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聞人七意料的,林英對於這個計劃並沒有什麽異議。


    “拜星”也有些詫異,他們本以為林英會以擔心聞人七安全為由拒絕,不想竟痛快答應。


    “仙器大會舉辦之地在會武廣場,想去倒也不難,隻是燕重所居之處,怕要費些腦筋。”聞人七托著下巴思索片刻,又道,“如今昆侖派上下戒嚴,尤其夜間巡邏弟子嚴防密布,我們又不識路……”


    “這倒沒什麽。”林英掰掰手掌,不懷好意道,“既然打算要跟燕重鬥到底,就沒必要再維持什麽正麵形象了。”


    林英此話,聞人七倒是沒聽明白:“林英大哥?”


    “你們有多大把握能放倒屋外那幾個?”林英轉問“拜星”。


    “拜星”眨眨眼,誠實回答:“若借用小七姑娘的那把匕首,八成。”


    “你們必須要有十成把握。”林英一手拍在“拜星”肩膀上,似是威脅般開口,“要拿下,但不能傷人。”


    “……”


    “拜星”覺得這有點難,可不待他再商量,林英已轉身離開,去喚那幾名弟子進來。


    聞人七知趣的摘下匕首,送到“拜星”眼前:“你們打算怎麽用?”


    “拜星”一掌拍在腦門上,開始後悔為何要現身多管閑事了,他們明明隻要老老實實呆在這兩人體內,待他們遇到危險之時挺身而出便罷。隻是事到如今,也無後路可退,渾水已蹚,隻能繼續走下去。


    “拜星”兩眼一閉,身子一軟,跌回床榻,神識們自參虛峰主體內飄出,一縷鑽入了烏色匕首之中,另一縷則附在了聞人七身上。


    聞人七對此並無太大感覺,隻發現手中匕首暗光一閃,再無其它異常。


    此時,林英已帶在外守衛的弟子進來。


    “師父?”為首的那名弟子一眼就看到了歪身依在軟被上的拜星,那幅模樣,分明是沒了意識,當下拔劍而出指向聞人七,厲聲道,“你們對師父做了什麽?”


    不待聞人七解釋,她手中的匕首忽然黑芒大盛,數道黑霧騰空而起,凝成一座黑色牢籠自上而下將幾名弟子籠罩。


    為首的弟子見狀意圖揮劍抵擋,當劍刃碰上黑霧之時,隻聽哢嚓一聲,那劍竟直接斷作數段,直接掉落在地上。


    幾名弟子臉上皆露出驚恐之狀,紛紛抽出長劍,卻不敢上前,背對背互靠在一起。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為首的弟子頭上滲出了汗珠,話也不似先前那般強硬,隱隱透出幾分軟弱。


    “不想做什麽。”林英走到聞人七身邊,冷眸睨著被困住的弟子,“隻想讓你們幫個忙。”


    “你們休想讓我們助紂為虐!”縮在後麵的一名看似十分年輕的弟子忽然大聲叫道,“來人啊!聞人七等人意圖不軌——啊!!!”


    寒劍出,冷光現,林英背後的長劍不知何時出鞘,穿透黑霧正從那弟子腹部穿過,當下鮮血四溢!


    “林英大哥!”聞人七神色一僵,沒想到林英竟會真的動手。


    林英抬手,示意她不要多言。


    他走到那名倒地不起抽搐不已的弟子身旁,手穿過黑霧將染了血跡的劍冷酷拔出。


    “你們還有什麽異議嗎?”


    負手而立的男子,仿佛死神降臨,周身罩著不可明說的可怖煞氣,唬得剩餘幾人皆不敢多言。


    “你到底想讓我們做什麽?”為首的弟子還算有些膽量,上前幾步走到了受傷弟子身旁,半跪下幫他開始療傷,隻是話中多了幾分顫抖,也不敢抬眼看向林英。


    “帶我們去昆侖派主殿。”林英手持長劍,直接將要求道出。


    “掌門如今不在,你們去主殿做什麽?”為首的弟子不敢反抗,意圖拖延時間,“而且主殿有掌門親自教導的弟子看守,就算我們帶你們去了,你們也進不去……”


    “這個,你不必操心。”長劍歸鞘,林英冷笑一聲,重新走到了聞人七身側,“小七,讓他們回去吧。”


    “……”聞人七握了握手中的匕首,沒有搭理林英。


    林英看出聞人七是在在意他方才傷人,歎口氣,輕聲道:“再拖下去,對那受傷的弟子才是無益。我未傷他要害。”


    聞人七撇過頭去,依舊沒有搭理林英,不過神識已先後從匕首及她體內飄出,重新鑽入了“拜星”體內。


    “拜星”的眼睫顫了顫,從床榻上起身。


    瞧見整個過程的為首弟子身子一癱,麵色難看無比。


    “你們……你們竟然敢……”


