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夏皇冷笑道:“朕道是誰有如斯大膽,竟敢在瑞王大婚之日劫走瑞王,原來是楚君。怎麽,楚君就是用這樣的方式出使北夏的嗎?這要傳出去,到底是誰比較可笑!”


    沈嫻對此麵不改色道:“初來乍到,對北夏不熟悉,想請瑞王幫忙做向導,帶著朕在這上京裏轉轉,看看風土人情,怎的了?”


    “今日可是瑞王大喜!你不僅破壞了婚禮,還劫走了人,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不覺得太厚顏無恥了嗎?”北夏皇就盼著,蘇折此生都不要與大楚再有任何瓜葛聯係,如今卻是他不回大楚,大楚偏偏找上門!


    沈嫻勾著唇角,譏諷道:“說起這門婚事來,朕不得不又要嘲笑北夏皇一下。小兒無知也就算了,北夏皇一把年紀了,竟也相信結婚衝喜這回事?枉北夏皇英明一世,卻糊塗一時。”


    北夏皇道:“你這黃毛丫頭,一味地逞口舌之快有何用,別忘了你現在在誰的地盤上。”


    沈嫻道:“朕當然沒忘,朕是客,北夏皇是主,還請北夏皇有點待客之道。”


    兩國國君在京城大街上誰也不讓誰,這要傳出去了,才叫人笑話。穆王從旁打圓場道:“皇兄,還是先請楚君下榻驛館宮邸再說吧。”


    最後北夏皇派人將蘇折所在的馬車送回王府,原先包圍的禁衛軍收了兵戈,護送沈嫻到驛館宮邸。


    沈嫻站在馬車車轅上,隨手撩起車簾,回頭深深看了蘇折一眼。


    蘇折道:“原來是大楚女君。”


    她想問他,願意跟她回大楚嗎?沈嫻動了動唇,最終卻什麽也沒問。她放下簾子,輕巧地從車轅上跳下來。


    沈嫻帶著自己的人,調了頭往京城內城的方向走,她站在馬車旁,腳步頓了頓。


    從蘇折的這個角度看去,從窗簾的縫隙間,看得見她的側臉。


    她輕聲喚了一句:“蘇折。”似喚給他聽,又似喚給自己聽。


    真好,總算找到他了。在他們此生都還活著的時候,又見麵了。


    一切都還沒有結束,隻是有了一個新的開始。


    蘇折眼神黯了黯,看著她從車簾的縫隙裏走過,長衣衣角在春風裏飄飄,肩後青絲渺渺。


    那一聲“蘇折”,讓他似曾相識,久久回味。


    好像,他幾日前,便是聽到這樣一道聲音,將他喚醒的。


    沈嫻住進了北夏的驛館宮邸。數日後,她在邊關臨時準備的出使隊伍才陸陸續續地抵京。


    後來蘇折繼續在瑞王府裏養病,沈嫻則周旋於兩國會晤之間。


    那日蘇折的大婚沒能完成,進門來的新娘子也不知算不算是名正言順的瑞王妃。隻不過她也沒有被遣回娘家去,而是住在王府偏院內先熟悉熟悉這王府上下。


    蘭兒依然負責蘇折房中的整理工作。


    知道蘇折沒有王爺架子,她便曾在蘇折耳邊念叨道:“劫走王爺的那人實在可惡!奴婢以往隻在話本裏見過男人搶新娘子親的,卻從沒見過女子搶新郎的親,這世上怕是沒有哪個女子有她那樣大膽的。”


    蘭兒對沈嫻的印象一直挺深刻,那日沈嫻雖沒有穿姑娘的衣裙,可還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女子,且是一個眉目淩厲、英氣逼人的女子。當時那女子手刀一往她頸邊一劈,落落幹脆,現在蘭兒想起來還憤憤的。


    她一提,便使蘇折常常想起那日的光景來。


    蘭兒見狀,愣愣地問:“王爺你笑什麽呀?”


    自從蘇折醒來便不曾笑過,倒是那次搶親事件以後,蘭兒常常見他若有若無地笑。


    再對比一下偏院裏整日掛著苦瓜臉的準王妃,盡管蘭兒心裏憤憤的,還是覺得那日搶親的女子更順眼。


    之所以初初沈嫻一推門進去,蘇折看她的第一眼時便愣了愣,覺得莫名有兩分眼熟,後來他找到了緣由所在。


    有一次蘇折出了臥房,去到書房,打開門進去,甫一抬頭,便看見書架旁邊的牆上掛著一幅畫像。


    那是一幅女子畫像。


    畫中女子一襲高襟立領長裙,青絲垂腰,發間挽著一支白玉簪,腰間佩戴一枚袖珍竹笛。那眉眼神態,嘴角輕勾,仿若一顰一笑都活靈活現。


    女子雖沒有美到傾國傾城,卻叫人一目難忘。


    蘇折站在書房裏,靜靜地看了許久。


    蘭兒不明所以地進來,擔憂道:“王爺站了頗久,要不要歇一歇啊?”


    蘇折問:“這裏為何會有這樣一幅畫像。”


    蘭兒便也循著往牆上看去,訥訥道:“這是以前王爺蘇醒時所畫的呀,那時候王爺的神智時而混亂時而清醒,王爺說怕把她忘了,所以先畫下來……”


    話說到此處,蘭兒自己也怔怔然。她怎麽越看越覺得……這畫中女子似有些眼熟啊?


    倏而她福至心靈,驀然想起來,這怎麽和那日搶親的女子恁的像!雖說那日的女子裝扮和這畫中不一樣,可那眉眼卻是如出一轍!


    蘇折窄了窄眼簾,輕聲道:“你說我怕把她忘了?”


    北夏皇見大楚使臣送來的禮物十分寒磣,說是大楚的地方特產,可明眼人一看就是臨時湊的。有的特產還是北夏的產物,由邊境貿易給流進大楚境內的。


    而楚君更是打著要領略北夏風土人情的旗號,絲毫沒有離去的打算。


    北夏皇當然知道沈嫻這一次來的目的。要是沈嫻就這麽輕易地離開了,反而不能使他放心,要走就要讓她死心地走。


    沈嫻頭一次與北夏皇共同坐於殿上時,總算得以把北夏皇的長相看得清清楚楚。


    這位名義上的義外公沒有一開始她所設想的那般老態,隻不過是輩分擺在那裏顯得他有些老罷了。


    蘇折與北夏皇,起碼有六七分相似。沈嫻想,若是她早一些看清楚北夏皇的樣貌,早在當初兩軍對陣於邊關之時就看清楚的話,也不會猜不到蘇折與北夏的關係。


    隻是竟兜兜轉轉了這麽久,她才發現。


    ps:還是希望小夥伴們能夠支持正版,謝謝。盜版猖獗,吾之痛恨;每每思及此,無心碼字!至於說蘇折失憶了,這個也不是絕對性的,他就算暫時不記得一些事,但愛著沈嫻時的感覺是不會忘的,那可是他深入骨髓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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