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回應後,雪兒抬起了自己的小手。


    她還穿著夏季的白裙子,因是神,她不覺得冷。


    而後孩子伸出兩隻小手,也回抱著陸以川,大眼看著飛機開始滑行了,她輕聲道:“看到陸叔叔也在,雪兒也安心了。”


    “那日雪兒遇到了些危險,便走得急,沒告訴叔叔一聲。”


    “嗯。”


    單軼站在一邊,看著一大一小緊緊抱在一起,心裏很不是滋味。


    若說孩子與他家將軍毫無關係,可為何在他親眼看到這一幕後,鼻頭也會發酸呢。


    而就在這時,單軼腦海裏突然閃過一道聲音。


    “尊上,這是何物?”是他的聲音。


    他猛的甩了甩頭,想跟著這聲音響起些畫麵,可腦海裏隻是一片白蒙蒙,就像大雪遮擋了視線。


    隨後是陸以川的聲音:“為我精與血所化,我想賜給安兒做禮物。”


    接著,又是他的聲音:“哈哈,精與血,尊上……嘖嘖……尊夫人讓您睡書房了?”


    “休得無禮,本尊今日告知這件事,是要交給你一道命令!”


    “尊上您吩咐。”


    “這大地之上,隻要草木不歇,你就會永存。我也隻是為安兒留條後路,若我有日不能護她,你切要守護好她,若種子在她體內能開花結果,你定要全心全力,保護她們平安。”


    “說來說去,屬下明白這是您的種子……可為何要以這種方式賜給夫人呢?”


    “我自然不說,你也萬萬不要告訴安兒這是何物,等這種子結了果後,你就明白了。”


    記憶裏,隻有兩人的對話,沒有他的模樣,也沒有陸以川的樣子,也沒有他所提的那顆種子。


    隻是就這一段記憶,卻讓無比愕然。


    他稱呼陸以川為尊上,看來,他們不單單是生前就是主仆,在很久遠之前,他們也是!他竟然也不是什麽普通的隨從。


    甚至他記憶裏,他家將軍口中的一個稱呼,更是道盡了如今他們所猜想的一切,都是真的!


    將軍與梨白大婚,喚某個人為安兒,而他卻稱呼那人為尊夫人。


    梨白竟然也被將軍稱為安兒!


    他為什麽會在這麽時候,突然想起了那麽一段非常關鍵的記憶?


    想想之前陸以川曾想起了不少事,都是在遇到與記憶中有過相似情景下,心情激動之下,想起來的!


    難不成,這就是解封記憶的關鍵?


    可這樣卻也很難,全部忘光之後,誰能知道經曆什麽才能想起從前?


    但他是在看到雪兒與將軍後,才有了記憶……


    思及此,他瞪大雙眸,不可置信的看著被陸以川緊緊抱在懷裏的雪兒。


    將軍口中所說的那顆種子,如果開花結果後,會是什麽?


    他盯著雪兒那張臉,越看越覺得毛骨悚然,靈魂深處都在發冷。


    若是說,他家將軍分布靈器又收集靈器是在預防什麽,那定是還有什麽人在他們的背後,步下了一顆顆讓人混亂的棋子。


    他心裏,突然有了一個很振奮,卻也讓人不安的猜想。


    他不敢告訴陸以川。


    “陸叔叔,我要回去了,爹爹和叔叔們,不準我在陽世逗留,被發現,會被罰。”


    雪兒突然又打破了沉靜,還把陸以川給推了開。


    陸以川還沒想好如何去回答孩子,或者去說些什麽,雪兒卻扭過頭,朝前走了兩步消失了。


    她離開的讓人措不及防,陸以川在看到她那薄涼的小裙子後,即便知道她不會冷,卻也覺得心疼。


    那般涼薄。


    單軼看著自家將軍那帶著悲傷的眸光,心裏那個答案,一點都不敢想,若他所想是真的,那將軍與梨白的分開,怕一點點都不簡單,或許根本不是出於兩人的本意。


    被那些記憶衝擊之後,他再想起白安安,竟然有一種迫不及待,想把她抓回來塞在將軍懷裏,哪怕他被將軍嗬斥一頓,可總會看到將軍那不苟言笑的臉上,有一點輕鬆。


    自他與將軍被封印以後,那漫長的數百年,將軍臉上隻有兩個表情,一為迷茫,二為盼望。


    他想急切的出去。


    終於,在白安安的血無意解開陵墓封印後,他在將軍那毫無波瀾的臉上,看到了太多的表情。


    但如今,他家將軍還不如被封印前,現在隻有一種,黯然。


    就在這時,飛機突然飛了上去,震耳的聲音劃過他們的耳畔。


    單軼心裏浮躁不安,他抬高語氣,嚷嚷了一句:“將軍,白安安走了,我們是不是該做事了,現在就出發去昆侖山好嗎?”


    “現在?”陸以川沒想到單軼會這麽急切。


    以往他每每讓單軼幫他去做什麽事,他雖沒監督,倒也能猜到他會去做些旁的。


    在他心中,單軼倒是個不省心的弟弟,因知道自己是個幹嘛的,也讓他放心一些。


    “嗯,就現在,時不待吾啊!”


