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野在白安安揉腦袋的功夫,手蓋在自己肚子上,輕輕揉了揉,然後又將衣服的扣子,扣了好。


    繼而她問:“怎麽了?”


    白安安搖了搖頭,“昨晚沒睡好,偏頭痛。”


    黎野身子靠在椅背上,靜靜的看著她,沒有再多說什麽。


    而白安安在腦袋不疼之後,她四周看了看,不巧就與幾個人對視了一眼,而後那些人連忙撇開了視線埋下頭交頭接耳起來。


    她不喜歡那種樣子,顯而易見,還是有人在議論她的。


    她不知道為什麽黎野要讓她露出自己的臉,還說了一些她聽不懂的話,想了想,她湊近了黎野,問:“黎野,你不好奇,我現在的樣子嗎?”


    這次換黎野很認真的搖了搖頭,“為什麽要好奇,這不就是你原來的樣子嗎?”


    她又說了一句帶著深意的話,白安安察覺到一些不對勁了,再看黎野那張臉和那種她以前從沒出現過的恬靜微笑,白安安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人總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某一天發生的某一幕,就像之前發生過一樣,但沒人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反應。


    從黎野身上移開視線,她趴在了桌子上,換了個話題,“黎野,你怎麽今天也在這裏啊?”


    黎野並沒回答,她又反問她:“你不是休了學麽,怎麽今天一個人裏學校聽公共課了,那位蕭止沒墨呢?”


    話題移到了蕭止墨身上,白安安朝她尷尬的笑了笑,回答:“我和蕭止墨不適合開始感情,而他最近想要結婚了,我也需要和他保持距離。”


    她組織了一句很中肯的話對黎野解釋了一句,她知道,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躲不過黎野的眼睛。


    而黎野也附和她點點頭,此時白安安心裏卻心虛起來,她又想到了陸以川,如果黎野問起了她的叔,她給怎麽去解釋?


    可黎野卻沒問,她手扶著下巴,睜了睜眼睛,問她:“那你是一個人了,打算去哪?複學?還是回老家?”


    白安安一怔,隨後又吐了口氣,想來,黎野應該是忘記她還有位叔了,於此她回答:“或許,回老家吧先。”


    黎野這時,也趴在了桌上,看著白安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安兒,你是不是離開學校的那段時間,出了很多事?”


    這樣的動作,和那小心溫柔的語氣,讓白安安心一動,鼻頭一酸。


    忽而有一種,黎野正在一點一點看穿她的樣子。


    她不禁在想,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孩子啊?


    她沒有否定,閉了閉那雙吊稍大眼,含糊了一聲:“嗯。”


    隨後她帶著笑,問黎野:“有些時間沒見你,你變了好多呢。”


    黎野也閉了閉眼:“一種身份,一種性格表達,我們都會是這樣的。”


    好吧,這句話,白安安又不懂是是你們意思。


    講台上講師已經開始講課,而下麵,聽課的在聽課,不聽課的,那些議論聲和八卦聲也漸漸穩定下來,白安安一不小心就聽到了某個女生的一句話:


    “那是白安安?你們說那個小學妹自己長得也很好看,為什麽要把臉整成冰兒的模樣啊,她們是發生了什麽?”


    “我也在想,小學妹一來,冰兒就主動和她成了朋友,冰兒之前也一直請長假,而大一的孩子也說,那小學妹直接休了學,你們說,會不會小學妹知道冰兒的具體死因啊?”


    隨後,沒了議論聲。


    顯然那些人,可能不敢來問她。


    隻是讓白安安稀奇的是,完全沒人以為她和藍冰兒的臉相似了,是因為嫉妒或者羨慕的心裏作用。


    甚至她這張臉,還給了那些很把藍冰兒當朋友的人,一些慰藉。


    那些議論聲又影響了她的心情,黎野扭頭看了看那些八卦的學姐們,而後又回過頭,把腦袋湊近了白安安,低聲對她說:“安兒,馬上就要元旦了,你一個人,要不要和我一起住,我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


    這樣的邀請,讓白安安始料未及,受寵若驚,她瞪大眸子表示詫異,連忙回答:“不用了,我回家。”


    說起家,她又想到了爺爺,現在她身邊真是什麽人都沒有了。


    黎野輕輕的笑了。


    之後她又離白安安的耳朵近了幾分,輕輕說:“那好吧,之前沒對你說過,其實我也是個孤兒,但是呢安兒,如果你現在覺得自己很孤單,日子很難過,我告訴你一句話。”


    “有人盼一樹花開,等一人歸來,可陌上花不開,緩緩,人也不來。孤單不可怕,怕的就是……心裏沒了那個他。”


    黎野的這番話剛說完,白安安就被震驚了。


    她的話裏說,她也是個孤兒,為什麽要用也……


    難不成黎野她知道……知道她的家人也一個都沒了?


