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三麻子決定的事,別人是改變不了的。


    拔據點,打縣城,不但要當縣太爺,很可能腦瓜一熱就要解放全中國,當大總統呢。


    麻子,絕對不是個安分之人,唉。


    主意拿定後,我們就開始了行動前的準備工作,幾百男女,白天操練,打靶,突擊,晚上還要輪換巡邏防守。


    十幾天下來,累的我是腰酸腿痛,每到晚上,就趴在床上任秀兒和萍兒按捏捶打一番。


    一天晚上,我因崴了腳,好不容易能在家歇息歇息了。


    秀兒給我端了熱水,萍兒為我洗了腳,又讓我趴在床上,一邊一個跪坐著給我按捏捶打。


    同時,倆人也對我有了意見,說鬼子已經走了,白天忙也就算了,晚上咋還出去亂竄?是不是又勾搭上了哪個狐狸精?


    我暈,隻你這倆狐狸精就夠我受的了,哪敢再去招惹別個女人?


    在兩人的逼問下,我隻好偷偷地如實說了三麻子的計劃。


    她們一聽,先是一愣,緊接著就叫開了。


    “啥,啥?去拔據點,打縣城?這不是找死嗎?不行,他想去他自己去,你可不能去!”秀兒堅決地道。


    “就是,這才消停幾天,咋又要去惹事?閑的!”萍兒也跟道。


    我無奈地一咧嘴:“我還要打頭炮,當主力呢……”


    “誰說的?”兩人同時火了。


    “這還用誰說?明擺著的事,炸炮樓,攻據點,哪樣少了我能行?”我苦逼地道。


    兩人一聽,麵麵相覷,不吭聲了。


    突然,秀兒冷哼一聲,道:“從明天起,你哪兒也不準去了,就說有病,頭暈目眩,或者是腰痛腿痛……”


    咦?我腦子一閃,對呀,這是個好辦法,而且我若不去打,麻子他們也攻不破據點,這,他這計劃不就自動取消了嗎?


    我心裏暗暗大喜,腿也不痛了,腰也不酸了,起身吹滅了燈,摟著倆人又滾起了床單。


    因為第二天‘有病’,也不用擔心再一大早就出去忙活了,所以,這一夜,反反覆覆,來來回回,把她倆折騰的大呼小叫,氣喘籲籲,連親漢子都叫了十幾次。


    直到後半夜,我們才癱軟如泥,相擁著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還在睡夢中,秀兒和萍兒就起來洗漱完畢,牽著手找三麻子去了。


    這是昨晚我們定好的陰謀,她倆去跟麻子說我病了,而且病的不輕,連床都起不來了。


    不一會兒,兩人急急回來了,奔到床前把我推醒,說一會三爺要來看你,你就假裝呲牙咧嘴說腰痛、腿痛。這種病神仙也治不好。


    我心裏偷喜,忙應了,套上褲頭,閉眼裝睡。


    果然,沒過一支煙的工夫,麻子在地主小妾的攙扶下進了門。


    秀兒和萍兒忙要搬凳子讓座。


    麻子卻擺擺手說不用,過來直接坐到了床沿上,低頭俯視著我,還長長歎了口氣。


    我心裏虛呀,就假裝咧了咧嘴,睜開眼,叫了句三爺,剛要坐起來,突然哎呀一聲又躺下了,臉皮直抖,極力裝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腰痛,是嗎?”三麻子關心地問道。


    不等我回答,秀兒忙接道:“是啊,三爺,這兩天他就說腰不得勁,老是呲牙咧嘴的,昨晚出去又跌了一跤,回來就不敢動了,痛的一宿沒睡好。”


    “我們給他錘了大半夜,也不見輕。”萍兒也跟道。


    這倆女人,一說一接的,配合的天衣無縫,真不愧是姐妹呀。


    “唉——”三麻子搖了搖頭,“你這病呀,難治。”


    咦,有戲!


    “是嗎三爺,”秀兒裝作心痛的樣子。


    三麻子點頭:“是,起碼要躺床上養個一年半載的,要不,危險!”


    我讚,麻子,你咋順著我們說呢,難道真入了我們的套了?這可是開天辟地頭一回呀,嘿嘿。


    “那咋辦呀,三爺,他帶不了兵,你趕緊再挑個人替替他吧,讓他在家好好養傷,等養好了,再出力。”秀兒道。


    三麻子又歎了口氣:“要說好,我有個法子,能把他的病立馬治好。”


    啥?我心猛地一沉,暗叫不好,死麻子很可能看出我們是在忽悠。


    萍兒驚訝地問道:“真的?三爺,咋治?”


    麻子正等著這句話呢,他吧嗒了下嘴,認真地說道:“等會我讓夥夫搬出口大鍋,在院子裏用木棍架起來,添上水,煮開了,再把郭子放開水鍋上赤著身子蒸,這樣,用不了兩個時辰,包好!”


