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陣法內汲取的靈力,經由素心的身體重新轉化為天地間的自然靈氣,再由燕重一一吸收,看似完美的計劃,其實弊端也大。燕重本身資質不高,想快速汲取陣法內幾人百年的修為本就是天方夜譚,但若借助外力,一切都將成為可能。


    聞人七看著燕重拿出血玉,用以陣法催動,幾乎是在瞬間,數股匯集在素心身上的紅芒瞬間引至血玉之中,又凝成一股細鏈鑽進燕重體內。


    燕重臉上露出享受的笑容,他張開雙臂,全身放鬆,那副仿佛占足了便宜的嘴臉讓聞人七心生惡寒,平白多出幾分惡心感。


    早已見過昆侖派祖師爺空虛子的下場,聞人七明白,若這陣法當真是燕重從古籍中抄來,大約也不會獲得善終。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聞人七立在燕重身側,看著陣法內的六人身上的血色紅絲一點點消退,露出被折磨至慘白再無人樣的皮包骨。隨著陣法內的靈力耗竭,素心身上的紅芒也逐漸消去,隻餘那股鏈接著素心與燕重的血鏈還在源源不斷的輸送著靈氣。


    而就在素心身上的紅芒完全消失,眼見燕重大功告成那一刻,那血玉忽然散發出一團詭異的黑色濃霧。


    隨即,本悉數由燕重吸收的靈氣再度凝聚,一點一點的開始從燕重體內外泄,被血玉一一匯集,再度凝成一股血鏈直入素心體內!


    素心身上的紅芒,也因此而大漲。


    陣法逆反……心中早已有預計的聞人七沒有大多的驚訝,千年前,既然六爻敢私自修改空虛子用以汲取天地靈氣的陣法,多半也不會讓此禁術留存人間,燕重能將此陣如數收集,怕也是費了不少心血。隻可惜,天不遂人願,燕重此番行為,定然要作繭自縛了。


    同樣發覺到體內靈力正在消散的燕重麵色一邊,當他意識到可能是血玉與陣法出現問題時,想要掙脫陣法束縛,卻發現身體根本無法動彈!


    當初吸幹掌門與六位峰主靈力的紅色觸角從燕重腳下探出,攀著他的腳踝而上,仿佛藤蔓一般,漸漸將燕重整個人包裹。


    如果聞人七沒有猜錯,這個陣法怕是不會自行終止,燕重體內的靈力經由血玉與素心再度轉入掌門與六位峰主體內之後,會再度被汲取出重新返回燕重身上,如同空虛子一般,噩夢千年循環,最終與血玉融為一體,再不見往日風華。


    但是燕重一定會掙脫這個陣法,不然也不會有後續之事。


    他會怎麽辦?


    聞人七望向身上的紅光再度絢爛起來的素心,還有她,現在到底是何種狀況,真的已經死了嗎?


    疑問充斥著聞人七的內心,但她知道,一切都將會在這個幻境中得到解答。


    如今的金虛峰主月慢牽連在上一輩的愛恨之中,靈虛峰主花犯愛慕玉虛峰主已至瘋狂之境,風流子因情愛不惜背叛師門……還有千年前六爻的那個預言,第一個觸犯了情欲門規的弟子,是風流子?又或者是上任金虛峰主月慢的父親?可能兩者都不是,昆侖派弟子那麽多,幾位峰主又因一己之私不肯與弟子誠心交流,誰會知道第一個觸犯的不會是哪個心思不定的小弟子?


    燕重則是這場悲劇的幕後推手,他利用著每個人的私念,一步步籌謀,為達目的不折手段。


    什麽為讓昆侖派的前程葬送在這群愚笨之人手中,想來大抵與掌門那句修仙人需心性純淨心懷天下差不多,不過是為私欲而強行扯出的借口,就連他們自己怕是都不會相信。


    可當謊言說了千萬遍,最先被說服的,大概就是自己。


    果不其然,當燕重猙獰的麵孔徹底被血色觸角包攏,整個人如起初的師兄們一樣被壓至匍匐在地的時候,本已喪失了意識的掌門恢複了知覺。


    他孱弱的睜開眼睛,發出第一聲虛弱的喘息,還來不及意識到自己已幸運存活下來,身上消失殆盡的紅絲再度從身下開始蔓延,一點點,將他再度蠶食。


    掌門臉上露出痛苦神色,他吃力的抬起手想要用盡最後力量掙脫,隻是最後,連帶那探出的指尖再度被血絲包裹,不見人形。


    這場循環,若無人打破,不知要持續多久。


    聞人七也不知自己在這場幻境中到底呆了多久,現世中已是一番怎樣的景象。


    就在陣法逆反至燕重再度重新開始吸取靈氣之時,聞人七忽然聽到一聲細微的脆裂聲。


    那聲音極小,小到聞人七以為那是幻覺。


    可緊接著,聞人七就發現,那不是幻覺。發出碎裂聲的不是它物,正是用以轉化靈力與靈氣的那塊血玉!


