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姍問:“她不喜歡鄭公子?”


    “我聽常姨娘說,五姐一心想到宮中來,把她許配給鄭公子覺得自己降低了身價委曲了。”馮令華口無遮攔,又再道:“其實那位鄭公子長得挺好。前幾天他由家人陪同,上門提親,我躲在門外偷偷瞄了幾眼,人家鄭公子,氣宇軒昂,神色動人,玉樹臨風,翩翩一佳公子,跟五姐很相配。”


    “你一個小屁孩,就知道翩翩一佳公子?”馮潤忍不住笑出聲來,伸出兩根手指頭輕輕一彈她的腦袋瓜子,笑罵。


    “我年齡不小了。”馮令華漲紅了臉道:“我已滿十一歲了好不好?”


    馮潤哄她:“好好好,你已是大姑娘了。改明兒我跟主上說說,讓他也給你物色一門好親事?”


    馮令華的臉更是漲了紫紅,跳了起來嚷嚷:“不好不好!才不好。”


    馮潤哈哈大笑。


    馮姍也不禁笑了起來。


    任城王妃走了近來,笑問:“你們笑些什麽?這麽開懷?”


    馮潤開玩笑:“我們家的七妹說,她看上你們家的任城王爺了,說他氣宇軒昂,神色動人,玉樹臨風,翩翩一佳公子,吵著要嫁給他呢。”


    “好哇。”任城王妃笑:“七妹這麽可愛,我一看就喜歡。待長大了些就嫁到我們任城王府來,我們姐妹相稱,一並伺奉任城王爺好不好?”


    “不好不好!”馮令華跺腳:“才不好。”


    “為什麽不好?”馮潤憋住笑,一本正經道:“任城王爺好歹也是翩翩一佳公子,橫看豎看,上看下看,他哪裏配不上你啦?你嫁給任城王爺,做他的側妃,別人眼紅嫉妒的份,沒有讓你蒙羞的份。”


    “不要不要!”馮令華捂著臉,嚷嚷。


    眾人又再笑了起來。


    此時彭城公主和高平公主也到了。


    彭城公主愈發清瘦。嫁給了劉承緒,長了歪瓜裂棗,無論行走,或是坐臥,都歪歪扭扭不算,還體弱多病,三頭兩天病著,彭城公主跟活寡差不多。此時她神情格外的落寂,眼神清冷,一張精致秀美的素臉透著冷漠與孤傲。


    高平公主去年也嫁了。


    嫁給高夫人的哥哥高肇。


    高肇來自高句麗,平城的名門世家都輕視他。但他好學,留心百務,孜孜不倦,且能幹,很快脫穎而出,先是擔任尚書左仆射,兼任吏部,冀州大中正,又再升任尚書令。


    如今娶了高平公主,加上高夫人生了皇子,更是揚眉吐氣。


    高肇年輕有為,且長了高大俊秀,高平公主極是滿意。此時她臉色紅潤,神采飛揚,分外妖嬈動人,與鬱鬱寡歡神色憔悴的彭城公主相反。


    正月晦日,是正月的最後一日。


    眾人嬉嬉哈哈,三五成群到水邊象征性的洗一下裙子,再倒點酒在水邊,據說這是解除災厄。


    然後上了畫舫,隨著太皇太後泛舟遊玩。


    畫舫倉的桌子上,擺著工精致香氣撲鼻色相動人可口美味的糕點。還有各種各類的幹果,荔枝,桂圓,蒸棗,銀杏,砌香櫻桃,薑絲梅兒,玫瑰金橘,香藥葡萄,糖霜桃條……各有各的味兒,酸的,甜的,各有特色。


    壺子裏裝著奶酪。


    馮令華寸步不離跟著馮潤,連馮姍一起,坐在一張桌子旁。


    “七妹,自小你就喜歡沾著二姐。”馮姍笑道:“二姐走到哪兒,你都屁顛屁顛的跟著在後麵。”


    “可二姐並不喜歡讓我跟著。”馮令華噘著小嘴道:“嫌我太吵,每次總是把我甩了,讓我找不著。”


    馮潤笑:“你知道你吵就行。”


    馮令華扯著她的手臂撒嬌:“二姐,如今我不吵了,我乖了。”


    馮潤湊近她的耳朵,低聲問:“那你要不要進宮來陪我?”


    嚇得馮令華趕緊放開扯著她手臂的手,一個勁地搖頭擺手:“不要不要!”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輪到她把嘴巴湊近馮潤的耳朵:“讓我住在這個比籠子大不了多少的地方,不把我憋死才怪。”看看,這麽小的丫頭也懂得這個地方不自由。


    畫舫倉內懸掛著各種造型圖案各樣新穎工藝的花燈,有人物,百花,鳥獸,蟲魚,上麵寫著各類迷題。


    太皇太後笑道:“我們泛舟遊玩的同時,也來猜謎吧。誰猜中最多,哀家有獎。”


    高平公主問:“皇祖母,獎些什麽?”