    還有她後麵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白安安還沒問,黎野卻突然站起身,離開座位徑直朝前走了去,路過教授,她悄聲對教授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教室。


    但就在她走出門口的時候,還回過頭,衝白安安笑了笑。


    那種笑容,越來越覺得,似曾相識了。


    突然——


    “你知道咱們村子,為什麽叫梨白村嗎?”


    “不會因為梨花多嗎?”


    “傳說啊,在陰間……有一棵玉雨花樹。”


    她的腦海裏,有了之前,她爺爺在對她坦誠身份後,對她說的話。


    再想想黎野說的話,盼一樹花開,等一人歸來。


    霎時,她眼裏,猛的滑出了一行清淚,卻依舊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覺得這麽傷心。


    她也不懂,黎野那麽湊巧的出現,說了那麽多神秘兮兮的話,又離開是為了什麽,可她此時卻深深意識到,事情可能還沒完。


    而她,一定是忘了很多特別重要的東西。


    ……


    後來她也跑了出去,想要找到黎野,可黎野已經不見了。


    拿出手機,找到她存著的黎野的號,打過去,卻一直是無法接通。


    站在冷風中,白安安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隻覺得腦袋天旋地轉。


    可這大概是一種心理作用,因她蹲在地上,將頭埋住,看不到冬日夕陽後,她便好了。


    不是身體疲憊,是心累。


    而此時,距離白安安一百米開外的停車場上,那裏停了輛較為低調的奔馳車。


    黎野坐在了後麵,透過車窗看著蹲在地上,難以自控的抹眼淚的白安安,而駕駛座上,坐著一個穿黑夾克戴墨鏡的男人。


    他雖然坐著,可看他的肩膀和手臂的長度,也能知道,他定有一副很纖長並且健碩的身子,他的臉也朝向車窗,看著外麵的白安安。


    墨鏡之下他那雙眸,看起來有些迷離,眼尾斜長上挑,並魅惑,鼻梁挺立,薄唇上翹。


    長的很好看。


    此刻的他降下了半截車窗,左胳膊撐在車窗上,手裏握著電子煙,時不時的往嘴邊來一口,而後再將唇對著窗外,吐出了華麗的煙圈。


    西北風吹過,那些散在空氣裏的煙,正好飄不到車內。


    “小野,你自己一屁股事都處理不完,還管別人?”


    吐了煙圈,男人問後麵坐著的黎野。


    “那是我朋友,得管。”黎野這時再無之前的恬靜笑容。


    “一個多月了,現在又是聖誕節,哪哪都是情侶們過當情人節過,你呢……那個讓你大了肚子的渣男,這個時候都不出現,什麽時候會出現?過了年?”


    說過這話,男人從後視鏡看著黎野。


    黎野托著腮,“蘇宸,認真問你一句,就算渣男不來,孩子我也不做,你要做什麽?”


    “難道要學你那些狐朋狗友對待女人的方式一樣,把我打昏,送去醫院,強行墮胎?”


    “是不是我從小到大,把你慣壞了?”說罷,男人扭過頭,長長的手臂一伸,一把拽住了黎野的衣襟,繼續道:“做了錯事,還這麽理直氣壯,嗯?”


    “沒有錯,我沒有錯。”黎野靜靜的答。


    “你再說一句?”


    “就沒有錯。”黎野也看向了他,“你情我願,我愛他的事,哪來的錯?孕育生命,傳承生命,哪來的錯?”


    男人那雙斜長魅惑的狐狸眼一迷,睨著黎野看了片刻,鬆開了她,扭過頭,發動了車。


    車突然朝後倒退著,黎野一晃,人靠在了椅背上,而男人卻用不平不淡的聲音說:“想吃什麽。”


    “糖葫蘆。”


    “小野,我停了一年份的工,等你孩子生下來,再做決定。”


    “隨便你吧,你躲粉絲和媒體的本事,我是很服氣的。”


    車掉了個頭,然後開走了,男人專心開著車,口中還接了黎野的話:“等到時候,渣男還沒出現,我就公開我有私生子。”


    “啊?”


    “閉嘴。”


    “能別生氣麽,不就是當初偷了你一身衣服嗎,年前所有的稿費獎金我都包給你。”


    “嗬嗬……”


    男人的鄙夷態度,讓黎野挑眉憋笑:“那我去醫院墮胎?”


    “你要敢這麽做,我就打斷你的腿。”男人又不疼不癢的來了一句。


    “嗯。”


    兩個人話裏帶刺,可語氣卻淡定萬分。


    隻是在車繞著白安安開走之後,男人看到站起身擦眼淚的白安安後,劍眉擰起,有一種詫異,也有一種懵懂。


    ……


    那天下午,白安安在從學校回到酒店後,她帶好所有的東西,退了房,在夜幕降臨之中,去往了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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