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彥話音一落,所有人都閉住了嘴巴,麵麵相覷,安靜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小太子由母體孕育,又從靈獸體內生出,神力比一般的神胎都高出太多,剛出生就有神識,並能吸收登彥的神力迅速生長。


    這也是登彥不能自己出手製止的原因,果真是和自己擁有相同血脈相同神力屬性的後代,隻是這突然措不及防的真正當了爹後,還是和初次見到雪兒的心情有些不同。


    結界內的孩子軼肉眼能看的見的速度成長,那張剛出生五官聚在一起的小臉也以很快的速度在變的越來越可愛,而模樣,就讓登彥自己來看,也覺得和自己太過相像。


    除了那撅著的上嘴唇,能看到一點點白月的影子。


    在數個時辰後,終於在一堆大人神力的壓製下,停止了生長速度,那時,孩子已經是人類孩子三歲半四歲的模樣。


    許是察覺到了周圍圍著他的大人們沒有危險,他也停止了哭聲,除了生命本能的行走他無師自通,目前還不會講話,隻是瞪著自己黑溜溜,漂亮的大眼睛,看著登彥。


    又過了片刻,隻見在結界裏坐著的男寶寶,突然咯咯的笑出了聲,而後他站起身,撐開小手朝登彥跑了過去。


    見此情況,磊連忙收起了結界,在孩子又邁了一步後,孩子掉進了登彥的懷中。


    終於抱住了自己的親兒子,登彥總覺得,此時此刻,有些夢幻的不真實。


    而登彥也明白孩子為什麽會突然對他笑,還要他抱。即便孩子不會說話,無法與大人溝通,但他們的神力,成了他們明白互相是親人的關係。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搞定了自己的孩子,睡醒後的雪兒覺得這空寂的大殿裏,終於有了另一個小娃娃,很迫切的想要看看他。


    但登彥卻不知該如何對雪兒解釋。


    他有些怕,怕雪兒知道這孩子是他親生兒子後,會和他生分,哪怕他很清楚,總有一天,雪兒會和他生分,可是還沒分開就要去想分離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可是,他有心隱瞞雪兒,可他那一看就很活潑的兒子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在他這殿裏上躥下跳,頗有一種終於脫離母體束縛的放飛自我感,登彥防不勝防之時,孩子腦袋衝破窗戶,站在了雪兒和他麵前。


    當雪兒看到孩子那一張和自己爹爹非常相似的臉後,她稚嫩的大眼裏露出了驚愕,可隨後,她用更為詫異的目光看著登彥,似乎在問他,爹爹什麽時候有了自己的孩子?


    登彥閉了閉眸,知道此事是不可挽救的。


    或許欺騙別的小孩子長得像不一定就是親生,說不定還有人信,可雪兒不一樣。


    因雪兒和梨白,也長的太像了。


    他以為雪兒會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可他沒想到,雪兒盯著他呆了須臾後,轉頭看向了站在他旁邊的男寶寶。


    孩子還沒學過說話,他不懂的表達,隻是一手拉著登彥的衣角,一手指著自己張大的小嘴,告訴登彥,自己餓了。


    而雪兒從孩子張開的嘴裏,看到了他長出的小乳牙。


    登彥還沒做聲,雪兒就突然將手伸進自己衣服的小口袋裏,從裏掏出了幾顆,她磊小叔去人間出差帶回來的牛奶糖。


    剝開包裝紙,她遞給了小可愛。


    那撲閃著大眼,宛如小女孩的男寶寶,歪著小腦袋冥想片刻,沒有伸手去拿,而是探過頭,直接去咬了雪兒手裏的糖,好在雪兒收手比較快,差一點被小可愛咬到了手指。


    甜甜的牛奶糖在小可愛嘴裏融化,孩子大眼一彎,看樣子是很喜歡。


    雪兒看著他那可愛的小表情,竟然對登彥露出了也同樣可愛的笑:“爹爹,弟弟好可愛~!”


    這樣的童聲,宛如山澗清晨的百靈鳥聲,聽在心裏,總是有千萬種思緒。


    登彥鼻頭一酸,他從未想到,這荒蕪的冥漠之鄉,有朝一日,竟然呼出現這般讓他倍覺溫暖的場麵。


    他更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雪兒的話。


    可雪兒也沒想要他回答,她離開他身邊,走到小可愛麵前拉著他肉嘟嘟的小手,稚嫩的聲線有了一種不符合她相貌的沉穩,她輕輕的說:“我有弟弟了……”


    而就這樣簡簡單單五個字,差點讓登彥流出淚來。


    也是從那一天,被他千辛萬苦捉到冥界的雪兒,又露出了很久違的可愛笑容。


    登彥是知道的,雪兒身份特殊,即便她在冥界享受無上尊榮,可心裏卻很孤單,沒有一個玩伴,好不容易有條笨笨的小蛇妖和她成了朋友,可雪兒因為自己親生父母的事,和單軼一同躲在落勾山後,也和小蛇妖疏離了關係。