    微不可見的裂紋一點點增加,從血玉的最中心開始由內向外擴散,仿佛是無法承受過多靈力的激漲。


    所以,這場陣法的終結,是因為血玉自身的破碎?


    不……聞人七記得在禁林河神大人和他的同僚為驅淨那等人大小般的血玉中的魔氣廢了不少力氣,若隻是打碎血玉就可救人,六爻也不會等了千年不動手。


    果然,就在血玉完全碎裂之後,也是變作了數塊細小的玉塊,雖未凝聚,可依舊在汲取轉化,並未因破碎而導致陣法的消失。


    隻是在血玉碎裂之後,用以轉化的靈力顯然不如往常,紅芒也逐漸削弱,最後隻隱約可見。


    燕重的意識在血玉碎裂後開始回籠,他已重新吸收了大量靈氣,至少能夠支撐他再度找回理智。相比於再度被陣法折磨至意識全散的師兄及掌門,燕重的毅力顯然要堅強的多。


    他捂住胸口,吃力的半跪起身子,臉色蒼白的看著漂浮在麵前的碎玉,不知是不是在運功強行衝破陣法的禁製,當下一聲悶哼嘴角流出一縷鮮血,瞬間被蜂擁而至的血絲吸的幹幹淨淨。


    燕重必須在體內靈力再度被抽回前破壞陣法才有可能自救,但顯然已不可能,那他到底是怎麽獲救的?


    就在聞人七困惑之時,禁閉崖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師父,你在裏麵嗎?”


    是花犯!


    “天不亡我……”燕重低笑出聲,他一手強撐著支起身子,對著不遠處毫無意識的掌門師兄們嘲道,“你們看,就連上天就在眷顧我,可見我是對的……昆侖派,注定要交到我手裏……”


    “師父!”


    崖外,花犯的聲音再度傳來。


    “花犯,為師……為師在……”


    經過一番汲取回流,燕重的體力顯然已嚴重不支,盡管他毅力強大,但在強行破除先前設立的結界後,用以回答花犯的聲音已虛弱不堪。


    盡管如此,花犯還是聽到了,她的聲音幾乎在瞬間興奮起來。


    “師父!徒兒聽月慢講你在此地為掌門和幾位峰主護法,徒兒本不該驚擾,隻是……隻是師弟他眼下狀況十分不好……”


    “你來得正好……”燕重已無暇顧及風流子之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將這個陣法破壞,“為師已將設在崖外的結界消除,你隻管進來便可……”


    “是……”


    花犯回答的有些猶豫,雖得了燕重之命,還是躊躇片刻,才踏進禁閉崖。


    “師父,師弟他……”一心隻牽掛的花犯剛剛開口,便看見了崖內躺倒一片的慘狀,當即怔愣住,“師父……?”


    身上已纏繞了半數血色觸角的燕重朝著他這大徒弟半轉過頭來,膚色慘白爬著數縷血絲仿佛冥界厲鬼一般的燕重裂開他那張吃人的口,笑道:“花犯……不愧是為師的好徒兒,你來的正是時候……”


    “師父……”花犯朝著燕重走近幾步,滿麵擔憂,“你怎麽會變成這樣?還有掌門和師叔,他們,他們怎麽了?”


    “此事說來話長……”燕重輕咳幾聲,“你別過來,陣法失控,為師被反噬,你若輕易靠近怕是要受牽連。”


    “那……師父,徒兒要怎麽做?”花犯立馬止步,站在不遠處向燕重請教。


    “你可看到為師腳下這個陣法沒有?”燕重說著,眼睛朝周身瞟了一圈。


    花犯點頭,那陣法是以靈力畫成,此時正熒光大漲,可見十分霸道。


    “花犯,你是為師的大徒弟,為師畢生所學未說如數教授給你,也已傳授你多半。”燕重語重心長道,“眼下,為師需要你用這些年所學之術來回報,你可願意?”


    並不知接下來要做什麽的花犯當下答應:“師父盡管吩咐,徒兒必當盡力而為。”


    “破壞這個陣法。”燕重眯起眼睛。


    “如何破壞?”花犯不解,燕重腳下的陣法十分繁複,且霸道至連燕重都無法掙脫,她一個還未出師的徒弟,如何做到?


    “倒也簡單。”燕重嘴角勾起,“此陣是用為師的鮮血進行催動,若混進其他物質便會自行終止,你隻需將你的血滴進這陣法之中。”


    花犯不疑有他,當下便劃破了手臂,走到了陣法旁邊。


    而後,揚起手臂,任由鮮血入注滾落,滴在了陣法之上。


    也就在這瞬間,原本齊聚在燕重身上的可怖血色觸角忽然如同嗅到了新鮮食物的猛獸,猛然撲向了毫無防備的花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河神大人你別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霜刃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霜刃玉並收藏河神大人你別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