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字說出口後,就在沒有收回的餘地。


    和靜依舊僵著動作,可她的眼眶卻猛的一瞪,又緩而的眯起,就像是被他食指上戒指的鑽石折射出的光,閃到了眼。


    氣氛安靜了。


    蕭止墨看著她,表情沒有半分鬆懈,五官裏都是堅決。


    許久後——


    “你,為什麽?”何靜問。


    蕭止墨沒有回答,而在回答問題前,又一次看到和靜不修邊幅的模樣,他還是好奇,那一次她是怎麽知道他在那座山下的。


    麵膜也遮不住她臉龐的俏麗,那雙沒有上妝的眼睛此時也顯的太過於魅惑。


    她看起來,的確要比白安安有魅力,畢竟年齡在那。


    他思緒忽然的飄遠,也給了和靜去整理情緒的時間。


    扯掉臉上才剛敷了不到五分鍾的麵膜,和靜大力的拍著臉,頗有一種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的感覺。


    啪啪拍臉的聲音,拉回了蕭止墨的思緒,而這時,和靜似乎有些逃避他目光一般的躲開了眼。


    可蕭止墨還是發現,她的眼睛卻偷偷紅了一圈。


    有很多命運,就是在人的一念之間。


    “沒為什麽。”蕭止墨回答。


    和靜頓了頓動作,沒有說話,繼續拍著臉上殘留的麵膜液。


    蕭止墨看著手中那枚戒指,聲音沉下,“對不起。”


    登時,和靜那被他撩撥的七上八下的心,律動又有了不平穩。


    剛開始,聽到那四個字,她真以為自己做夢了,對於這幾年的蕭止墨,她在他眼裏沒有看到一絲自己的身影。


    就像他以前對她的深情,在一日見消耗殆盡一樣。


    他對她求婚的場景,不是沒出現過。


    但出現的地方,隻是在她的夢裏,現實生活裏……那就算了吧,應該不可能。


    畢竟蕭止墨的性情大變,也是因她拒絕了他那時的求婚,才間接造成的,這麽多年,她一直在愧疚。


    不是沒想過自己把他去追回來,可是卻不敢。


    今天他大半夜過來,突然求了婚,而後又說了對不起,她心中,隻覺得他或許是因為什麽衝動,才這麽做。


    比如,和白安安吵架了,所以來她這裏刷刷存在感,然後讓白安安有些危機意識。


    畢竟她能看出來,那個姑娘,好像對蕭止墨並沒什麽興趣。


    她心中愛著一個人,她最懂,女人若是愛一個人,眼神是什麽樣的。


    “不用道歉,我又沒當真。”


    將手心裏的乳液均勻的在手背上擦著,和靜一副淡淡然,完全不信的模樣。


    看她這樣,蕭止墨卻輕笑了一聲。


    而後,他解釋道:“我道歉的意思,不是我剛才話說錯了,是對我這幾年以來,對你的態度。”


    瞬的,和靜的動作又僵住了。


    蕭止墨垂下眸,將戒指握在手心,一把拉過了和靜還黏黏的秀手,又說:“我知道,我突然出現,突然說這些,對你不公平。”


    “這幾年,我對你什麽態度,我自己也知道,但今天,我是認真的,是我想到了未來,想到了未來把你當作我蕭止墨的妻子,想和你過一輩子,有兒有女,才做出的決定。”


    “所以,我再問你一次,我要娶你,你答應嗎?”


    和靜看著他,那張早就習慣瞬間變化各種表情的臉並沒什麽太大的起伏,可是她的眼神,還是出賣了她的內心。


    有些不敢相信,也覺得……不現實。


    眼中的眼淚,卻是對蕭止墨話裏“這幾年,我對你什麽態度,我自己也知道”的默認。


    是委屈的。


    想問他,你怎麽突然會這麽做,小安子呢?


    想問他,你是認真的?現在是聖誕節的第一個小時開始,不是愚人節第一個小時開始,請不要騙我。


    想問他,為什麽會突然是我。


    可她一個也沒問出來,因為內心……


    沒出息的在聽到他說“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後,已經想答應了。


    好多年了,這雙手,久違的又被他握在了手中,他的手還和以前一樣,那麽大,那麽熱。


    淚水就這麽措不及防的迷離了眼,被他握著的手也抖了抖,她口中卻沉沉的發出了一道聲音:“嗯。”


    不管了,倒貼也好,沒出息也罷,沒尊嚴也去一邊吧,這幾年,她真的受夠了。


    從幾年前,他醒過來後就對她疏離,分的幹幹淨淨後,她的心裏,卻實實在在明白了,那個男人在她心中的位置。


    “這是你說的,我什麽都沒說,所以我答應,而你……”


