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呼了口氣:“沒被陰差帶走,能找回來。”


    聽罷這話,孔如非目光深沉,黎野那張擦了血跡的臉已經越來越白,破了的皮也變的僵硬。


    腦袋頂兒傷口處的血跡凝固成了黑色,她的情況不佳。


    “淩夢,看好她們,我下去找找。”


    最終,孔如非做了決定。


    “我去就行!你是想去了直接死了?”淩夢突然對著他劈頭蓋臉嗬責了一句。


    “不行!”孔如非也立馬拒絕,“你做這件事太冒險,被陰差看到,你難逃其責!”


    “哦?”淩夢又冷笑一聲,“你是不相信我了?”


    “不是不相信!”在淩夢麵前,孔如非氣勢略低幾分,“你法力再強,幫活人招魂,那違背冥界規矩,你被捉了,我怎麽辦……”


    說完,孔如非沒等淩夢回答,他眼皮一沉,眸光犀利,手速很快的從自己衣服兜裏掏出一張符,直接貼在了淩夢身上。


    淩夢瞬間被束縛了行動,她瞪瞪眸子,咬牙憤憤道:“孔如非!你下手夠快的啊!”


    “我知道你不聽話……”孔如非聲音淡了幾分,帶著明顯的抱歉。


    可淩夢卻急了:“你要是故意死在下麵怎麽辦,逼我……”


    她話說到一半,突然白安安發出了聲音:“叔……”


    孔如非和淩夢一頓,隨後兩人默契的看向了床上的白安安。


    在看到她眼皮劇烈顫動時,一人一鬼瞪大雙眼,滿臉駭然。


    “是要醒了?”淩夢問。


    孔如非眨了眨他的俊眸,喉結上下滾動,驚詫道:“歐文說她怎麽都得昏迷到明天啊……”


    “你們家的醫生行不行啊……”淩夢撇著嘴角吐槽一聲,“白安安如果不是生命力強,那估計是和她訂冥婚的陰靈在她身體內留下過精氣,為了以防萬一。”


    孔如非雙眉輕蹙:“估計是吧。”


    同一時刻。


    站在別墅外的蕭止墨,他閉著眼睛,手放在胸口,若隱若現的聽到了兩重強烈的心跳聲後,他唇角勾起了笑意。


    而後他雙手插兜,轉過身子離開了。


    室內,白安安醒了。


    當她迷迷糊糊看到麵前的孔如非和淩夢後,她清醒了不少。


    “學長……”


    她稱呼一聲,雖說不知道怎麽回事,但她還能想到自己昏迷前聽到的聲音應該是孔如非的。


    “如非!”淩夢突然開口,語氣裏帶著些著急,身子動了動卻掙脫不了身上的符紙。


    似乎她不想自己被白安安看到。


    她的聲音雖然很小,因一開始就看到了她,白安安在聽到動靜後朝她看了過去,而就是這一眼,白安安驀然怔了怔。


    她看到淩夢和孔如非的手腕上纏繞著一條朦朧的紅線,線連在了一起!


    注意到了白安安的目光,淩夢有些懊惱:“完了,看到了……”


    雖然這個會讓白安安覺得好奇,但她還是有些擔心黎野,手動了動,她剛想要坐起來,手指便掠過了一條冰涼的手臂。


    扭頭看了看,是黎野。


    意識到自己和黎野都被救了,白安安這才坐起來,“學長,謝謝你救了我們。”


    看白安安就像睡了一覺一樣,身子都沒察覺額頭的傷口被縫了線,孔如非雙目凝神:“你身子怎麽樣?有沒有覺得什麽地方疼?”


    白安安遲疑,這才細細感覺了一下身子,除了有些疲軟,並沒有什麽別的感覺。


    “沒有,感覺挺好的,謝謝學長。”


    她的身體很舒服,她也沒發現自己腦袋破了。


    隻是轉頭看看黎野,她看到了她身上的傷,她們倆的衣服被換了,身上的血跡也被處理過,沒醒的黎野此時就像睡著一般,除了臉色差的像個死人。


    “我朋友……怎麽樣?”緩了口氣,白安安問的很膽怯。


    “暫時醒不過來……”孔如非話裏有些猶豫,但看白安安突然緊張起來的臉,他連忙補充:“不過沒什麽大礙。”


    “是嗎……”說了這話,白安安吸了吸鼻子,哭了。


    縱她之前幾次遇到過危險,可這一次沒了陸以川,她不僅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身邊的人還受了牽連,她到底是難過害怕。


    這時,淩夢對孔如非又發了話:“孔如非,白安安醒了,你留下照顧,我去找,別耽誤時間了!”