    我靠!我氣的差點蹦起來。


    這是人話嗎,別說是個人,就是頭豬,蒸兩個時辰也早就稀爛了呀。


    秀兒和萍兒一聽也急了,忙說別別,那樣還不得把人折騰死?就這麽養著就好,別折騰出更大的毛病來。


    麻子見此,似乎也無奈了,隻有搖頭歎氣,一副痛惜的樣子。


    在一邊一直沒開口的那個小妾忍不住了,輕聲問道:“那,郭子到底得的啥病呀,咋還要架鍋上蒸呀?”


    麻子臉一沉:“不該問的別問,這病本就怕人,你卻偏多嘴,他年輕輕的,身子骨棒,一輩子沒娶上個媳婦,這回一下倆,能不貪嗎,皇帝都年輕輕的是咋死的,難道你不明白嗎?”


    這一番話,令秀兒和萍兒羞得臉也紅了,頭也低下了,扯著自己的衣角徹底啞了聲。


    “唉……”三麻子又歎了口氣,“本來,我想開拓大事業,去打縣城,攻濟南,再集中千軍萬馬滅了鬼子,那樣,國家就是咱的了,到時,不當皇帝都難,可我這麽大年紀了,又沒兒子,我一直是把郭子當親兒子的,總想著等我老了,讓郭子接我的班,當個皇帝或總統啥的,那樣就是我死了,心裏也舒坦呀……可沒想到,他現在病成這樣,讓我……”


    他說到這兒,突然哽咽了。


    我娘,麻子呀麻子,你狗日的忽悠別人行,忽悠我?沒門!


    可就是這麽幾句話,竟讓秀兒和萍兒怦然心動了。


    兩人麵麵相覷,眨眨眼,忽然悟到了什麽,同時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真的?”


    壞了,壞了,這倆傻丫頭上鉤了。


    我心裏那個急呀,可幹瞪眼不敢說話呀,隻有暗暗祈禱倆人別再繼續犯傻。


    這也難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世界上,哪個男人不想當皇帝?哪個女人不想當皇妃?


    憑麻子的超強智慧,忽悠這兩個沒見過世麵的女人還不容易嗎?


    “那,那真能打下來嗎,有危險不?”秀兒傻傻地問道。


    萍兒忙偷偷拽了她一下,顯然,她還不太相信麻子的話,不愧是個有文化的女人呀,雖然隻跟著她爺爺上過幾天私塾,認字也不多,但畢竟比大字不識一個的秀兒聰明些,知道這天下不是那麽好打的。


    麻子嗬嗬一笑,道:“有啥危險?我們爺倆縱橫江湖十幾年,山南海北地來回逛遊,殺敵無數,啥樣的鬼子、國軍、土八路的沒見過,沒跟他們打過?到頭來咋的了,這不都活蹦亂跳的,毛都沒少一根嗎?這就是能耐!”


    “那,那你這腿是咋沒的?”秀兒又問道。


    這次,是真問到點子上了。


    麻子臉皮一抖:“小時候,我上山砍柴,不小心掉懸崖下了,這條腿就廢了,唉,不說這個了,想想年輕時候的那些苦事,心裏都酸……”


    秀兒聽了,不敢吭聲了,怕再勾起他的苦楚來。


    “不過,以前有個瞎子給我算過命,說我有帝王之相,當時我還不信,”三麻子大言不慚地繼續說道,“可後來,幾乎所有算命先生都這麽說,我也就稀裏糊塗地信了……”緊接著他話鋒一轉,“你們看過三國演義的戲沒有,當年劉備劉玄德,幾歲的時候就被人算出他是當皇帝的命,結果還真當了皇帝……”


    好了,還用再忽悠嗎,隻這些就夠了,不說當皇妃,就是當個省長太太,當個縣長夫人,也比“土匪老婆”這個名號強一萬倍呀。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有出息?


    就這麽的,別說我沒病,就是真有病,也的被這倆傻女人給催好了。


    而三麻子在從秀兒口中確保我沒病後,才起身讓那個地主小妾架著出了房間。


    他們剛出門,我忽地從床上坐起來,手指著秀兒,恨得咬牙切齒,說你倆咋這麽傻呀,昨晚還精明的要命,沒想到……


    倆人聽我這麽一說,也忽然開了竅,可也晚了。


    我隻好又重新活蹦亂跳地晝夜忙活起來。


    這期間,麻子學著《水滸傳》上梁山好漢的做法,對山寨裏表現勇敢的漢子們排了名次,他自然是第一把交椅,我第二,山子第三,大窪第四……一直排到第十八名。


    當然,這隻是暫時的排名,麻子說等打下鬼子據點,攻下縣城,還要繼續往下排,不隻是一百單八將,還要排到一千八,一萬八。而有名次的兄弟,等打下縣城或濟南府甚至全中國來,那就是省長、縣長了,最次的也是個鄉長,世代榮華富貴不謙虛。


    這就無形中使山上所有的男女心裏湧動起原始的欲望,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眨眼就下山把天下打下來。


    簡單截說,又過了幾天,山上兵馬齊備,彈足糧滿。也就到了三麻子實現宏圖大略的時候了。


    農曆五月底的一天晚上,三麻子坐著滑竿,親自帶領我們一行二百餘人,摸黑殺向了十幾裏外的大珠山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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