候,實際上也下定決心了,隻要把戰馬買回去,就立刻把納貢派全部抄家,用作馬錢。


    先付一半,剩下的慢慢還,隻要勒緊褲腰帶,日子就還能過。


    隻是……


    打仗真的太燒錢了。


    回想一下,納貢派靠納貢止戰,隻從財政的角度分析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


    她歎了一口氣:“如今齊國危困,但隻要停過這一關,齊國就能迅速崛起,請範掌櫃務必記得當初的……”


    範通仿佛受到了極大的羞辱:“陛下這是什麽話!當初我既然代我家主人立下誓言,就必定會遵守!現在羲和天與齊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怎麽可能獨善其身?”


    寧婉梨終於鬆了口氣:“如此便好!”


    “不過……”


    範通話鋒一轉:“隻是三百五十萬金實在不是一個小數目,陛下也知道,我就是一個小掌櫃,實在拍不定如此大的單子。要不這樣吧,我這就向我家主子匯報,讓他親自來齊國與陛下見一麵!


    正好我家主子對陛下仰慕已久,如今也能親眼見上一麵!”


    寧婉梨鄭重點頭:“那就辛苦範大人了,事態緊急,不知道你家主人何時能到?”


    範通忖了忖:“一日便可!”


    寧婉梨有些詫異:“離這麽近?”


    範通笑了笑:“我家主子神通廣大,若是見別人,或許還需三四天,但若見陛下,肯定馬不停蹄就要趕過來啊!”


    “嗯……”


    寧婉梨點了點頭,心中卻是無比好奇。


    因為羲和天對她的優待不像是假的,對主戰派的扶持,也是發自內心的。


    完全不像討到好處,就光速變現的那一種。


    難道……


    真是因為羲和天主人對我的仰慕。


    可是我有那麽好麽?


    ……


    接下來的一天。


    寧婉梨在等待中陷入了深深的煎熬。


    她最希望發生的情況,自然是羲和天主人痛痛快快把錢掏了,然後配合齊國,挑撥荒楚晉三國的矛盾。


    雙方聯手,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如果可以的話,兩家合一,提早把羲和天的掌控權交到自己手上。


    當然……


    她知道這是做夢。


    現在更應該考慮的,是那個人會提出什麽樣的條件。


    寧婉梨深吸了一口氣,站在雲霧山莊大門前,遙遙地望著山路。


    隻是她沒有等到羲和天的人,反而看到尤餘一路小跑奔了過來。


    她眉頭一跳,等到尤餘到了,不由問道:“發生什麽事兒了?你為什麽這麽急?”


    尤餘趕緊將懷中東西獻出:“陛下!荒國女帝派人送來了這個!”


    “這是何物?”


    寧婉梨有些奇怪,不過還是接過了包裹。


    包裹裏麵並沒有硬物,捏了捏,應該是布料。


    尤餘搖頭:“我也不知道,上麵寫著除了陛下您,誰都不能打開!”


    “知道了!”


    寧婉梨點了點頭,便揮手示意尤餘下去。


    隨即便抱著包裹回到了屋子裏。


    她也不太明白,現在這個節骨眼,薑芷羽會送什麽東西給自己。


    然後打開包裹一看……


    她人傻了!


    包裹裏的東西,赫然就是當年她離開荒國,跟趙昊告別的時候,送的喜被。


    這喜被,是她年少時候親手縫的。


    為的就是自己出嫁的時候,在它的溫暖下,與自己如意郎君相擁入眠。


    隻是後來,這個想法變成了奢望。


    薑芷羽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還是想讓我帶著整個齊國嫁過去?


    她不是對趙昊占有欲極強麽?


    甚至都不願自己多看趙昊一眼!


    為什麽現在又要做這個決定?


    如今荒國對於齊國有絕對的優勢,完全可以選擇溫水煮青蛙。


    但她好像對齊國很急!


    她想把齊國納入版圖,又不想以打仗的方式,甚至情願交出她的寶貝男人。


    為什麽啊?


    為什麽她這麽急?


    那我……


    寧婉梨攥緊了喜被,神色無比複雜。


    正在這時。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


    “陛下!範大人請您去醉英樓一敘。”


    “知道了!”


    寧婉梨深吸了一口氣,將喜被放到了櫃子裏。


    轉身想走,卻始終挪不動腳步。


    她看著喜被上麵出雙入對的鴛鴦,眼神之中滿滿都是眷戀。


    良久良久,她揉了揉發紅的眼眶,將喜被鎖在了櫃子裏。


    猶豫了一下,又將鑰匙折斷,丟出了窗外。


    以後……還是不要見趙昊了。


    即便心裏在想念。


    作為齊國君主,她有太多人不能辜負。


    “呼……”


    她長長吐了一口氣,俏臉上再也不複方才的小女兒姿態。


    出了茶莊,上了車輦,一路朝東郊的醉英樓趕去。


    這個醉英樓,是羲和天的產業。


    到的時候,範通已經笑眯眯地等著了:“恭迎陛下!我家主人已經在頂樓等您許久了。”


    寧婉梨笑了笑:“才一日的時間,貴主便已經趕到,實在受寵若驚。”


    “陛下太客氣了,陛下值得!”


    範通笑道:“陛下請!”


    說著,就帶著寧婉梨來到了七樓。


    已至黃昏,夕陽溫撫之下,頂樓風景獨好,可瞰山川之瑰奇。


    醉英樓頂樓隻有一室,名曰醉英閣。


    在建造的時候,羲和天就放出話來,醉英閣隻為羲和天的主人而建,除了他和被他認可的摯友,任何人不可踏入閣中一步。


    把人帶到之後,範通就直接離開了。


    寧婉梨看著緊閉的門,深吸了一口氣,便緩緩推門而入。


    閣中布置清新典雅,木桌兩側置有紫青藤椅,對坐可焚香品茗。


    閣頂有透光琉璃,可仰觀璀璨星辰。


    寧婉梨安穩了些,這人第一個邀請的人就是自己,而醉英閣的布置,也頗為用心。


    看來他真的挺重視自己。


    這次談判,或許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麽難。


    椅子上,一個人背對寧婉梨而坐。


    這個人……


    好像有些熟悉。


    “吱呀!”


    椅子轉了過來。


    趙昊微微一笑:“梨梨,好久不見吖!”


    寧婉梨:(′?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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