    現在,冥界又出現了一個孩子,和她身份相似,神力相等,她的確很開心。


    她更是在很短的時間內,給自己賦予了當姐姐的責任,他兒子餓了,雪兒比他還興奮,總是找著各種各樣的吃的給他。


    甚至他兒子的語言,都是雪兒教的。


    雪兒在她這個小弟弟身上,顯露了很多很多的耐心和喜愛。


    看雪兒如此,登彥總是能從她身上看到重的影子,那麽有責任感的樣子,簡直和她父親如出一轍。


    重……


    對不起。


    孩子太懂事了,或許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能有一次雪兒重新出世的機會,哪怕她不是我親女兒,我也不要她這樣,我要她單純無邪,天真浪漫,就像你妻子梨白的性格一樣……


    ……


    時間又過去一段時間後。


    在冥界所有的陰靈,都知道他們的冥帝,突然冒出了一個兒子。


    因那位小太子,仗著天生神力強大,又有姐姐寵愛,親爹還是冥帝,絲毫不懂什麽是危險,隻是憑著自己與生俱來的自由性格,在冥界來回躥跳,惹了不少事。


    打翻過判官生死簿旁的墨水,拽了諦聽的胡子,解了閻王叔叔的腰帶,甚至還放走了某層地獄裏的怨靈,又帶著雪兒一起抓回來,網的樂此不疲,也讓大人們心驚膽戰。


    眾多陰靈,隻是在人間聽過“熊孩子”一詞,後來他們才知道,神的孩子熊起來,人間的孩子和冥界那些帶著怨氣的小鬼們,都可愛多了。


    甚至見過小小彥的陰靈們都對他的外表有著不同的見解。


    有一派說,小太子發色銀白,耳朵尖尖的,就像是傳說中的妖神,釋放出的神力是幽粉色,而另一派則言,小太子發色如冥尊一般黑如墨,耳朵圓圓的,長相很是可愛,釋放出的一輛是淡淡的青紫色。


    後來不知從哪兒傳出了另一個消息,說小太子的母親應該是一位生活在神界的妖神,而冥尊陛下則是上古巫神,所以他們的孩子,會有兩種不同的形態。


    據路靈甲聽路靈乙,路靈乙又聽路靈丙說他從路靈丁那裏聽說,判官和閻王殿下叫冥帝的小太子為小小彥。


    要讓小小彥自己來說自己做的事,他歪著他小腦袋,用糯糯的小嗓音一本正經道:“爹爹是冥界的主人,姐姐告訴我,整個冥界都是我的家,所有的陰靈都是我的家人,那我在冥界玩,是很正常的呀。”


    然後包括登彥在內的一行大人,真的無言以對。


    冥界的時間和人間有些不同,卻也沒什麽太大區別,懂得了很多事情的小小彥曾經對雪兒說過,他雖然沒見過娘親,但是卻知道娘有一頭銀白色頭發,即便娘親有一日來見他,不是銀白的頭發,他也一定能認出來。


    之後小小彥又問雪兒,姐姐,你說你的親爹爹和我不是一個,娘也不是一個,那你的爹爹和娘親,在哪裏呢?


    他的雪兒姐姐告訴他,她的爹爹和娘親,有他們自己的事情,或許她在他們心裏,並不是太重要,所以她……沒敢去看自己的爹爹和娘。


    可那時,天性大膽的小小彥卻拉著雪兒,沒有經過登彥的允許,就溜出了冥界,去看了看獨自生活的白安安,還有一直在海上流浪的陸以川。


    從那時起,小小彥便認得了他姐姐的父親母親。


    人間的時間也在慢慢過去,又是一年寒冬臘月,有一日小小彥早早起來,去找雪兒玩,卻發現他的姐姐不見了。


    愈漸機靈的小小彥,在雪兒房間的四周瞅了瞅,在瞅到一幅雪兒自己畫的畫後,一點點大的孩子,跑去問他的爹爹登彥,今天的人間是不是對姐姐很重要。


    登彥一怔,忙問孩子怎麽發現的,然後小小彥帶著他去了雪兒的房間,見到了雪兒那幅畫。


    那幅畫,或許藏著很深的寓意。


    在一片土地上,長著一棵梨樹,梨樹旁邊,有位叔叔在澆水,而梨樹上,結出了一顆好大的梨,梨上還畫著笑臉。


    那時登彥才發覺,雪兒從不知自己的親生父母包括他,以往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可她卻一針見血的看透了她、梨白,還有重,三者的羈絆和聯係。


    也是那時登彥才意識到,雪兒即便因為小小彥的出生,變的開朗了很多,可她的確因為他的親生兒子,在渴望和自己真正的家人團聚。


    後來,小小彥從爹爹那裏得知,那天是雪兒姐姐的娘親的生辰。


    但小小彥沒有去人間偷偷看雪兒做了什麽,沒了玩伴,他跑去了雪兒常帶他去的,忘川河畔的那株枯萎了的玉雨花樹前。


    他覺得姐姐回來,應該會來這裏,他想要在這裏布一個惡作劇。


    但他卻沒想到,在他隱著身子跑去那裏時,看到有一男子,身穿一襲繡著綠葉的華麗白袍站在那株枯萎的樹下,他的頭抵在樹幹上,雙手輕輕撫摸著那粗糙的樹皮,從側麵看去,能看到他緊抿的唇勾著笑意,而緊閉的雙眼,卻滑出了淡淡的淚痕。


    眼淚,滴在了樹幹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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