    “既然你都有這番熱情,那走吧。”


    飛機一飛,他也沒那個機會,去擔心安兒了。


    ……


    現在的昆侖山,早以不是數千年之前的昆侖山。


    但數千年的昆侖山,卻在如今的昆侖山脈其中某個位置。


    陸以川與單軼,到了冥界以後,即便通過很多出入口,可以順利的到達西北地區,但到了之後,卻離昆侖山脈相隔甚遠。


    他們隻能在從昆侖山脈之北,然後往東,一步一步尋找。


    但是這麽一找,運氣好了,就是半個月的事,多則,便不知了。


    因他們靠近昆侖山脈的某個腳下後,才發現,整個山脈都是魔障!


    普通人可以在這裏隨意走動,而那魔障,防的就是修道之人。


    蕭止墨不敢貿然進去,他們也不能。


    若是不進去,他們隻能站在這山腳下一截一截的觀望,那想要找到玄冥寒鏡的具體位置,很難。


    可若是現在就進去,怕還沒找到線索,他們就會被這魔障吞沒,成為這巨大結界的一部分。


    能布起如此巨大並且強力的結界,會是什麽人做的!


    怕是沒個數萬年功力,根本做不到。


    最後,陸以川做了決定:“既然你感應之地為昆侖山,那我們還是先在這地方,找到我們那個時候,所說的昆侖山吧。”


    “是。”單軼馬上同意,但隨後,他問出一件,他從一開始就很疑惑的事:“將軍,明明這一切,都是您做的,可為什麽感應位置的人,卻是我,您有想過嗎?”


    陸以川搖了搖頭。


    單軼沒有再多話,選擇安靜的跟在陸以川身後,聽他差遣。


    藍冰兒離開後,並未回家。


    而是帶著梟去了夜店。


    她穿了一身很不合身的男士休閑服,戴著帽子墨鏡,沒人認得出她。


    兩人坐在卡座上,感受著人群中飛揚的荷爾蒙。


    梟看起來似乎有些喝多了,他們那桌上,擺了不少酒杯酒瓶。


    藍冰兒滴酒未沾,滿眼鄙夷的看著搖擺的俊男靚女,唇角露出輕蔑的笑,冷聲評價:“群魔亂舞。”


    梟靠在椅背上,手裏端著啤酒,接了話:“論舞蹈,自然是小姐厲害。”


    藍冰兒睥睨了一眼他,隨手拉過一個抱枕放在身後,她躺了下去,把穿著高幫大頭鞋的腳不羈的放在了桌上,又說:“表哥說,魔界有事,他請了一禮拜假,現在他管不了你我,你給我說實話,什麽事?”


    梟喝了幾口酒,笑了笑:“沒什麽事,或許是尊上察覺到自己身子不適,以防萬一吧。”


    “他身體不適?”藍冰兒不相信。


    “從那個梨白出現後,尊上化形很不穩定,他雖沒說,可我卻看得出來,我為人時,可是郎中,不止救人,也幫人治心病。”


    “那是什麽原因?”


    “尊上動善念了。”


    一聽這話,藍冰兒怔了怔,把臉上的墨鏡往下移了移,大眼直愣愣盯著梟。


    “小姐……”梟稱呼她一聲後,唇角露出了笑,“我快死了,臨死前,有些尊上不讓說的,我也不怕告訴你了。”


    藍冰兒沒有動作,也衝他笑了笑,“你說。”


    “我為魔,我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去了魔界,隻記得我妻子死的很慘,我拿著一把刀,頭昏目眩的走向了一幫畜生,後來眼前全都是血,心裏……沒有報仇的快感,隻有恨……”


    “等自己清醒後,就來了魔界,無痛無癢,無所畏懼,若是想有些回憶,隻有妻子的血,畜生們的血,就如現在這世界裏的那個詞,思維貧乏。”


    看一個冷血的魔,在說這些,藍冰兒撇開眸子:“那你現在呢?”


    “現在,我能把這些事說出來,還明白,即便我再恨,有些東西,也改變不了了。”


    “就這麽簡單?”


    “嗯,就這麽簡單。”說罷,梟把手裏的酒一飲而盡,“現在我腦海裏再無那些慘事,想起她,是甜的……”


    說到這裏,梟緊抿唇角,垂下了頭。


    可就在這時,藍冰兒卻看到梟露出的半截手臂上,出現了一道道猶如屍斑一樣的痕跡,她心裏一驚。


    梟許是察覺到了這些,他連忙把袖子拽下,遮住了那些變化,之後他又說:“世上萬物,心裏都有一道魔,出現了,就成魔,可若是有一天,魔想起了本心,就該死了。”


    聽到這裏,藍冰兒直起了身子:“所以你!”


    “但我不能現在就死,尊上待我不薄,我得放心。”


    當梟沉沉說出這話後,藍冰兒看他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她心裏,被一個男人占得很滿,那個人在她心裏還有一層捉摸不住的光環,他是她見過的,最俊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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