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加持惡狼來襲,而三麻子又把用於喚醒詐屍的貓摔死。


    這一連串突如起來的變故,令我徹底驚懵了。


    這他娘的完了,早已準備好的詐屍起不來,我們這一老一少隻能等死了。


    咋辦?我想起了還在那女死人家裏等我的玲花,心裏猛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跑,帶著玲花連夜跑,能逃多遠逃多遠。至於三麻子,愛他娘的咋辦咋辦,死了是他自己找的,不死算他運氣好。反正不管我的事。


    我想到這兒,乜眼盯著還在麻木不仁的三麻子,腳下就慢慢往胡同裏側一點點移動,想趁他不注意,猛然起身撒丫子。


    不料,黑暗中,三麻子低聲吼道:“別動,你特娘的,這麽大個人,比兔子的膽還小,過來,望望那邊打的咋樣了。”


    我靠,我剛剛鼓起的勇氣,被三麻子一句話砸了下去。他就像我肚子裏的蛔蟲,我想啥事都瞞不過他。


    這點,我是既佩服又驚悚。


    我按照他的吩咐,貓腰摸到胡同口,手把著牆角,伸頭朝西望去,遠遠地,發現高大善人院門口的燈籠還掛在門樓簷子上,泛著昏暗的光,而周邊卻沒一個人影。


    難道他們殺進去了?


    我疑惑地蹙了下眉,轉頭衝三麻子小聲道:“三爺,那邊門外一個人也沒了。”


    “哦,這就對了。”三麻子依舊不溫不火地道。


    “那,那咱咋辦?”


    三麻子把貓摔死了,我不知他還有啥招,心裏一直沒底。


    三麻子道:“該咋辦了還咋辦。”


    我*,這不廢話嗎,說了等於沒說。不過,從他這句話裏,我也聽出了他可能還有別的辦法,要不也不會這麽氣定神閑。


    我又伸頭繼續觀察著遠處的高家大院門口,昏暗的燈光下,依舊沒任何動靜,就在我想挪動一下麻木的腿腳的時候,令人驚悚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從院門口裏,飛出幾個人來,而那些人的穿著和衣帽,並不是和尚,而是高家的家丁和其女眷。


    準確地說,是被淩空扔出來的,而不是飛出來的。那些人被扔到街上,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死了。


    我驚訝地忙回頭剛要向三麻子匯報,胡同深處突然傳來“咕咚、咕咚”的腳步聲,雜亂而又急促,顯然不是一個人。


    我心裏猛地一震,這,這是誰?難道是大和尚他們從另一側的胡同裏殺來了?還是,還是玲花被人發現而跟著追來了?


    “滾!”


    黑暗中,三麻子朝胡同深處奔來的幾個黑影,發出了一聲怒吼。


    那幾個人影稍一遲疑,旋即拔腿又往回竄去。


    我這才明白,原來他們是鄉民,應該是聽到高家那邊的槍聲,出來察看的,不想被三麻子一句嗬斥了回去。也許他們誤以為我們是埋伏在這裏的土匪啥的,才惶惶然逃竄了。


    我稍鬆了口氣,又轉頭朝西望去,這時,高家院門口的人多了起來,死人垛了一堆,幾個小和尚舉著火把在周邊警惕著,而那個又高又胖的大和尚則彎腰在死人堆裏扒拉著什麽。


    可能是在查找玲花吧。


    我心裏不由恨的牙根癢癢起來,你個禿驢,還特麽在做著美夢呀,死去吧。


    我轉頭低聲道:“三爺,他們都出來了,高大善人家的人可能都被他們殺死了,門口堆了一堆死屍。”


    “你確定嗎?”黑暗中,三麻子道,“再好好看看,別急著說。”


    他這啥意思?難道要確認高家人都死光了,才會動手?死麻子,真尼瑪黑呀!


    我又繼續朝西觀望,隱隱看見,又從院門裏出來兩隻狼,那倆畜生既不怕人,和尚們也不怕它,就像他們豢養的寵物一樣。


    那個大和尚伸手拍了拍兩隻狼頭,蹲身在它們耳邊不知是在說話,還是在幹啥。


    突然,那兩隻狼把頭轉過來,直視著我們這邊,四隻綠幽幽的眼睛頓時像黑夜裏的鬼火那般,閃亮而又陰森。


    我不由打了個哆嗦,剛要縮頭,驚見那兩隻狼齊齊仰天“嗷——”地長嘯了一聲,飛身沿街向這邊撲來,而幾個和尚在後麵舞著刀棍緊跟。


    我娘呀!我腦袋轟地一炸,連滾帶爬地竄到三麻子身後,連叫:“三爺,三爺,來了,他們來了,狼、人,都衝來了呀……”


    “你看清了嗎?”


    三麻子這時動了起來,隻見他身子一個前撲,附到那男死屍的身上,雙手用力掰開那男人的嘴巴,低頭奮力猛“啊”了一聲,旋即合攏,緊接著又挪到那女人身邊,做了同一個動作。


    而後,他雙臂同時展開,在兩死屍的胸口處“啪”地猛拍了一下,大叫:“起來吧!”


    隨著話落,那倆原本直挺挺地死屍,同時忽地站了起來。


    三麻子也倏地單腿跳了起來,雙手在兩人的臉上一抹,蓋在他們臉上的草紙和銀針同時撤掉。


    倆死屍“嗚——”地悶吼一聲,拔腿竄了出去。


    令我驚異的是,那倆詐屍不是雙腿在跑,而都是單腿在蹦,似兩個僵屍,咕咚咕咚地竄上了大街。


    我娘,這不就是三麻子的化身嗎?


