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上,醫生在幫昏過去的白安安做緊急處理。


    蕭止墨滿眼心疼看著她,若不是她脖子上還掛著幻妙珠,他看著那麵目全非的臉,連頭發都沒有的腦袋,哪能認不出這是那個可愛漂亮的小安子。


    隻是再看那幻妙珠,通透的血紅色,如今竟成了黑色。


    他若不是這才看到,都差點忽略,他是靠近不了幻妙珠的。


    由此看來,幻妙珠上自帶的防妖力量,消失了……


    甚至再一看,她手腕上訂下冥婚的印記,那已經很深的紅線,也沒了……


    冥婚,被陸以川解除了?


    “這究竟是怎麽燒的啊……”


    醫生檢查了一遍,對她這燒傷,也深覺得駭然。


    怕他們是第一次見。


    蕭止墨在旁也細細觀察了一遍她燒傷的地方,若是普通的火,把她燒成這樣,他可以用靈力幫她恢複,但他挨著白安安受傷的手,本想用靈力試試,發現一點用都沒有!


    如果連靈力都沒用的話……


    那就說明,燒她的……是法力。


    意識到這個問題後,蕭止墨那雙明亮的眸子裏第一次露出了絕望。


    有時候,即便是他,也會束手無策。


    法力,轉化為火,腐蝕人的身體發膚,那便是不可逆的傷害。


    弱一些的鬼,一開始的修為為陰力,高一些的,如陸以川那樣等同鬼仙的陰靈,修為是法力,神……也是法力。


    正統的神,為神力。


    而獸,因與人不同,先是有了精元,精氣轉化人類意識,進而修靈力。


    燒傷安兒的火,定不是普通的修道者所為,怕是……那日把他打傷的魔尊。


    若是如此,如果不是神靈相救,小安子這頭發,這燒傷的皮膚,怕是永遠也好不了了……


    因為那火,除了燒傷肉體,還能燒掉靈魂。


    就算靠現代科技去整容怕也難,他還從沒遇到過這樣的困境。


    隻是那小安子……


    她要是醒過來看到自己這樣了,該怎麽辦?


    兩隻手狠狠交疊支撐著下巴,他很想化成蛇,用自己柔軟冰涼的信子去舔舐她如今被醫生緊急處理的出血的傷口,那裏……若是有火竄進去,定是連靈魂都疼的厲害。


    隻是這麽想著,他那垂下的眼,不知不覺便濕潤了。


    劉海微微遮擋了他的目光,他微微一泛紅光,便能看到小安子那一團朦朧的靈魂,依舊純潔,隻是有些破碎。


    真是有人要真正的至她於死地。


    就如那次傷害老金一樣,要讓她連魂都不留!


    究竟那魔抱有著什麽目的,她的爺爺死的那麽慘還不夠,還要這麽對白安安!


    如果白安安這次真死了,她比她爺爺還要痛苦萬倍!


    為什麽,為什麽他隻是妖……


    若他在飛升之後認識小安子就好了,那樣,他一定能把她保護的好好的。


    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他都沒意識到,自己左眼,一行清淚,悄悄劃過。


    實在是又無奈又無力。


    有一位醫生看到了他那清澈的淚,便安慰了他一句:“先生,您別急,一定有辦法的,患者並沒生命危險!”


    他當然知道她沒生命危險,若不是他的精元在她體內,怕她現在真成一具屍體了。


    蕭止墨讓救護車送去了他們蕭崇名下的私立醫院,而就在他們往醫院去的路上,他的人也問出了白安安究竟是為什麽出現在了拘留所。


    民警一開始忌憚藍家的勢力,但在b市,若是提起蕭崇,那藍家還得往便靠一靠。


    於是警察便全招了。


    細細一想也是啊,要是這姑娘沒點靠山,怎麽敢把藍家那位大小姐打成那個模樣!


    而當蕭止墨知道一切來龍去脈後,醫生眼睜睜的看著,他放在耳邊的手機,被他就這麽捏裂了……裂了。


    隨後,他黑眸猩紅,壓低嗓音,冷冷吐出三個字:“陸以川……”


    下午三點左右。


    白安安被送進了手術室,可蕭止墨卻直接要求,隻需要包紮,不需要手術,誰要是敢在她身上動一刀,他要了他的命。


    陸以川依舊在藍冰兒的病房。


    藍冰兒那張臉,似乎被白安安打的很重,現在臉上被紗布裹了起來,其中還敷著藥。


    臉若是被人的指甲劃出了血道子,不立即上藥,以後很容易留下疤痕。


    而他站在她的病床前,看著沉睡,臉裹的嚴實的藍冰兒,關於記憶裏,對梨白的思念和渴切,卻慢慢平靜了。


    總覺得,麵前的女人,遮住那張臉,他就不認識了。


    他本想去找白安安的,卻發現自己找不到她了。


    之後單軼回來,告訴他冥婚已解,他發了很久的呆。


    就像……胸口裏,有什麽東西被掏走了一樣。


    單軼想告訴他屍身流淚的事,隻是在發現陸以川眼角有紅痕後,他沒說了。


    想必,屍身流淚,靈魂也會有反應。


    “單軼,安兒被蕭止墨接走了嗎?”最後,他看著窗外那蕭條的景色,呆滯的問了一句。


    突然,就不習慣了。


    冥婚一解,安兒縱然是至陰女,她恐怕這以後,都看不到他了。


    心,好悶,渾身怎麽會這麽不痛快。


    “不知道。”


    單軼老實回答。


    陸以川之後便沒在說什麽,隻是認真想著如何尋找到白安安的方法。


    可如今他才發現,沒有了冥婚這層關係,沒了白一窮,他要是想很快找到她,真的好難。


    就在他為難之時,突然感覺到甚至被一道力量不自覺的吸引。


    有人在強行召他!