    太皇太後朝身後的紫蔓和紫瑞一頜首。


    紫蔓紫瑞笑著上前,打開了一幅絹帛畫。那是一幅山水畫,近樹,遠山,雲霧,依傍山間的小屋,悠悠靠岸的漁船……用墨的技法獨特,氣韻生動,落筆看似隨意,但線條跳躍,風格鮮明。


    太皇太後道:“這是哀家去年臨幸方山,回宮後提筆畫的一幅畫,上麵有主上親筆題的一首詩。誰猜迷中最多,哀家就獎這幅畫給她。”


    眾人一聽,頓時摩拳擦掌。


    躍躍欲試。


    誰不想得到太皇太後的墨寶?何況還有拓跋宏親筆題的詩。這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比任何金銀珠寶都珍貴,多少錢也買不來。


    那邊的拓跋幹王妃道:“姐姐,你家的鹹陽王爺是猜迷高手,如果他來,肯定是第一名。”


    拓跋禧王妃笑:“你家的河南王爺也不錯,也喜歡猜迷。可惜,他們都不在,你我又不大精通這個。”


    馮潤拿了一個銀杏,還沒來得及往嘴裏送,一旁的馮令華就興致勃勃的扯了她的衣袖,手舞足蹈道:“二姐三姐,快快快,我們猜謎去。”又再道:“二姐,以前在馮府,你猜迷的本事誰都比不了,次次都是你猜中最多,就是大哥,也隻有甘拜下風的份。”


    聲音太大,李夫人聽到了,遠遠瞥了一眼過來。


    又見馮姍笑著道:“可不是?以前每逢中秋節,我們在花園裏賞月,爹爹令人在樹下掛了很多花燈,讓我們猜迷。每年都是二姐猜得最多,得到的獎品也是最多,我們眾兄弟姐妹們隻能眼睜睜看著嫉妒。”


    馮令華急性子,跺腳:“快啦快啦,再磨蹭別人就把燈迷猜完了。”


    隻見馮潤笑著對馮姍道:“三妹,你別光坐著,也跟我們一起猜迷去。”


    馮姍道:“我最不會的便是猜迷。”


    馮令華搶著道:“不是有二姐嘛,擔心些什麽?”


    馮姍笑:“對對對,有二姐,我和你是陪襯的份。”


    馮潤的猜迷本事,見不得有多高明,隻是記憶好,腦子轉得快。她爹爹馮熙喜歡猜迷,為了討好爹爹,也為了出風頭要獎品,她搜集了不少迷語題。還有她以前在定州的那幾年,跟著高飛到處遊蕩,混酒肆,混勾欄,混瓦肆,那兒有不少來自五湖四海的人,聽他們東南西北中的扯淡,因此比起很多閨中女子來,也算是見多識廣。


    馮潤馮姍馮令華站在一個花燈前。


    上麵畫了一幅畫:火紅的太陽高空掛,有好幾隻動物在太陽底下氣喘籲籲,隻有一隻羊在吃草,上麵寫著,打一成語。


    馮潤一看,脫口而出:“揚眉吐氣。”


    馮令華巴眨眼睛不解問:“為什麽是揚眉吐氣?”


    馮潤道:“你看所有的動物都在吐氣,準獨羊還吃草沒吐,所以便成了羊(揚)沒(眉)吐氣。”


    紫瑞走了過來笑道:“大馮貴人娘娘答對了,這燈迷是揚眉吐氣。”取下花燈,以了一塊牌給馮潤。


    又再看旁邊的花燈。也是一幅畫,上麵畫了很多臉譜,打一成語。


    馮潤想也沒想,便道:“麵麵俱到。”


    又再答對了,再得一塊牌。


    再看第三盞花燈。上麵有幾行字:南陽諸葛亮,坐在將軍帳,排成八卦陣,要捉飛來將。——打一動物。


    馮潤側頭一想,便回答:“蜘蛛。”


    馮令華問:“為什麽是蜘蛛?”


    馮潤解釋:“蜘蛛很聰明,守在一個地方,結天羅地網,然後坐等飛行的獵物撞到網中來。”


    又再得一塊牌。


    接下來的幾個花燈,是打草藥名的。這也難不倒馮潤,高飛醫術高明,馮潤學不了一丁半點,但近墨者黑,幾個草藥名還是認得的。


    馮令華把頭仰起來,念上麵的字:“踏花歸來蝶繞膝——”


    話音剛落,馮潤便道:“香附。”


    馮令華又再念另外燈迷:“偷梁換柱——”


    馮潤道:“木賊。”


    馮令華又再念:“老謀深算——”


    馮潤道:“蒼術。”


    再次獲得三塊牌。馮令華興奮不已,嚷嚷:“二姐,快快快,我們到那兒去。再猜中幾個底迷,想必就沒人跟我們搶第一了。”


    馮潤抬腳剛走兩步,站在前麵的李夫人,臉上浮起一抹冷森森的笑。眼睛望向眼前的花燈,仿佛在苦思冥想著迷底,卻趁馮潤走到身邊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把腳偷偷伸了出來。


    還好馮潤不笨。


    處處提防著她,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她這一舉動。當下冷冷一笑,不動聲色地提腳,狠狠的朝李夫人伸出來的腳麵踩去,還故意的跺了兩下。


    李夫人吃痛。


    臉色慘白,呲牙咧嘴的,卻死死忍著,不敢吭出一聲半句。眼睜睜的看著,馮潤若無其事的踩著她的腳麵而過。


    甚至,看也沒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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