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楨忽然成了嫌疑人,劉隊和華東莫名遇溺昏迷,並且她不能說出當時的情形和警車的下落,遭到了劉隊和華東眾家屬的質疑,一同被列為嫌疑人的還有送他們來醫院的中年男子。不過中年男子很快就洗清了嫌疑,藍橋鄉煙水裏附近的數戶村民可以為他作證沒有作案時間,況且他根本不認識劉隊和華東,所以嫌疑人隻剩下蘇楨,但是作案動機是什麽呢。


    情?錢?這些都不可能,劉隊和華東都是潔身自好的人,從來都沒傳出過緋聞,至於錢方麵,二人也不是大款,再說蘇楨的家境比二人要優越許多。


    田局告訴蘇楨,為了緩和家屬的情緒,隻得暫時將她禁錮在醫院,不允許外出。蘇楨挺理解,也沒說過激的話,真相隻要等到劉隊和華東醒來就會真相大白,這個時間就好好休養一下。


    蘇楨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看報紙,報紙上講由於連日大雨,藍橋河流域沿線水岸線暴漲,再加上此時又是漲水季節,水岸線幾乎與河堤平行。政府召集各企事業單位派出人手築堤修壩,分局也派出多名警察日夜在河堤巡邏。


    這時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單薄的身影映在了窗玻璃上,蘇楨像有心靈感應抬起頭,黯淡的眼神立刻光亮起來。“尾聲,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這個縣城就這巴掌大的地方,總有些風言風語傳到我耳朵裏。”尾聲微笑著,雨滴滑下他濃密的睫毛。


    蘇楨蹙起眉,雖說自己被禁錮的事隻是做給家屬們看,但畢竟人多嘴雜,還是會有人透露出去,尾聲聽到了也不奇怪。“那門口我的同事怎麽會讓你進來,我目前不允許見任何人。”


    “外麵沒有人。”尾聲平淡地道。


    “是嗎?”蘇楨驚喜極了,想必同事對此事也隻是做做樣子。“我們趕快走。”她心裏一直記掛著陸芸的安危,這兩天呆在醫院裏也不知陸芸情形如何。


    蘇楨剛跳下床,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她和尾聲對望一眼,尾聲心知肚明地快速閃進衛生間。瞬間門又被推開,一張白淨的臉晃進來,原來是法醫室的楊忠明。


    “楊哥。”蘇楨感到奇怪楊忠明會來醫院看自己,趕緊拿開水壺倒水。


    “別忙,我隻是來說幾句話就走,你就不用招呼我了,再說我又不是客人。”楊忠明製止了她,從口袋裏摸出一支香煙點燃,他瞟著蘇楨道:“不介意我抽煙吧,我覺得隻有抽煙才能緩和我的情緒。”


    “不介意。”蘇楨搖頭。


    楊忠明凶狠地抽吸,直到滿病房裏煙霧繚繞,道:“小蘇,你知道我在劉隊和華東的胃裏檢測出了什麽嗎?說出來你不敢相信,居然是矽藻,和王明春、朱仙芝檢測出的矽藻是同一水係,這說明劉隊和華東是在藍橋河遇溺的,但是我不能明白為什麽他們會在煙水裏被發現。從王明春案開始,每個案都透著詭異,先是張和剛出事,現在又輪到了劉隊和華東,我覺得凶手是在阻止你們查案。”


    蘇楨默然無語,隻聽楊忠明繼續道:“劉隊出事的前天,他還和我長談過這幾起案子,他認為這幾起案非常人所為。”


    “非常人所為?是什麽人所為?”蘇楨下意識追問。


    “鬼。”楊忠明的臉突然逼近幾公分。


    看著麵前突然變大的臉,蘇楨不覺地將身子往後退。“嚇到你了。”楊忠明不好意思地撓頭。


    “不是。”蘇楨忍住強烈要傾吐的欲望,如果說劉隊和華東被鬼上身,好像要推卸自己責任似的。


    兩人談了半天,楊忠明起身去衛生間,蘇楨正要阻止已然來不及。楊忠明走到衛生間很快唏噓完,便到盥洗台洗手,盥洗台上鑲嵌著一麵正方形鏡子,楊忠明捧水洗了一把臉,對著鏡子用手抿頭發。忽然他發現了一些不妥,鏡子裏的人張著嘴大笑,而他根本就是緊閉嘴唇的。


