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韶看著雲微寒冷淡的表情,有些尷尬。


    正在他不知道說什麽好的時候,跟在他身後的雲輕染走上前來,對著雲微寒盈盈一禮:“小妹拜見姐姐,多日不見,姐姐可安好?”


    雲微寒的臉色更冷了:“不敢當華貴人大禮,更不敢當這一聲‘姐姐’。沒有華貴人日夜惦記著,我當然安好。”


    她看了看眼前一身寶藍騎裝、畫得長眉入鬢頗有幾分英氣的雲輕染,冷哼了一聲,把目光轉到賀清韶臉上道:“不知道陛下這樣闖入臣婦居所,有什麽大事?”


    賀清韶沉吟了一下,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侍從們統統退下。


    雲微寒卻皺起了眉毛道:“陛下有事的話,應該去找臣婦的夫君定南王去商談才對。陛下和臣婦私下會麵,卻是不太妥當。昨日太後娘娘剛剛勉勵臣婦守禮作則,恕臣婦不能與陛下私下會晤。”


    賀清韶已經用雲輕染來宣告了他對自己的意圖,如今雲微寒不管相不相信賀清韶對她的想法,都不可能屏退眾人和賀清韶單獨相處,在人前落下話柄。


    看到雲微寒堅定而冷淡的態度,賀清韶苦笑了一下,緩緩說道:“朕知道,朕的行為給你帶來了困擾。可是,微微,你真的就一點兒也看不到朕的心意嗎?”


    此話一出,雲微寒身後的幾個丫環臉色都沉了下來。她們都是淩玄翼親自挑選出來的人,對淩玄翼忠心不二,怎麽能看著別的男人對自己的女主人說出這樣輕浮冒失的話?


    萬壽上前一步,擋在了雲微寒麵前,露出了警惕和憤怒的神色。


    雲微寒輕輕推開了萬壽,冷笑著說道:“陛下,既然你今天挑明了說,我也想問問你,你到底有何居心?”


    “你用一個華貴人惡心我還不夠,現在還親自來到我麵前來這一套,到底想幹什麽?”


    “我自認沒有什麽對不起陛下的地方,陛下何必如此苦苦相逼?難道真的非要讓太後對我恨之入骨,賜我一杯鴆酒、三尺白綾,陛下才滿意?”


    賀清韶滿臉痛苦地搖著頭:“朕……我隻是……隻是想和微微親近點罷了,我根本沒有想害微微的意思啊。”看著冷笑的雲微寒,賀清韶有些沮喪:“微微,你在皇祖父麵前拒絕作我和定南王側妃的時候,我就已經對你心生好感。隻是,定南王公然宣布你是他的女人,而我當時初來乍到,根基不穩,隻能籠絡定南


    王,根本不敢和他來爭奪你。”


    “我隻能將對你的好感隱藏在心底,根本不敢暴露出來一點點。”“可是,你又從乾清宮將我背了出來。你不知道,當時我在昏迷之中,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是你背著我,聞著你身上的清香,心裏不知道有多麽幸福。即使是胸口的疼痛,都不能讓我忘記那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


    “微微,我是真的喜歡你啊。”


    雲微寒站在賀清韶麵前,雖然個子比賀清韶矮了數寸,但是氣勢卻絲毫不弱。


    她微微眯著雙眼,看著眼前滿臉痛苦和激動的賀清韶,聽著他的喘息聲和急促的話語,一言不發。“微微,去年的這個時侯,也是在這個行宮,我做了一件荒唐的事情,你也知道的。但是,你不知道,我的目的並不是什麽定南王,而是你啊!我隻想也親自救你一次,隻想讓你也因為被我救了,對我產生


    一點點好感。”


    賀清韶垂下了頭:“其實,我隻是想讓你回頭看看我,不要把目光都放在定南王身上而已。”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但是這句話還是被雲微寒聽得清清楚楚。


    “我可能不如定南王功夫高,不如他那麽有男子氣概,但是,我也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的啊——可是,你一點點都不知道,你一點點都不知道!”雲微寒抱著手看他再次激動起來,冷冷問道:“所以,你就在我成親之後,弄出來一個處處學我的華貴人來惡心我?讓太後越來越厭惡我?讓太後在眾多官員和女眷麵前公然申飭於我?這就是你表達好感的


    方式?”


    並沒有隨著眾人退下的雲輕染站在一邊,臉色慘白如紙。


    她覺得自己身上那些華麗的衣裙好像被剝了個幹幹淨淨,正赤裸裸地站在大庭廣眾之下,任人譏笑嘲諷。


    那些她想要刻意忘記的東西,就這樣被直截了當地提出來,被雲微寒用嘲諷不屑的口吻說出來,簡直比朝她臉上扇耳光還讓她感到恥辱。


    雲輕染恨雲微寒,可是又羨慕雲微寒,而她現在能夠站在這裏,卻又是因為模仿雲微寒。


    雲微寒能看得一清二楚,別人自然也能看明白。


    她在背地裏曾經暗暗欣喜的聖眷,到底是一個什麽來曆,原來每個人都知道。


    那麽在天泰京城的權貴圈裏,她華貴人又是一個什麽形象呢?


