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匕首在空氣中折射出熠熠的寒光,激的鳳唳雙目赤紅,大吼出聲。


    手起刀落,帶出鮮豔的血珠漂浮在半空。摸了摸脖頸,花芊妍甚至能感受到匕首帶來的寒氣和刺痛。


    元昆,要母妃的血做什麽?他可不認為,他會想要殺了母妃。這麽愚蠢的做法,他不會做。


    那麽問題來了。他費勁心思得到母妃的血,究竟是為了什麽?


    “夫人……”大喊一聲,得不到婦人的回應,鳳唳漆黑的雙目撐的老大。裏麵席卷起悲傷的瘋狂。


    “元昆。你這個偽君子。嘴上說放了我夫人。卻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暗下毒手。你可知,我夫人再有兩個月就要臨盆了。”


    眸中的恨意大盛,鳳唳黑發狂舞。失去了往日的冷靜睿智。如一頭被人逼至絕地的雄獅,揮起手中的長劍,往敵人身前劈去。


    “她沒死,隻是暈了過去。”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元昆冷眼望著陷入絕地的男人淡淡道。


    “嘭!咚!”握劍的手,一個不穩。劍芒劈錯了方向。堅硬的石壁受到劍芒的強大衝擊,破裂成無數顆小的石塊,滾滾砸在地上。


    唉!他這個父王什麽都好。就是隻要遇上母妃的事,什麽理智威儀風範全部拋在了腦後。


    其實此事隻要稍微一想。便不難發覺。


    若是元昆這個臭道士真的殺了母妃。父王一定會領兵圍剿青雲觀,將這座道觀夷為平地。


    這豈不是與元昆守護徒孫的初衷相背。


    心裏想得明白,花芊妍並沒有放下心來。元昆是個人物,善於揣度人心。並有一定的心計。不然,父王也不會在首戰上,就遭遇失敗。


    如此想著,花芊妍豎高耳朵,仔細聽著幾人接下來的對話。


    “夫人……”吃了上次的教訓,鳳唳沒有開口向元昆詢問。一雙清目癡癡的在婦人臉上搜尋。再見到婦人呼吸綿長,愈加趨於平穩後。揪成一團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元昆。本王的夫人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是不是你暗中做了手腳?”此時,一琢磨,鳳唳便發覺不對。出宮時,他曾對身邊近臣多次交代。此次虜掠,絕對不能讓夫人知道。泄露口風者,定有重罰。


    那夫人又是怎麽得知這件事,還親自跑到這裏來了?


    “不錯,是我引誘貴夫人前來的。”忽視掉鳳唳臉上的怒意。元昆冷笑一聲,“鳳王性情殘暴,屠我徒孫。早知勸誡無果。元昆便私下寫了一封信箋,派人送給了貴婦人。”


    “什麽信?”夫人不是魯莽之人,更不會輕易上當。除非……


    神色一凜,鳳唳像是突然想明白了般,瞪大雙眼,盯向元昆。


    “你真卑鄙。”


    父王,你總算想明白了。其實,你還不算太笨嘛。


    “早聞鳳王和王後夫妻伉儷情深。元昆對此一直深信不疑。便用信箋將夫人引來。”


    講到這兒,元昆掃向懷中的婦人,發出一聲低低的喟歎。


    他不明白,像鳳王這般殘暴凶惡的人,為什麽這個女人會愛他至此。不惜以身犯險。


    雖然知道那封信箋必定和他有關。可鳳唳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究竟寫了什麽?”


    “鳳王有難。”在元昆揭開信箋上的謎底時,花芊妍暗暗在心中道。


    話語過於冗長,難免出現紕漏令人生疑。而這單單的四個字,雖然簡略,卻是暗藏鋒利。


    不信,這四字便會變成一把懸在頭頂的劍,令人煩亂不安。信,這四字便會成為證實“鳳王有難”的藥劑,讓人深信無疑。


    元昆,每一步都是精打細算,走的無比巧妙。而他的父王,雖然睿智,少不了王者的自大,粗狂。定然不會是元昆的對手。


    唉!父王,其實這場虜掠之戰,在開始之前,已經有了結局。


    心裏感歎一聲,花芊妍不禁為自己的父王同情了一把。


    這個陰險的小人。


    在心裏啐了一口,鳳唳壓製住想要將人扒皮碎骨的衝動,寒聲道,“放了我的夫人。我帶兵退出青雲觀。”


    聽到鳳王鬆口。元昆文雅的臉上並沒有一絲喜悅。反倒淡淡的問,“貴夫人自會還你。不過,你們能不能離開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將懷裏的婦人一把推搡過去。一顆漆黑無比的石塊緩緩自元昆懷中浮起。