    “單軼,你留在這裏,我去去就來。”


    他猛不丁的冒了這一句,單軼愕然:“啊?您要去哪裏?”


    陸以川沒有回答,他轉過身子,便看到自己腳邊出現了一道若隱若現的路,順著那個,他能直到目的地。


    想也是,如果安兒和冰兒發生了衝突,蕭止墨應該會介入。


    如今有理由召他的,也就隻有蕭止墨了。


    招魂隻需要十來分鍾。


    待陸以川被召回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從一個病房,又到了另一個病房。


    隻是不同的是,之前的病房內躺著藍冰兒,而這裏,病床上空空如也,隻有蕭止墨站在房間中央。


    二人又見麵了,陸以川沒看到白安安,便開口問:“何事。”


    蕭止墨沒有回答,他隻是看了看陸以川的兩隻手,真的再沒了冥婚的印記。


    “你和安子解除冥婚了?”


    陸以川一怔,他下意識把手往身後一背:“怎麽?安兒呢?”


    “陸以川……事情我都聽說了,小安子打傷了那位大小姐,還把她推下了水,你是因為這個,和安兒解冥婚的?”


    蕭止墨麵無表情的逼問,陸以川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麽,他凝起眉,沒有回答。


    “很好,沒回答,那就是了。”蕭止墨衝他冷蔑的勾了勾唇,“那我繼續問你,你知道安兒被警察帶走嗎?”


    “被警察帶走?”


    一聞這話,陸以川有些駭然。


    “你不知道?”


    “你召我過來,究竟是為了何事?”


    “什麽事?”蕭止墨反問一句,那雙凜冽的眼,眼皮一壓,殺氣湧現。


    之後他沒再說話,而是把目光看向了門口,一直看著,再也沒回頭看陸以川一眼。


    知道蛇的性子冰冷,陸以川並沒繼續追問,而是陪他耐著性子等著。


    不一會兒,門外的走廊上傳來了輪子摩擦地麵的聲音。


    接著,他們所在病房的門被推開。


    推進來的病床上,躺著的患者,從頭到腰部,全部被紗布一層一層纏繞,隻有眼睛,嘴唇,和鼻孔露著,連耳朵都包著。


    下半身圍著一塊很柔軟的布,兩條腿,平靜的癱在病床上。


    白皙纖細,膝蓋上還有一點擦痕跡。


    醫生們進來,為首的衝蕭止墨頷了頷首,之後他們把白安安放在了病床上,戴上氧氣麵罩,掛上維持生命的體液,他們火速散去。


    咯吱——


    門被輕輕關上之後,陸以川看著病床上那與木乃伊沒什麽區別的人,震驚的久久回不了神。


    “這……這是……”


    即便他這麽問,可在他看到那兩條腿後,整個靈魂宛如被人活生生的撥開一般,疼的離譜。


    這是安兒。


    他與她以陰化陽多次,不會認錯。


    蕭止墨沒有回答,他抬起手,一把扯掉襯衣上的領帶,把身上的西裝也脫下來狠狠摔在地方。


    猛的——


    他一個瞬身,一拳朝著陸以川的下巴變揮了上去。


    走神的陸以川直接被打中,整個人朝後猛的一飛,直接從窗戶外飛了出去。


    這一拳,砸的他深覺腦袋要飛了。


    他剛回過神,便看到病房內的蕭止墨,手中一道猩紅的靈力變成一道散魂鞭,直接伸向他,他在空中翻了個身,本想躲,奈何自己與蕭止墨的實力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那散魂鞭,直接拴住了他的腰,把他從外勾了進來。


    蕭止墨雖把他有意要扔在地下,好歹他身手很好,他翻了個身剛站穩,蕭止墨卻不知何時瞬身在他身後,瞬時,一鞭子狠狠的朝他的背,給策了上去!


    被散魂鞭實實在在打了一鞭子,陸以川從背疼到了前胸,他回過頭:“蕭止墨,你什麽意思?”


    啪——


    一鞭子甩在地上,蕭止墨活動了幾下脖子,另一隻手一扯領口,幾顆扣子崩掉。


    “陸以川,你與安兒解冥婚,是她要求,還是你的意思!”他的聲音裏,是滿滿的怒不可遏。


    “究竟發生了什麽,安兒為什麽會成這個樣子?”


    “你好意思問?”話畢,蕭止墨直接衝過去,長腿一抬,朝著陸以川的腹部,便踢了過去。


    又踢了個準。


    “大將軍?”蕭止墨唇角邪肆一揚,冷蔑道:“憑功夫,我不敵你?”


    陸以川吃痛半跪在地上,但還是問:“安兒,遇到了什麽事?”


    “看你一直不回答我的樣子,看來這冥婚是你為了那位大小姐,單方麵解除的,對?”蕭止墨一步步靠近陸以川,目光冷得像臘月的冰。


    “你先回答我……”


    許是被蕭止墨打急了,陸以川的眸光,瞬間變的陰鷙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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