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小心生氣傷身體。”男子一臉笑意地走過來,伸手直奔賈思珍濃妝豔抹的臉。


    “走開啦!”賈思珍一臉不耐煩。


    “怎麽啦?用中國的話說,叫‘過河拆橋’?”男子伸過去的手停在半空,臉色突然陰沉下來。


    “darren,你不要這麽招搖,小心被老爺子派的人看到,我們全沒命。”賈思珍理了理卷曲的長發,語氣低了好多。


    “親愛的,這話你應該在床上的時候提醒我!”不知是男性聲線裏的陰柔,還是他威脅的口氣讓賈思珍不爽,她不由斜眼看了對方一眼,皺了皺眉頭。


    “不過,我這次來,是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男了拖著長腔轉換話題,轉身坐到對麵的沙發上。


    他抬頭看賈思珍,卻見人家正一臉認真地審閱著桌子上的文件,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興趣。


    他淡然,臉上現出一個嘲弄的笑。“四季島鬧地震了。”他說出這句話後,眼睛並不望她,而是看向窗外一隻正在枝頭梳理羽毛的小鳥。


    “什麽?”她猛地從椅上跳起來,由於用力過猛,寬大的靠背椅在她身後轉了半個圈後,才不情願般停下來。


    他的視線依舊一動不動,貌似專注而認真。可那根敏感的神經,卻始終停留在五米之內那個嬌豔的女子身上。


    顯然,她的表現,讓他達到了預期效果,隻是,還差那麽一步。


    於是,他依舊沒有移開定格的視線。


    “darren!”她終於離開辦公桌急步走過來。“你說什麽?四季島地震?那麽楚默宣呢?林曉顏呢?”


    “親愛的!親愛的!”darren這才緩緩站起身,兩手搭在賈思珍的兩個肩頭,把她輕輕按在沙發上。“看,每次都這樣,火爆脾氣該改改了。”


    “你快說!”賈思珍顯然對對方無關痛癢的話毫無心情。


    “林曉顏據說生死不明,楚默宣已經乘直升機連夜去了四季島。”


    “林曉顏!”賈思珍恨得牙咬的咯咯響。


    “親愛的,我一直都不明白,你跟那個林曉顏到底何仇何冤,為何非要置她於死地?我明明看那個女孩挺善良,挺單純的啊?”


    “閉嘴!”賈思珍用熟練的英文命令darren,大瞪的眼睛裏,滿滿的火氣。“隻有你們這種無腦男人,才會被她的虛偽所欺騙。”說罷,用力晃了下肩膀,甩開那兩隻大手,轉身就要往外走。


    “親愛的!伊莎貝拉!”他從她身後叫,而她卻決絕的沒有回頭。


    “不是說要報複兩個人的嗎?現在得逞了,至少應該慶祝一下啊!”darren縱縱肩,自言自語地攤開兩手。


    坐在直升機上,楚默宣一顆心已經懸到了嗓子眼兒。此時,從不迷信的他,忍不住閉著眼睛在心中無數遍祈禱:如果林曉顏能夠平安,就算折壽十年、二十年、大半生,甚至拿去他的生命都無所謂。隻求老天爺,不要把那隻殘酷的手,再伸向善良的她,那個在苦難中掙紮,好容易看到一點希望的傻姑娘。


    可是,雖然內心已經做好充分的準備,真正踏上那片自己親手改造的,如今滿目的瘡夷的土地,楚默宣內心的失落,讓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破壞的路、崩塌的橋、倒掉的房屋,以及遠處隱隱傳來的失去家園和親人的哭泣聲,這一切,讓他無法相信,記憶中的美好就在數日前。


    時下,最重要的工作依舊是搜救遇難者。好在四季島最高的樓也不地四五層,因而,傷亡並不大,但因沒有現代化的設備援助,許多工作隻能借助笨重的人手和鐵鍬。


    下飛機時,剛好是清晨。橘紅色的朝陽,像個漂亮的大火球,緩緩從東方升起,將柔和的光,撒向這個好像被世界拋棄的小島。此時,已經急得兩眼冒火的楚默宣,瘋狂地四處尋找,終於在一片廢墟上,找到了正在挖掘的左鵬。


    “楚少!”望著楚默宣通紅的雙眼,左鵬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呢?”他問。眼睛直直的,異常嚇人。


    “可能,在下麵……”左鵬咬了咬牙,再說不下去。


    “她當初和誰在一起?管家知道嗎?傭人知道嗎?有沒有問過?”楚少不是那種遇事兒沉不住氣的人,但此時,他的語速,他的思維,跳脫的,無論如何也跟不上他那顆焦慮的心。


    “對不起!”左鵬垂頭。


    “挖!”他說,“趕緊挖!不計成本,通知鄧子楓馬上調集全世界最先進的挖掘機,把四季島都挖個遍,也要找到她。聽到沒?”他的語氣依舊冰冷,隻是這次的冰冷中,帶著壓抑不住的哀傷和痛楚。


    此時,誰也沒想到,一向從來不動粗活兒的楚少,竟然已經手拿鐵鍬,一聲不吭地,一下下奮力挖起來。


    從早晨到中午,從中午到傍晚,再到天黑。


    那個修長的身材,一直像個機器人般重複著同一個動作,沒有進一粒米,沒有喝一口水,更沒有片刻的停歇。


    “這麽下去,會出人命的。”左鵬從旁邊直起身,他一直陪在楚少身邊,已經眼冒金星。然而,那個平日裏身體要弱自己好多的人,竟然像打了雞血般,沒有一點兒疲憊的意思。


    隻是,無論左鵬如何勸說,他都像沒有聽到般,依舊拚命地挖個不停。


    “林小姐看到你這樣,會心疼的!”左鵬提到這個人,眼淚再次流下來。


    此次地震,共有十二人沒有下落。已經二十多個小時過去了,恐怕多半凶多吉少。


    聽到林小姐這個詞,楚默宣本能地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更加快速地揮舞起了手中的鐵鍬。


    不過,這次沒堅持多久,楚默宣便癱倒在那個自己挖的深深的坑裏。


    昏睡中,楚默宣再次見到了自己妹妹。這次,她什麽都沒說,隻是對著她微笑、微笑,直笑到最後清澈的眼中溢出兩串晶瑩的淚。


    “哥哥,去找她!”當淚水流到她嘴角的時候,她終於開了口。爾後,指指靠近海邊的一個小山丘。楚默宣順著妹妹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高高的山丘上,竟然開滿了雪白雪白的四季風。


    此時,妹妹站起身,向著那個山丘的方向飛奔。她慢慢地跑啊跑,就像電視裏飄飛的慢動作,直到一點點被陽光吞噬,再也沒有了身影。


    “冷麵鬼!”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那麽熟悉和親切。他想努力睜開眼睛,去看看那張好看又舒適的臉,可拚盡全力,依舊打不開眼睛。


    “傻妞。”他輕喚,相抬手,去摸她的臉,可手舉到半空,卻沒有捕捉到任何蹤影。


    “默宣!”此時,一個成熟男人的聲音響起,接著,一隻溫暖的大手,與他的手,在空中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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