    將掌心的血凝在石麵上,元昆雙手在空中一劃一劃,飛快結印。霎時間,光芒大作,金色的亮芒,幾乎覆蓋住了整個涯底。


    而被金光普照住的妖族,全部被困在了原地,像一個個沒有生命的木雕。


    “鎮妖石。”從口中爆發出一聲驚詫。鳳唳轉頭,看著身後那一個個身體僵硬,神情惶恐的手下。一顆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倒是沒有料到,在鎮妖石的照拂下鳳王還能行動自如。”嘲諷的掀起嘴角,元昆看向鳳唳的眸中,寒光凜凜。


    這麽一個千載難逢可以殺了鳳王的機會,錯過了還真是可惜。


    心中嗟歎一聲,元昆按捺住心中暴湧而起的殺意,舉劍向鳳唳揮去。


    冤冤相報何時了。這世間最不缺少的就是仇敵。他這一劍刺下去,種下的是修道之人和妖族仇怨的因。這果,自然是修道者和妖族之間不休的殺戮。


    罷了罷了。雖然他今日不能殺了鳳唳,傷了他還是可以的。


    打定主意,元昆手握著長劍,往鳳唳腹部刺去。


    懷裏抱著自家夫人,鳳唳行動上多有不便。交手不過數十招,便已經處於下風。


    銀色的劍芒鋪麵而來,將身體擋在婦人身前,鳳唳雙目緊合,已經做好了心髒被刺穿的打算。


    遺憾的是,他不能見到未出生的血兒。再也不能陪伴在夫人身邊。


    預料中胸口處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反而是腹部被長劍撕裂的痛苦十分清晰。


    ——噗!


    從口中吐出一口鮮血,鳳唳略微詫異的睜開眼。


    “你不殺我?”


    嘴角忍不住勾起。花芊妍覺得問這個問題的父王真的好可愛。怪不得,個性驕傲好強的母妃會那麽的喜歡父王。


    對上那雙厲眸中的不可置信,元昆冷冷的牽了一下嘴角。“我倒是很想刺破鳳王的心髒,為六界除去一大公害。但絕不能以犧牲吾青雲觀徒孫和修道者的千萬性命作為代價。”


    說罷,元昆快速拔出了鳳唳腹部中的劍。


    鮮血染紅了墨色的長袍,鳳唳渾不在意。“本王是不會感激你的。你傷本王王後在先,圍困本王手下在後。這個仇怨,青雲道觀是和本王結下了。”


    說罷,鳳唳抱緊懷中的婦人,快速離去。


    冷眸盯著鳳唳離去的身影。元昆手中的長劍嘩嘩作響。幸而,這次鳳唳聰明了一回。


    若是他再晚走一步,相信他的鳳鳴劍,已經刺了出去。


    隻是不知,他這次放虎歸山,是對還是錯。


    哈哈哈!他的父王真是不管在什麽時候,都一如的狂傲。相必,父王此番言論,一定把元昆那個臭道士氣得不輕。


    愉悅的在心中大笑幾聲。忽然,眼前亮光驟起。一個不妨,被強光刺傷了眼。眨巴了幾下眼睛,花芊妍鳳眸微眯,查探起四周的情況。


    岩壁高起,直聳入雲。隻有一身青雲道服的人,靜靜地站立在涯底。此人麵貌溫雅,神色清冽,雙掌推向鎮妖石。正向鎮妖石上灌輸源源不斷的靈力。


    元昆!


    難怪禎叔他們的行蹤,一直探查不到。原來,是這元昆將全部靈力凝匯在了鎮妖石上。以鎮妖石為陣眼,布下了伏妖陣,隱去了禎叔們的氣息。


    不過,這元昆的樣貌倒是與父王口中的臭老道有很大的出入,竟是如此的年輕。


    時間悄悄的溜走,元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白的像一層稀薄的霧氣,人伸手一抹,就能消散。


    此人,大限將至。


    鎮妖石這塊妖族的克星,好用也不好用。好用之處在於,他對普通妖族的威力。隻要有了鎮妖石的存在,妖王手下的蝦兵蟹將翻不出一點的浪花。


    不好用在於。其一,他需要妖王的血液或者近親鮮血破開鎮妖石的頑性。讓它搜尋到需要製服的目標。其二,鎮妖石需要純粹強大的靈力作為降服事物的能源。而對於能量的需求,就像一條永遠不知滿足的水蛭,汲取著無盡的靈力。


    盯著元昆逐漸虛化的身軀,一抹疑惑悄悄浮上花芊妍的眉間。


    元昆靈力雖然豐厚,但終究有被消耗完的那一日。等靈力油盡燈枯,禎叔他們照樣能夠從陣法中毫發無損的走出來。隻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他實在看不透這個男人。


    精心算計,步步為營。空耗靈力,搭進性命。明知一切是徒勞,卻還是毫不猶豫的做了。


    這究竟是為了什麽?


    看著色澤暗淡的鎮妖石在自己靈力的滋潤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元昆一直冷寒的臉龐,勾勒出一抹輕柔的笑意。


    縱使日後變數良多,道妖之間怨孽不止。起碼他以一人之力,用最安妥的方法,解決了青雲觀今日的這場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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