    因神識的離開,黑霧所化的牢籠失去了效力,有被圍困的弟子企圖趁機逃脫,人剛邁開步子,隻聽一聲慘叫,雙膝一痛,當下跪倒在地。


    “師弟!”為首的弟子懷中還攬著方才被林英擊穿了腹部的弟子,脫身不開,失聲叫道。


    “林英大哥!”聞人七一把抓住林英的胳膊,“不可再傷人。”


    林英卻轉身看向了“拜星”,回道:“不是我。”


    “拜星”也正似有所思的瞧著林英,眉宇間籠罩幾分困惑。


    林英躲開“拜星”的眸光,走到那為首的弟子身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帶一名弟子,送我與參虛尊上去主殿。”說罷,俯下身去,話裏半是威脅半是恐嚇,“這兩個受傷的弟子就留在這裏,你若是敢起其它心思,包括拜星在內,他們絕不會再看到明日的太陽。”


    “你……”被威脅的弟子咬牙切齒,卻無計可施。


    “拜星”也已起身,他走到聞人七身旁,背對著林英朝她小心翼翼打了個口型。


    聞人七一怔,尚未作出反應,林英也走了過來。


    “我們走吧。”


    “好啊~”“拜星”長臂一攬,想要搭在林英肩膀上,林英瞥了“拜星”一眼,身子一側,躲開了對方的長臂攻擊。


    被威脅的兩名弟子化出劍氣,一人搭載一個,帶著林英與“拜星”禦劍而起,朝昆侖派主殿直飛而去。


    聞人七目送四人的身影消失在天際之後,轉身快步回屋,屋中隻餘兩名受傷的弟子同一位雖未受傷但被繩索牢牢捆住的弟子。


    幾名弟子看見聞人七轉回,一臉防備的盯著她。


    聞人七也不多言,走到先前被林英以劍貫穿了腹部的弟子身側,俯身為他檢查傷勢。


    方才那名為首的弟子已為他做了緊急處理,傷口結了痂,看位置確實是躲開了腹部器髒要害,好好休養一段時日,應無大礙。自小在山林中長大的聞人七對於這種外傷有些了解,見此稍微吐了口氣,想與受傷的弟子說聲抱歉,張張口又將話咽了回去。


    再看另一個貌似雙膝受傷的弟子,其雖半躺在地抱著膝蓋哀嚎不已,可聞人七一番檢查過後並未在其腿部發現傷口。


    沒有傷口,林英大哥說不是他所為,難道是河神大人的神識下的手?


    可是……


    聞人七又想起“拜星”朝她打的那個口型,若是她沒看錯,河神大人的神識是在提醒她,要小心林英大哥?


    為什麽要小心林英大哥……若是連林英大哥也不能相信,這昆侖派上,她還有可以相信的人嗎?


    她雖不喜林英傷人,但其所作所為也是事出有因,說明白一些,其實就是為了她。隻是河神大人的神識斷不會突然懷疑林英大哥……聞人七的大腦飛速旋轉著,雙眸又落在了疼得滿地打滾的那名弟子身上。


    難道……剛才傷了這名弟子的,也是林英大哥?神識沒有出手,林英大哥卻說是他們所為,所以神識才會提醒自己?


    不對,林英大哥隻是一介凡人,方才她也未曾看見他出劍——而且就算是他出手所為,已經重傷了一個,他又何苦撒謊將責任推到河神大人的神識身上?


    聞人七腦中一片混亂,事至此,到處都是迷雲,她到底要該怎麽辦?


    半晌過後,聞人七起身,走至被捆綁住的那名弟子身旁,嗆得一聲拔出匕首。


    “你……你想幹什麽……”那弟子麵帶恐懼的看著聞人七。


    聞人七不言,手起刀落,將那弟子身上的繩索割斷。


    “……你、你……”被嚇出一身冷汗的弟子癱瘓在地,結結巴巴的看著聞人七,不知她到底要做什麽。


    “去通知各峰弟子,參虛峰主拜星被人挾持,正意圖入侵昆侖派主殿!”


    弟子一臉茫然的看著聞人七,她不是和剛才冒充參虛峰主的人是一夥的嗎?


    “發什麽愣?還不快去!”聞人七大吼出聲。


    那弟子被吼得一個激靈,當即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聞人七隨後跟出,身影快速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之中。


    對不起……林英大哥……


    在林英與洛白的天平上,聞人七的選擇,第一次出現了傾斜。


    與此同時,同一片夜空之下,千裏之外的雪山之巔,終於找到了凶獸藏身之地的洛白下意識望了望滿空璀璨的星子。


    昆侖派那邊,應該沒什麽問題吧……畢竟他留下的那兩縷神識,是具有自身意識的,可隨機應變。


    要不要,了解一下那邊的情況?


    這個念頭已不是第一次在洛白心中閃過,隻是每一次都被他強行無視。


    此次,亦然。


    理由依舊,現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小鯉還等著他奪回內丹救命。


    洛白並不知道,未來的某日,他會為如今的倔強選擇付出天大的代價,更後悔不已,沒有早一日回到昆侖派,將那日夜都會突然在心尖上冒出的少女拉出那灘濁了千年的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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