    我徹底嚇懵了,縮在牆根,渾身哆嗦著,驚恐到了極點。


    而三麻子一把拽著我就拖到了胡同口,急道:“石頭,快!準備攻擊!”


    我忙兩手在地上摸索著,眼睛驚悚地往西望著。


    驚見那兩隻狼,瞪著四顆雞蛋大小的綠眼,嗖嗖地望這衝來。而那兩具詐屍也單腿緊蹦著,咕咚咕咚地迎麵而上。


    雙方瞬間碰在了一起,一隻餓狼狂吼著飛身躥到了那男屍的頭頂,張口就朝其脖子咬去。


    這是它們襲擊獵物的必殺技。任何動物,隻要被一口咬斷喉管,就會立馬死去。


    然而,令我驚訝的一幕又出現了。


    隻見那男屍不躲不閃,而是把那隻一直蜷著的腿猛然踹出,“咣”地一腳把那餓狼踹飛了出去。


    那餓狼慘吼著跌在地上,連翻幾滾,不動了。


    幾乎與此同時,那女屍和另一隻惡狼也上演了同一個動作,兩隻惡狼瞬間斃命。


    跟在狼後麵的和尚們看到這一幕,都一下子驚呆了。但並不清楚這突然竄出來的一對男女是啥人物,因為是在夜晚,他們還以為那男的是死敵三麻子呢。


    那個大和尚大吼一聲,舉刀向那男屍撲來,其他幾個小和尚一見老大動手了,也忙舞著刀棍撲向了那具女屍。


    雙方短兵相接,隻見那大和尚奔到那男屍麵前,唰地一刀砍了過來,寒光閃處,男屍的腦袋應聲飛了出去。


    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又出現了,那大和尚以為那沒頭男屍會撲地身亡,可萬沒想到,就在他轉身持刀準備去殺那個女屍的時候,男屍猛然一個躥跳,撲倒了他身前,兩手死死卡住了他的脖子。


    我娘哎!


    我驚得目瞪口呆,一時忘了自己要幹啥了。


    而那個女屍,迎著幾個小和尚的刀槍,飛身蹦了過去,一把卡住了一個和尚的脖子,旋即扭打起來。


    準確地說,不是那個女屍在扭打,而是那個被卡住的小和尚在奮力廝打想掙脫女屍的雙手。其他幾個小和尚也舉刀掄棍地朝那女屍身上、頭上猛砍猛砸,期望能讓她鬆手。


    然而,這一切掙紮都是徒勞的。


    直到那女屍的腦袋和身子被砍爛,甚至胳膊斷成了兩截,但那離開身體的兩隻手臂仍死死卡著小和尚的脖子不放。


    “快,打,一個都別剩!”黑暗中,三麻子發出了攻擊令。


    我這才猛然醒悟過來,忙跳起來,掄起胳膊,把雙手中的幾塊石頭悉數擲向了那幾個還在驚懵中的小和尚。


    隻聽“哢、哢……”幾聲石頭擊骨的脆響,幾個小和尚慘嚎著摔了出去。


    “好!”三麻子禁不住發出了一聲讚歎,衝我道,“走,背我去大善人家去。”


    因為危險的對象都被清除,我也有了精神頭,過去彎腰背起三麻子就向高大善人家奔去。


    到了院門口,見高家男女老少,包括幾個家丁,都堆在街上,個個麵目模糊,渾身是血,這情景,令我這個經過無數死人堆的“老油條”也禁不住一陣寒顫。


    太特麽慘了,雖然直接的凶手是那個大和尚,但促使他殺人的背後惡魔就是三麻子。


    死麻子,你早晚會有報應的。


    我心裏感歎著,繞過門前的死人堆,進了院子。


    院子裏一片狼藉,看以想象到這裏剛發生過的打鬥之慘烈景況。


    三麻子道:“把我放下來,你去驢棚牽頭驢來。”


    我放下三麻子,朝院子西南角的驢棚奔去。裏麵雖然黑乎乎的,但借助外麵的燈光,仍能隱約發現有幾頭驢和馬被拴在食槽上。這其中,就有我們的兩匹馬。


    但因三麻子曾叮囑過隻要一頭驢,我也不敢亂動,走到一頭驢前,解掉韁繩,牽了出來。


    我看見三麻子往正屋門口跳了幾步,又回身,見我出來,道:“他娘的,我又忘了,浮財應該在那幾個和尚身上,走,去搜一下。”


    出了門,我把三麻子架到驢背上,牽著,沿大街急急來到詐屍和和尚們血戰的地方。


    在三麻子的命令下,我摸索著搜了幾個屍身,從那個大和尚身上摸到了兩個包著銀元等財寶的包袱,塞給了三麻子。


    “三爺,咱再回去?”我四下望望,衝三麻子問道。


    三麻子道:“回哪?找死呀,天亮那些鎮上的警察就來了,到時咱特麽就完了,趕緊走!”


    走?我突然想起了還藏在那女死人家裏的玲花。忙道:“好,那,你先在這等會,我去去馬上回來。”


    不料,三麻子厲聲道:“別特娘的想美事了,帶個女人咱路上怎麽走,淨特麽累贅,快走!”


    我靠,我急道:“那,那也得跟她說一聲呀,要不……”


    話剛到這兒,忽聽街西頭傳來一陣呐喊聲,忙抬眼望去,驚見一群鄉民舉著鐵鍬、鐵叉和木棍,大吼著向這邊奔來。


    我腦袋轟地一炸,三麻子猛吼一聲:“快跑!”


    我牽著驢韁繩,拔腿朝村口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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