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小牌位,擺在酒店房間的桌子上,買了一碗餃子,祭祀在了牌位前,然後雙手托腮,對著牌位輕聲自言自語。


    她說,對不起。


    她又說,等我活完白安安這一輩子,我就去找你。


    她還說,你就這麽走了,我千辛萬苦來到這世上有什麽意義,和女兒分別,也帶不回她父親,我這以後,該如何麵對雪兒。


    她一邊說,一邊流眼淚。


    而他能看到她的靈魂,便能看到,這一次,和她肉體有區別的靈魂,在說話,在悲傷。


    他死後,便知曉靈魂隻要不作惡事,就會不滅,會擁有很多前生,更有很多未來,他認為小姐姐突然有了這樣的改變,是體內什麽力量覺醒,想起前世記憶了吧。


    他不會懂得白安安究竟在那突然昏過去後,腦海裏經曆了什麽。


    隻是元旦過後,白安安用吸收了她體內陰力的冥界靈蟲,幫助男孩提升了陰力,帶著他,回去見到了他還活著的父母,也幫助他了卻了心願。


    在他跟著陰差,真正要墮入六道輪回時,他回頭看過一眼這位幫助他消除執念的小姐姐,他發現,她的眼神裏,竟然有一分羨慕。


    似乎,他馬上要去的世界,才是她的歸屬一般。


    那隻小鬼,是最後和白安安呆在一起的一隻生靈。


    從那天起,沒人見過白安安。


    一直和單軼在一起的雪兒,自從重離開後,她便在落勾山安了“家”,她後來連白安安都不再看了,或許在孩子心裏,她抗拒白安安和蕭止墨在一起。


    她也再沒回過冥界,因她從被磊派去的陰差口中得知,她的養父登彥,似乎在尋找如何複活木神的辦法,已經許久沒從殿中離開過了。


    隻是,雪兒不知白安安行蹤,是因為她沒有去找,可與黎野在一起的磊,有心想了解白安安,卻發現在元旦後的第二天,他察覺不到她的蹤跡了。


    為此,磊去了一趟冥界,請登彥親自用法力去找,然而……登彥也毫無辦法。


    那時候,登彥慌了。


    按理說,如果神界的神,沒有幹預過白安安,那除神界之外,其他的世界,沒人會是登彥的對手,所以白安安,即便是遇到危險,也不會在他眼皮消失。


    於此,他又去了一趟神界,發現並無人介入白安安的事,而後……登彥得出了一個結論。


    那就是,梨白回來了。


    即便她還是白安安,即便她還是個人,但若是她靈魂徹底蘇醒,那她必定記得上古的一切事情,那樣,關於她為神時,神術的使用,也會知曉方法。


    她為神時,戰鬥力普通,可防禦與心神之力,卻處於上等,她有一項神術,無人可破,那是與生自來。


    那神術猶如盛放漂亮的花突然又合成了花苞,使外界之人,再也看不到花的花蕾一樣,而梨白若是封閉了心,神者便不能感應她的靈魂和神力,自然就找不到她了。


    可是,如果真是梨白回來了,那麽她一定記起了所有的事情,自然也明白,重曾經回來過,卻因為她,救了蕭止墨,再也回不來了。


    而蕭止墨,和白安安分開後,很多次控製不住,想要偷偷了解一下白安安去了什麽地方,有沒有和回來了的陸以川在一起。


    可是卻不敢去了解,事情已經做了,小安子和陸以川在一起他會心塞,要是陸以川還不知道小安子被他“攆”走,小安子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對於她來說,很陌生的城市生活,那也心塞。


    索性,他已經衝動的對和靜擔起了責任,他唯恐控製不住自己的心,隻能靠工作來麻痹自己,因婚期定的很急,準備婚禮也是一項不輕鬆的任務,他的心情雖沒真正的開心過,卻也沒有那種很抑鬱的時候。


    成了人後,他才了解,為什麽會有“工作狂”這樣的一類人。


    ……


    一月八號。


    是蕭止墨和和靜的婚禮。


    婚禮並沒保密,因和靜邀請了一些娛樂圈的好友,和不少媒體朋友,所以婚禮成了半公開。


    婚禮在英國一個環境很美的小教堂裏舉行,純西式婚禮。


    和靜穿著性感而神界的魚尾白婚紗,唇角勾著淡淡的笑意,看起來不鬱悶,卻也沒覺得多高興,而蕭止墨不勾言笑,深邃而明亮的雙眼,卻認真的看著和靜。


    他看起來,似乎不太開心,可那種眼神,卻也能讓在場的賓客認識到,他對婚禮的認真。


    甚至他沒有穿自己喜歡的黑色禮服,而是穿了一套白色西服。


    墨色的短發整理的異常精幹,那天的他,宛如從童話的城堡中,走出的王子。


    牧師用帶著當地口音的英語,為兩個人宣讀了結婚誓言,隻是蹊蹺的,那被如今很多人形容成走形式的誓詞裏,卻沒有“love”一詞。


    牧師問他們的誓詞翻譯過來是:蕭止墨先生,你是否願意娶和靜小姐,作為你的妻子?無論是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你都將毫無保留地忠誠於她,對她充滿責任,並守護她的所有,直到永遠嗎?