    那些人是不是都在暗處用看小醜的目光在嘲笑地看著她呢?


    雲輕染低著頭,腦袋裏嗡嗡響成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自處。


    賀清韶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一邊、低著頭全身顫抖的雲輕染,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屑:“我隻是一時糊塗,以為今生得不到微微,如果能夠得到微微的姐妹,也算是一種慰藉。”


    平時看雲輕染,還有幾分雲微寒的味道,可是一見到雲微寒本人,雲輕染立刻就被打回了原形。


    真品和贗品的區別,實在是太大了。


    “隻是現在我才知道,微微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是找一個和微微一模一樣的女子,也無法得到微微的神髓。”賀清韶向前一步,卻被萬壽擋在了麵前。


    雲微寒冷笑道:“皇帝陛下今日前來就是為了向我說這些嗎?”


    賀清韶隔著萬壽望向雲微寒,眼神中滿是歉疚:“我是來向微微道歉的。太後之所以那樣對你,都是因為我的緣故。希望微微能夠原諒我,不要和太後計較。”


    “身為臣子,怎麽敢對太後和陛下有什麽怨言,更不敢和太後計較。”雲微寒麵色平靜地說道,“陛下失言了。”賀清韶苦笑道:“我知道,你心裏一定不是這樣想的。你救過母後的性命,更是救過我不止一次。如果沒有你,我早就是一堆白骨,哪裏還有今天的皇帝?如今隻是為了這些小事,母後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公


    然斥責於你,確實是我對不住你。”雲微寒補充了一句:“陛下還忘了當初先帝駕崩之時,定南王帶領黑甲騎兵平定京城叛軍,為陛下登基立下了汗馬功勞;寧王世子舉兵之時,也是定南王假作離去,麻痹對方,留下了數千黑甲騎兵,幫助陛


    下清理了眾多叛臣亂兵。”


    “就算是定南王帶著陛下去東海遊曆,也在路上多次指點陛下治國方略,殷殷教導,並無任何惡意。”


    “這種種功績,難道陛下都忘了?為什麽陛下卻公然在定南王不在家的時候,闖入臣下家中,與臣妻私下會麵,並且戲弄臣妻?這也是陛下對於有功之臣的獎賞方式嗎?”


    賀清韶的臉慢慢紅了起來,他有些慌亂地說道:“我……朕隻是將朕的心意告知雲華,並無君奪臣妻的想法,隻是想讓雲華知道,以後也分一點目光給朕而已。”


    他退了兩步,匆忙說道:“此事,還是不要讓王叔知道的好,免得王叔產生誤會。”


    不等說完,他就三步兩步離開了荷塘邊上,匆忙向著花園門口走去。


    雲微寒望著一群人再次簇擁著賀清韶離去,看著那明黃色龍袍消失在花園門外,臉色陰沉如水。


    賀清韶的表白真是太詭異了。她從來沒感覺賀清韶對她有這樣執著而濃烈的感情。


    女人其實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對於對她有好感的男人,有一種本能的直覺。


    也許賀清韶對她是有一些好感,這一點雲微寒在之前和他打交道時候曾經隱約感覺到。


    可是,他的好感什麽時候濃烈到這種程度了?


    難道如他所言,因為顧忌淩玄翼,所以賀清韶一直苦苦壓製著這種好感?


    不管賀清韶所說的是不是真的,他這麽一來,太後隻會更加忌憚她。


    萬一這些話傳出去,賀清韶免不了一個荒唐、亂倫的名聲,她就更難逃脫魅惑君主、不守婦道的罪名了。


    賀清韶是想讓她死嗎?


    雲微寒對當時在場的所有下人都下了禁口令。


    應該慶幸的是,在場的幾個人都是她和淩玄翼的心腹,沒有需要滅口的人。


    隻是,賀清韶身邊的人能不能守口如瓶,就是一個大問題了。


    其他隨從侍衛都被賀清韶屏退了,但是雲輕染卻在。


    以她對自己的仇恨程度,她會怎麽做呢?


    等到晚上淩玄翼回來,雲微寒根本沒有隱瞞,一字一句地將賀清韶的所言所行全都告訴了淩玄翼。


    淩玄翼一掌將堅實的紫檀木炕桌拍得粉碎,濃重的殺機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豎子敢爾!”


    雲微寒根本不擔心淩玄翼會對她有什麽懷疑或者疏遠,她隻是皺著眉頭說道:“小皇帝的行動太詭異了。他應該知道這件事我不會瞞你,難道他不擔心你對他產生殺機?”


    淩玄翼殺寧王的事例就在不久之前,難道賀清韶已經忘光了?


    為了一個不可能到手的女人,將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他瘋了?“不,他隻是知道,我現在不會殺他。”淩玄翼冷靜了下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特工狂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九轉成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九轉成丹並收藏特工狂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