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麻子這句話雖然聲音很小,但令我腦袋轟地一炸,卻又不知出了啥問題。


    這時,一枝梅等人已呼哧著從下麵跑了上來。


    幾個漢子連聲喊:“鬼子來了,鬼子來了......”


    這個,我們都知道。


    三麻子眯眼看向奔過來的一枝梅,眼神極為複雜。


    “師爺......”一枝梅叫了一聲,猛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急說了她們見到的情況。


    原來,她們四人奉命到了前麵山口,在半山腰的一片樹林裏潛伏下來,準備等鬼子來時,單挑偽軍團長黃長文的狗頭。


    對這個,一枝梅是絕對有信心的,隻要鬼子從山穀裏過,隻要姓黃的隨隊,那一切就ok!


    他們潛伏下來沒多久,就望見鬼子們浩浩蕩蕩地進了山區,就在她們萬分激動的時候,卻沒料到,鬼子突然改變了戰術,派兩股日偽軍先上了山頂,一路觀察搜索,而後大部隊才進入山穀。


    顯然,他們是擔心土八路的伏擊。


    而鬼子的這一舉措,打亂了我們的計劃,一枝梅等人也暴露在了山頂鬼子的槍口下。


    雙方短兵相接,乒啪打了起來,一枝梅在連續放倒了幾個鬼子後,帶領大根他們就往回竄,但山穀裏的鬼子們卻並不追,依然按著他們的行軍節奏往這兒移動。


    這,還是擔心我們的伏擊。他們要全麵鋪開,穩步推進。


    因為,我們既然下了戰書,肯定會搞貓膩,出奇招,他們是不會上當的。


    土八路嘛,狡猾大大的。


    一枝梅說完,三麻子的臉色更加嚴峻起來,他衝著一枝梅身後的那個漢奸小妾蓉兒問道:“那個姓黃的崽子在不在隊伍裏?”


    蓉兒茫然地搖了搖頭:“離的太遠,我也望不到呀,剛要仔細瞅,山頂上就有了動靜......”


    “那,”三麻子又看向一枝梅,“鬼子大概有多少人?”


    一枝梅眯眼想了想,道:“大約有二三百吧,隊伍拉的很長,不過偽軍多,戴頭盔的鬼子能有二三十個。”


    “還有兩三個騎馬的。”大根補充道。


    三麻子眼睛眯著,輕輕地點了下頭,又對眾人道:“同誌們,今天這仗會很艱苦,咱們要有心理準備,不要慌張,有我和林司令在,就是在艱苦,我們也一定能挺過去!”


    一枝梅緊接道:“胡師爺說的對,隻要大夥沉住氣,猛衝狠打,小鬼子肯定會屁股尿流地哭爹喊娘......”


    這話剛落,人群發出一陣哄笑聲。


    有漢子叫道:“他奶奶的,老子的手早癢癢了,今天正好拿那些雜種練練,不信就弄不死他十個八個的!”


    “就是,我早等不及了,這下正好,打就是了,誰怕誰呀!”另一漢子拍著胸脯,咬牙切齒地嚷道。


    這倆人應該都還沒媳婦,所以要趁著在這種場合裏表現一下。美女愛英雄嘛,這大狗剩媳婦剛守寡,不定下一個人選就是自己呢。


    還有那個漢奸小妾蓉兒,雖說名聲不好聽,但人長得俊,能娶到她也是自己修來的福氣。


    就在眾人齊聲發狠的時候,忽聽有人驚叫一聲:“鬼子!”


    我們順眼望去,隻見對麵山頂上密密麻麻地冒出了一排人頭,跟蝗蟲似的,從山頂往下移動,而且,橫排長度足有幾百米。


    我心猛地一沉,一下子呆住了。


    與此同時,人群也發出了一陣驚呼。


    眼看著那些黃色身影如波浪似的源源不斷地從山頂一波接一波的冒出來,半個山坡都成了黃色的海洋。


    “三爺......”我驚悸地叫了一聲。


    三麻子眯眼瞅著對麵山坡,咬牙道:“全部回洞裏去,呆在宿舍裏聽我的命令!”


    啥,啥?兵臨山下,不準備迎敵,也不準逃跑,反而要呆在宿舍裏,這不是等死嗎?


    人們疑惑地看著麵色嚴肅的三麻子,都以為聽錯了,或他說錯了。


    三麻子見眾人還在猶疑,又重複了一遍,一枝梅忍不住問道:“師爺,你想咋辦?”


    三麻子眯眼道:“今天,老子要借用天兵天將來滅了那些雜種!”


