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雪玉公子左手執劍,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嘴角還帶著惡劣的笑容。


    永興帝脖子一涼,往後退了兩步。不是他膽子小,而是這個人給他造成的恐懼太深了。


    他現在隻希望外邊保護他的那些錦衣衛裏能有幾個武功不錯的,能將這個殺星給攔住。


    雪玉公子跳下了院牆,一步步向著永興帝走來。


    步履無聲,但是隨著他每一步的逼近,無形的殺氣幾乎撲麵而來,永興帝和雲微寒、萬壽的衣衫都被吹得烈烈作響。


    永興帝作為殺氣刻意針對的對象,能夠感覺到仿佛千萬支鋼針迎麵而來,整個人都不能呼吸了。而臉上以及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能感到尖銳的痛感。


    永興帝心中震驚,這世間的武功真的能夠達到這種境界?隻是無形的殺氣,卻能夠凝成致人於死的效果。


    看來當初雪玉公子確實是沒想真的要他的命,否則他根本不需要什麽人幫忙,隻是一個手指就能把他按壓致死。


    可是這次就是因為他假冒雪湮樓的名義來策劃了這場刺殺,雪玉公子動了真怒,才想要真的殺掉他吧。


    想起那些錦衣衛的功夫,即使是佟定寶的功夫,在雪玉公子麵前也完全不是對手,永興帝已經想不出來還有什麽解決的辦法了。


    可是,越是在這種時候,他內心的倔強和堅韌越是體現了出來。


    方才還表現在臉上的恐懼,如今已經被眉目間的狠戾取代,永興帝用盡全力推了身邊愣在原地的雲微寒一把:“快走!”


    不管怎麽說,雲微寒也救過他不止一次,既然雪玉公子要殺的是他,何必再搭上一個被他設計得受傷墜崖的女孩子呢?他設計這次刺殺事件,隻想借助雲微寒來消除南疆的大患,一點也不想傷害她。


    定南王不是說她逃命的功夫一流嗎,那麽當雪玉公子將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的時候,她是完全有可能逃出生天的。


    雪玉公子看見他的動作,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微笑:“走?走去哪裏?”他的聲音有著裴玉京的清冷,卻又多了幾分裴玉京所沒有的邪氣。


    雲微寒都不能確定,到底哪個才是他真正的聲音了。


    雪玉公子站定了腳步,手中的細劍向左下四十五度角伸出,冷笑著說道:“看不出來,我們年輕的陛下,還有一顆憐香惜玉的心啊。”他雪白的袍袖無風自動,紅豔豔的雙唇仿佛含著情人的甜言蜜語,說出來的話卻讓永興帝有些無地自容:“據我所見,這位姑娘就已經救了你兩次了。說起來,還都是從我的手下救了你的性命,你倒是用刺


    殺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看來,能當上皇帝的人,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樣啊。”


    永興帝漲紅了臉,想要解釋,又不能說出口。他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看向旁邊的雲微寒。


    雲微寒看出來裴玉京是在恐嚇永興帝,並沒有真的要殺他的意思。或許,他也是想知道,永興帝策劃這一場看起來完全沒有什麽意義的刺殺到底有什麽用意。那她就配合一下嘍。


    雲微寒做出一副震驚、失望、不可置信的表情,睜大了眼睛,呆呆地望著永興帝:“陛下,他,他說的都是真的嗎?那天的刺殺真的是你策劃的嗎?”


    永興帝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自認並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對於雲微寒的未來,他早就有了完整的規劃。當雲微寒意識到和定南王在一起,雖然是正妻,但是也要接納各種側妃、侍妾,最終還是要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的時候,那麽,做一個僅次於皇後、受到皇帝寵愛的貴妃,也不見得就是比做定南王正


    妃更差的選擇。


    甚至,因為她不愛他,所以也不會因為他的三宮六院而痛苦難過,隻需要接受他的寵愛和陪伴,過著錦衣玉食、尊榮無限的生活就夠了。


    而他,會在尊重魏明雨這個皇後的前提下,把所有的寵愛都傾注在雲微寒身上,來彌補她為了天泰朝的統一親手除掉了自己愛人的痛苦。


    雲微寒本來就不應該成為定南王正妃,是定南王趁火打劫逼著他頒發了這一道違背祖宗成法的聖旨,那麽他親自把這個錯誤糾正過來,也是應該的。


    可是這些話,現在還不到說出來的時機。這個時侯說出來,不但他的謀劃都會落空,而且還會立刻惹怒定南王和雲微寒。


    永興帝訥訥無言。


    雲微寒捂著嘴,一臉不相信地叫了起來:“不,我不相信!陛下,我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你,讓你策劃這樣一場刺殺來對付我?”