    這個微小細節,隻是被幾個已婚人士發現了,後來有人問牧師,這誓詞裏為什麽會少了要求兩人相愛一生的言辭,到底在婚禮上,沒了愛這個詞,總顯得很生分。


    後來牧師說,那是蕭止墨要求修改的。


    誓詞和別人有些不同,兩人和別人的表現也有不同,兩人都異常平淡,就像參加的,不是自己的婚禮。


    最後那句“yes,i-do”也說的非常果斷,兩個人都沒有半分的猶豫。


    那場婚禮,在愜意的小教堂卻舉行的很莊重,也有人在議論,蕭止墨之前一直和一個女大學生談戀愛,卻又突然娶和靜,是為了什麽?


    沒人會覺得,是因為愛情。


    隻是熟悉和靜的人,那些曾經覺得她和蕭止墨異常相配的人,卻替她在高興,就像魚和水,花與葉,是必須在一起的一對兒,她們也在八卦著那場婚禮的布置和兩人的衣著,以及小飾品。


    她們驚奇的發現,在短短時間內,蕭止墨給和靜準備的,一點也不次於那些在國際上屈指可數的名媛的婚禮。


    那毫無疑問,是一場盛世婚禮,再加上和靜的知名度,兩個人的婚禮視頻一被流出,新聞熱度到達了一個爆點。


    郎才女貌,美好良緣,是網友加給他們的形容詞。


    兩人結婚的第二天,和靜拍在一半的電影被蕭崇重新投資,換了女主演,被撤了女主角的和靜,則跟隨蕭止墨,開始了環球的蜜月之旅,羨煞了眾多人。


    從那之後,時間就過的很快。


    在這二十一世紀,妖魔鬼怪淪為傳說的現代社會,大千世界,日月交替,薈薈眾生依舊過著他們為人的生活,一個渺小的,曾經和蕭止墨上過很多次頭條新聞的白安安,不僅在那些曾經議論過她的網友以及校友心中淡化了,甚至在乎她的個別人,也再沒她的消息。


    農曆臘月十五,白安安生日的前一天。


    全國北部,大範圍降雪。


    梨白村的落勾山,又被一層大霧遮蓋,可就在這霧中,卻傳來了小女孩的哭聲,和男人耐心哄慰的話。


    “我不回去,我就要在這裏,雪兒是神,冷暖不知,可卻懂得世態炎涼,人情淡薄,我再也不要回去那充滿謊言和離別的,大人的世界!”


    “雪兒乖……明天,可就是你娘的生日了,你不想看看你娘?”


    “臘月十五,本該是月圓之日,可天降大雪,雪兒在這裏,看過了半月的陰晴圓缺,十五之日,也不能看到圓月,即便雪兒見到了娘親,心中就能完整嗎?”


    孩子的質問,讓登彥啞口無言。


    心哪能完整,從重和梨白分開之後,他們一家,再沒有那“圓月”之日了。


    最終,他並沒有帶走雪兒。


    而這段時間,被很多人都找不到的白安安,她並沒有跑去什麽荒山野嶺,她隻是在送走那隻小男鬼後,就去了陸以川一開始給她備至在大學城的別墅裏。


    一個人孤單而隱秘的住在那裏,一口氣買很多天要吃的東西,可是,卻沒有一天,真正意義上吃過三頓飯。


    別墅裏不僅有娛樂室,也拉了網線,足夠她排解時間,可她還是活成了日夜顛倒,夢和現實對調的感覺。


    晚上不睡,白天不醒,作息亂成一團,身體機能紊亂,那張白嫩的臉,也因為身體消耗嚴重,變的蠟黃。


    看喜劇,再也不覺得好笑,反而看到一點點煽情,便能被打動到失聲痛哭。


    整個人,似乎處於一種自暴自棄的狀態。


    臘月十五中午12點,大雪覆蓋了大學城周圍所有的空地,並積累了厚度,而白安安才從睡夢中醒來。


    身上的睡衣,是之前她還對陸以川抱有敬畏之心時,她的那位“叔”卻貼心的幫她了。


    醒過來,她看了這房間一圈,除了那些安靜陳列的靜物,沒有任何一樣,能動的東西。


    而她這段時間,每天睜開眼睛後,就是習慣性的看一圈周圍。


    就像,有什麽人,會突然悄悄的出現在她身邊一樣。


    後來她起了床。


    說她自暴自棄吧,可她又有點不像。


    廚房的冰箱裏,被她囤了很多的食材,還有她平時喝不慣的牛奶,甚至還有幾種草藥,也在冰箱放著。


    起床後,她眼圈發黑,麵黃肌瘦的,卻也能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下,為自己煮個雞蛋,甚至還拿出一隻冷凍的烏雞,似乎要給自己做一碗烏雞湯。


    她坐著這一切,殊不知,在她的身邊,有個男人,正隱著身子,麵容含著滿滿的心疼,卻又沒做任何舉動,就這麽悄悄的跟著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午夜係列:冥夫別亂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野狸七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野狸七歲並收藏午夜係列:冥夫別亂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