    一枝梅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點了下頭,催促著眾人回了洞裏。


    見身邊沒有外人,她又疑惑地小聲問道:“大叔,咱這兒也沒個死人呀,你怎麽弄?”


    她隻知道三麻子會摧詐人屍,卻不知道連動物屍體也會摧,更沒見過動物詐屍後的恐怖場麵。


    三麻子並不答,而是手一揮,讓我和一枝梅把他攙扶進了洞裏,來到洞內大廳,一枝梅發現了地上的那頭死驢,忽然明白了什麽,眼裏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郭子,把它拖到洞口去!”三麻子發出了指令。


    我抓起驢的兩條後腿,奮力拖到了洞口邊,順眼向外望去,見大部鬼子已聚集到了山穀裏,但還有少部分鬼子仍在對麵山坡上往下移動。


    不由擔心起來。也對三麻子摧詐這幾頭牲畜的效果產生了疑慮。那可是幾百個全副武裝的鬼子呀,若用炮彈或手雷把進攻的詐屍摧毀,我們也就會徹底完蛋。


    三麻子被一枝梅攙扶著過來,又衝我道:“你去裏麵,再把那頭驢放倒!”


    我應了一聲,來到洞深處,把那頭毛驢牽到大廳裏,又抄起木棍把它放倒在地。


    奮力拖到了洞口,見三麻子正跪在那兒用手拍打著驢腦門。


    見我過來,也不說話,隨手把身邊的那個萬能布包扔給了我。


    我忙從裏麵掏出草紙和銀針、朱砂,忙活起來。


    一枝梅從沒見過摧詐屍體的程序,一聲不吭地緊看著。


    這時,山穀裏的鬼子們已集合完畢,準備攻擊了。


    隻見山下突然竄起幾團硝煙,緊接著,“咚咚......”幾聲炮響。


    幾發炮彈呼嘯著飛了上來,落在了洞頂和洞外,“轟、轟......”劇烈的爆響把山洞震的亂顫,洞壁上的石屑塵土簌簌地落了下來。


    “大妹子,你能不能先放倒他們幾個?”三麻子頭也不抬地問一枝梅。


    一枝梅瞅著山下的鬼子,搖了搖頭:“距離太遠,也看不清身影,夠嗆。”


    三麻子再沒吭聲,繼續不緊不慢地用手在驢頭上來回拍打揉搓。


    這活,需要工夫,快也快不的,其實他心裏更急,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子。


    隆隆的炮聲和震耳欲聾的炸聲此起彼伏,洞內充滿了濃濃的塵霧,嗆得三麻子直咳嗽。


    一枝梅捂著鼻子,跑進洞裏,拿著一塊白綢布返回來,從後麵罩住了三麻子的嘴巴。


    鬼子炮火打擊後,便開始了試探性進攻。


    隻見幾十個偽軍抱著槍,彎腰撅腚地慢慢向山坡爬來。


    而此時,三麻子已把銀針撚進了驢腦門上,轉頭衝我道:“郭子,通氣!”


    通氣就是跟驢嘴對嘴地哈氣,把它的氣息打通。


    我二話不說,跪下身子,雙手掰開驢嘴巴,憋足氣,猛力哈了一聲,旋即閉緊了它的嘴巴。


    隻見那驢身子猛地一顫,又不動了。但鼻孔裏有了微微的氣息。


    “大叔,鬼子爬到山坡了,這會能夠到他們了!”一枝梅持著一支三八大蓋,躍躍欲試。


    三麻子轉頭瞥了眼外麵,道:“好,你先狙擊著,遠了用步槍,近了用機槍,我們再把那頭驢摧起來。”


    一枝梅應了一聲,一步抄到洞口的耳壁後,舉槍衝著幾百米外的鬼子群,連瞄沒瞄,“啪”的就是一槍,我望見鬼子群裏一個身影仰麵跌了下去。


    緊接著她有連開兩槍,鬼子們一陣驚慌,旋即紛紛撲倒在地,舉槍縮頭地衝著洞口“啪啪......”打了起來,密集的子彈或射在洞外的石壁上,或“哧哧”竄進洞裏,擊在洞頂壁上,擦起團團火星,濺的塵土飛揚。


    三麻子又開始了對第二頭毛驢的摧詐。


    我因已把草紙和銀針弄好,見一枝梅打的激烈,也忙奔過去,伏身抱著機槍,瞄準鬼子群,手指一摟扳機,一串赤紅的槍彈呼嘯著飛向了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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