    楊忠明駭了一跳,伸手捂住嘴巴,而鏡子裏的人依舊在笑,並且在對他擠眉弄眼。楊忠明嚇得大氣不敢出,緊盯著鏡子裏的那張臉,那張臉白白淨淨,唇上沒有一根胡茬,那明明是他的臉。


    忽而那臉衝他做了一個鬼臉,雙手從鏡子裏伸出來,楊忠明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幾步跑出衛生間。出來後他又下意識回頭看,盥洗台上的鏡子仍是端端正正的,映著鑲著瓷磚的牆壁,哪裏有什麽手。


    “小蘇,我先回去了,改天有空來看你。”楊忠明麵色蒼白。


    蘇楨目送楊忠明出門,沒一會尾聲從衛生間出來,“他沒發現你吧。”


    “沒有,我在窗簾後麵,他好像在發愣。”


    “尾聲,我現在要去西安找個人,你能陪我去嗎?”說著,兩人已經走出病房,外麵沒有人把守,一路暢通無阻。


    意外地尾聲答應下來,恰好出了醫院迎麵駛來一部的士,蘇楨趕緊招手攔下來,拉開車後門和尾聲坐上去。司機回頭看了蘇楨一眼,麵無表情道:“你去哪裏。”


    “我們去西安。”


    司機麵上浮出一絲訝異的表情,回頭又盯了蘇楨一眼,搖搖頭放下空車的標誌,調轉頭朝縣城外的高速公路方向駛去。大約蘇楨身體未愈,心情緊張,車剛開動她便又暈車了,隻得靠在椅背上睡覺,因此一路無語。


    由於雨勢大,路麵濕滑,大約兩個多小時出租車才到達西安,蘇楨頓時來了勁,道:“師傅,你送我們去天堂百貨。”


    這司機是藍田縣人,對西安的景況並不熟,問了幾個行人才知道天堂百貨的具體地址。據劉隊提供的資料,這陸芸本來成績極好,但是高考時沒有發揮好,結果落榜了,後來又兩次複讀,但成績一次比一次差,所以幹脆出來當售貨員了。


    車在天堂百貨門口停下,蘇楨跳下車,道:“師傅,你能不能等我們一下,我們進去找一個人,最多一個小時就出來,我們今天想包你的車。”


    司機聽她一口一個我們,心裏本有些疑慮,但聽到蘇楨說包車便一口答應下來。


    蘇楨匆忙地走進天堂百貨,可能由於連日大雨,天堂百貨裏的顧客並不多,反而顯得營業員比較多。按著樓層指示圖,蘇楨乘電梯來到四樓,這裏整層都是皮具箱包。由於入駐廠家和公司太多,蘇楨費了許久時間才找到陸芸所在的艾達捷邦。


    此時一名年輕女營業員正在接待顧客,蘇楨對她仔細看了幾眼,發覺不像照片上的陸芸。“你好,請問陸芸在嗎?”急於知道真相的蘇楨按捺不住上前詢問。


    那營業員猛地一愣,略看她一眼道:“您請稍等,我這裏有顧客。”


    蘇楨隻得和尾聲站在一旁看她和顧客交談,偏那顧客十分饒舌,一款女式皮包背在肩上背了又背,提在手上提了又提,然後和營業員討價還價,唾沫子橫飛,大概熬了半個多小時才開了單。等到顧客交錢提走包後,那營業員才看向蘇楨。


    “請問您是找陸芸嗎?”


    “是的,她今天沒來上班嗎?”蘇楨頗為著急。


    “你和她是什麽關係?”


    “我是警察奉命調查一起案件。”蘇楨幹脆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證。


    隻見那營業員咬了咬嘴唇,撓著耳後根,沉聲道:“你來晚了,陸芸前天去世了。”


    “什麽?陸芸她怎麽死的。”仿佛一聲巨雷劈響在蘇楨的耳畔,果然還是來晚了一步。


    “前天雨下得特別大,我們這裏好多地方都淹了,陸芸打的回家,結果半路上的士衝進橋洞,一下子就完全被淹了。等救出來的時候,那司機還有一口氣,而陸芸早沒了呼吸。”


    蘇楨滿麵頹然之色,從包裏摸出那張六人合照,照片上安剛富和陸芸的頭部已經被灼成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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