    永興帝急忙解釋道:“雲華,你不要誤會,我不是想殺你。”


    “那是為什麽?”雲微寒滿臉失望和痛苦,似乎對於自己救過命的人反過來刺殺自己十分難過。


    永興帝支支吾吾地說道:“朕隻是想……在刺殺時候救了你和明雨,這樣比較有英雄氣概,讓你們更敬重朕。”他似乎找到了理由,非常順暢地接下來說道:“雲華已經救了朕不止一次,朕覺得身為男子總是被一個女子救命,十分羞慚。所以,就一時糊塗,想要安排一場假刺殺,然後由朕來救你們,這樣你們就會對


    朕更加敬佩和尊重了。”


    不等雲微寒對於這個聽起來非常中二的解釋表達自己的懷疑和鄙視,雪玉公子已經發出了一聲嗤笑。


    他向前走了兩步,手中雪白的細劍抬起,輕輕搭在了永興帝的脖子上:“陛下,你二十歲,不是十二歲;你是皇帝,不是一個紈絝子弟;你用這樣的理由來騙騙小姑娘可以,想騙本公子可還差得遠。”


    冰涼的細劍貼在永興帝的脖子上,讓他的皮膚上冒出了一層細細的小疙瘩。


    永興帝連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不小心會被這柄看起來就鋒利異常的劍割斷了脖子。


    他連說話時候張嘴的幅度都減小了許多:“這是真的,我不是騙你。”


    “完全沒有任何說服力的話,就不要在本公子麵前說出來浪費時間了。”雪玉公子冷酷地說道。


    永興帝此刻無比期盼錦衣衛的出現,哪怕隻是一些身手一般的錦衣衛,隻要能夠將這可怕的殺星隔開就可以。他轉動眼珠,向四周看去,期待著發現不對的錦衣衛出來救自己。


    仿佛知道他在找什麽,雪玉公子漫不經心地用細劍在他脖子上晃了晃:“你在找錦衣衛嗎?他們確實有十幾個人在這宅子邊上守著,不過,本公子既然進來了,他們當然就都來不了了。”


    永興帝皺起了眉頭:“難道你把他們都殺了?”他這麽高的功夫,完全可以避開錦衣衛溜進來。可是他卻把這些錦衣衛都殺了,實在是性情暴虐、嗜殺成性。


    雪玉公子嗬嗬笑道:“就算是我把他們都殺了,你又能如何?”永興帝聽著他的話音,並沒有真的殺掉那些錦衣衛,心裏也鬆了口氣。


    他這次計劃,已經讓不少忠誠的錦衣衛無辜喪命了,不能再讓這些保護他的錦衣衛枉死。


    “沒有殺他們就好。”永興帝抬起眼,看著眼前這個肌膚細膩得如同女子的男人。如果不是他比永興帝還高半頭的身高,不是他脖子上顯眼的喉結,永興帝真的會認為他是一個變了聲音的女子了。


    尤其是那雙性感的唇,輪廓鮮明,色彩豔紅,嘴角微微上翹,怎麽看都特別像一個女子。


    永興帝想起了什麽,慢慢扭頭看向旁邊呆立不語、麵色沉靜的雲微寒。


    現在看看,雪玉公子的雙唇和雲華郡主的雙唇竟然十分相似!


    都是那種花瓣一般的嘴唇,嘴角微微上翹,看起來十分誘人。隻是,雪玉公子的雙唇反而更加豔紅,而雲華郡主的雙唇透著粉嫩自然。這簡直就像是兄妹。永興帝在心中想道。不過,這種想法隻能在心裏隨便想想,如果說出來,讓雪玉公子聽見自己說他長得像個女子,不知道會不會一怒之下,再刺他一劍。這次,他可能就不會手下留情


    了。


    永興帝看雪玉公子這麽久都沒有動手,心中也生起了一些希望。也許雪玉公子這次也不是真的想殺他,而是像前兩次那樣嚇嚇他就會離開。


    他鼓起勇氣說道:“雪玉公子,朕知道這次冒用雪湮樓的名義不對,朕可以向你道歉。不過,朕並未用雪湮樓的名義做什麽別的事情,隻是想和兩位小姐玩個小把戲而已。希望你能夠原諒。”


    雪玉公子笑得饒有意味:“陛下是不是喜歡上了雲華郡主?否則怎麽會想要在她麵前展示你的英雄氣概?”


    永興帝差點忘了脖子上的劍,連連擺手搖頭道:“沒有沒有,沒有的事。雲華郡主是定南王的未婚妻,也是朕的表嬸,朕怎麽會有那種違背人倫的想法呢?”雪玉公子嘴角的笑容更大了:“這有什麽?隻是訂婚而已,又沒有結婚。”戴著白玉水晶麵具的臉湊到了永興帝麵前,一雙丹鳳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再說了,定南王如此囂張跋扈,難道你不想搶走他的


    女人,狠狠地把他踩在腳底下嗎?”


    “誰的腳這麽囂張,居然想踩本王?”


    高大的身影一躍而入,落到了雲微寒的身旁,毫不客氣地一把將她摟入了懷中:“幾天不見,你長本事了啊?會跳崖了?”雲微寒被兩條結實的鐵臂緊緊箍在懷裏,感覺到身上的骨頭都有些疼痛。可是她知道,這個人嘴裏說得很輕鬆,實際上他的身體卻在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害怕失去她還是發現她還在,總之他的情緒根本沒有表麵上這麽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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