    聲音也突然哽顫的厲害,可是心中卻又是沒出息的在恐慌,怕他反悔,怕自己隨著自己的心答應他,會讓白安安尷尬。


    自從他突然氣質冰冷,人也不似從前溫柔隨和以後,她怕他。


    可又控製不住的愛著。


    回答她的,是蕭止墨將手心裏的鑽戒,戴在了她的中指上。


    這本是他掩飾內心不安的下意識舉動,可當戒指非常合適的戴在和靜手上後,兩人都愣住了。


    他一開始,買這戒指的確是想送給白安安的,可他卻沒刻意去量白安安的手指。


    隻不過買的時候,他看到那家珠寶店裏,有和靜的海報。


    和靜為某個產品做了代言,客觀而言,他覺得和靜戴著還真不錯,於是就照著買了。


    而和靜在看到這戒指合合適適套在自己手上後,也才認出,這是自己代言的商品之一。


    突然,有些想笑。


    可她卻猛哼一聲,哭出了聲。


    這傻孩子,是真的想向她求婚嗎?


    所以這幾年他不知道她手指尺寸,就照著她代言產品買了一枚?


    思及此,和靜完全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突然的心情浮動,真的太讓人驚喜,真的比在今晚看到聖誕老人,還驚喜,驚喜的可怕。


    而蕭止墨看她情緒這般波動劇烈,他覺得和靜可能是在想,曾經那麽愛她的蕭止墨,在幾年後,又回來找他了。


    可他自己心裏卻覺得心虛,畢竟,他不是蕭止墨。


    如果他還是蛇妖,他覺得,自己如今麵對和靜,內心定會有戒備和疏離,他的確怕這個從頭到腳都精致的女人,知道他是畜生。


    可現在,不同了。


    他被天神眷顧,成了人。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他回答的也很迅速。


    內心竟然有一種怕她後悔的感覺。


    “蕭止墨?”


    她抹了抹臉上的淚,叫了他的全名。


    隻是蕭止墨看她又很快的控製了表情,變了平靜,心中更為的恐慌。


    對於和靜這樣的人類女人,他從一開始就覺得自己搞不定。


    和靜從他手裏抽出了手,另一隻手還放在了中指上,眼看著她……似乎要摘戒指……


    蕭止墨喉結滾動,在和靜要有所動作的情況下,他從沙發上猛的彈起身,從大衣裏掏出手機,邁開步子朝衛生間走了去。


    而在路上,他就裝模作樣的講起了電話,“老子求婚成功了,趕緊去置辦婚禮要用的東西,本大爺要在元旦那一年舉辦婚禮!”


    “……”


    戒指卡著的地方有些癢癢,和靜本想撓撓,但在聽到蕭止墨這麽說後,她一臉淩亂。


    扭頭看著蕭止墨,還能看到他仰著頭,對著電話嗯嗯啊啊的。


    一副很認真講電話的模樣,可和靜好歹是影後,一眼就看穿了他拙劣的演技。


    他沒有撥通電話。


    可是,他又是為什麽,要這麽在她麵前演呢?


    看著他粗陋的表演完把手機放進西褲口袋裏,她張開口,想問一問,可蕭止墨卻沒回過頭。


    他把身上的大衣脫掉,就隨便扔在了地上,還把腳上的皮鞋脫掉,就地一甩,又撂下了一句話:


    “未婚妻,今晚我就在這和你睡了。”


    他並沒經過她的同意,話音一落,就朝著她睡覺的臥室走了進去。


    “啊——!”


    在和靜受寵若驚的大喊一聲後,蕭止墨站在了和靜的臥室門口。


    然後,被驚呆了。


    地中海風格的臥室裏,沒有一點點女人整潔的模樣。


    引入眼簾的梳妝台上,一片狼藉,一盒碎掉的眼影盤靜靜的躺在鏡子前,粉飛的哪裏都是。


    旁邊的凳子上堆滿了衣服。


    還有她的那張大床,一大半是沒洗沒收拾的衣服,隻有一小塊地方,散著一條薄被,看樣子她就是在那裏睡的。


    而地上,各種鞋亂扔,還有不少……動漫人物的周邊。


    床尾的小圓桌上,放著的銀白色筆記本裏,還有當下最火的遊戲,lol的背景音樂。


    這。


    和。


    他印象裏的和靜,差了十萬八千裏。


    看他驚呆在門口,和靜弱弱走了過去,側著身子,掠過他進去,開始從最近,默默的撿起了鞋,打算手指。


    不知為何,突然想笑。


    心中更是忍不住想吐槽,我那些蛇居住的蛇洞,都沒你這麽亂。


    可最後,到他口中,說出的話卻是:“怎麽沒請個保姆?”


    彎著腰整理東西的和靜一頓,答:“一個人自在。”


    看她語氣裏透露著尷尬,他抿唇笑出了聲:“你……從什麽時候,這麽……放飛自我的?”


    和靜直起腰,沒有回答,而是直起身子,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床,道:“你要是累了,就先去那個地方躺會兒,我會快點收拾完的。”


    她,沒有趕他走,也沒有說讓他睡客房……


    有一種莫名而複雜的情愫,就在這時,在蕭止墨心中蔓延出來。


    他清楚,他不是和靜真正愛的男人,這麽做,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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