    “不行!”孔如非還是拒絕。


    而這時,白安安才從黎野身上收回視線,她瞪著眼看了看腳不沾地身上還貼著符的淩夢,她下意識的身子一抖,然後目光又看向了她們手腕上連著的紅線。


    “學長……這是……”


    她有些震驚,她還記得當初孔如非給她說過的話。


    ——人,不論是活著的時候有婚配,還是死了才冥婚,隻要陰魂不是獨身,他們手腕上會出現一條紅線,不過是斷的。


    但如果男女走在了一起,他們的紅線會連在另一方的手腕上。


    孔如非表情帶了些為難,他擰著下巴,不知該怎麽去回答,倒是淩夢冷冷的說了兩個字:“冥婚。”


    白安安一怔,隨後語氣滿滿的驚詫:“你們?”


    “可是……可是學長,你當初對我說……你自己都說人鬼殊途的呀!”


    因為太過震驚,白安安有些語無倫次。


    聽了這話,淩夢唇角一勾,抱著玩味的態度看向了孔如非,很想知道他要怎麽去解釋。


    “學妹……這個事,你和我立場不同。”


    “不對!”白安安抬高了聲音,“我見了學長幾次了,可我以前怎麽沒在你的手腕上,看到過紅線呢。”


    “他是陰陽師,自然可以使障眼法。”淩夢又解釋。


    孔如非眸子帶著些怒意,他瞪了淩夢一眼。


    之後他沉思了半晌,才抬起眼盯著白安安一字一句道:“學妹,人鬼的確殊途,但人死了,就一樣了。”


    他話音一落,淩夢卻瞬間炸了:“孔如非!”她怒道。


    “這……這是什麽意思?”白安安瞳仁抖動,有些不敢往下想。


    孔如非輕笑一聲,手懶懶的插在了褲兜裏,瞟了淩夢一眼,接著他介紹:“這是我的冥妻,名字叫淩夢,死於1278年的宋朝末年,死的時候23歲。”


    “宋……宋朝!”白安安以為陸以川就夠老了,沒想到還有宋朝的鬼!


    “學妹……那天我對你說的話是認真的,因為隔著世界,做一些決定,你會很痛苦,我經曆了,我不想看到你和我走一樣的路。”


    “什……什麽啊?”白安安太過驚訝,腦袋一時半會兒有些轉不過彎來。


    孔如非正了正神色,認真道:“因為我打算在我26歲的時候,去死,和她去另一個世界在一起。”


    說罷,他抬起頭又瞄了一眼淩夢,他帶些稚氣的臉,此時顯得深沉無比。


    白安安如果沒算過的話,孔如非現在大三,應該是21歲。


    而淩夢的臉陰沉得十分難看,“我不會讓你去死!”


    “嗬嗬……”孔如非衝著她冷漠幹笑兩聲,“那就走著瞧,看看是你這隻千年老鬼比較強,還是我孔如非能耐大!”


    “你我訂冥婚的信物,我總有一天會找到!”淩夢涼涼的聲音,說的信誓旦旦。


    “那祝你在我26的時候找到,你到時候找不到,我一死,你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必須得嫁給我咯,老婆!”


    說罷,孔如非挑了挑眉,帶著那麽點玩世不恭和寵溺。


    白安安看著他們互懟,心裏卻波濤洶湧。


    抬起頭,她還是好奇孔如非的心境:“學長……你不怕死嗎?你能放得下家人嗎?”


    一句話,讓還在拌嘴的兩人安靜了下來。


    孔如非還沒說話,淩夢便搶先道:“就是因為這樣,我絕對要和他解除這冥婚,白安安,友情警告你,千萬不要愛上和你訂冥婚的那隻鬼!不然……”


    說到這裏,淩夢垂下了頭,聲音略有含糊:“不然他會很為難。”


    這些話,直戳白安安的心髒,心蒙起窒息,因黎野難以平靜的心又掀起了波瀾,“為難?為什麽,您為難嗎?”


    “草木其實都有情,何況是人的靈魂……”淩夢自嘲一聲。


    “我們為鬼,曾經也活著過,見過人間的山川,見過大好的陽光,自古神鬼最留戀人世,所以啊……人間最好了,我怎麽可能讓這蠢貨為了我放棄那些!”


    淡漠的話語如冷風般掠過,白安安猛然一滯。


    她剛張開嘴想問點什麽,孔如非卻衝著淩夢怒吼了一句:“你是我嗎?!”


    他聲音突然好大,嚇了白安安一跳。


    可孔如非並沒有停止自己的言論:“你覺得人間好,可我他媽的覺得和你在一起才好!老子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一席話,讓白安安的心怦然一動,不知為何,聽了這話,她有些想哭。


    有了陸以川,她也覺得好。


    淩夢不能動,她瞳仁轉向孔如非,聲音壓的很低:“你給誰當老子呢……”


    “錯了。”一秒,孔如非慫了。


    而白安安,那雙本就濕潤的眼睛裏,眼淚突然充滿了眼眶,從他們的對話中,她不難看出孔如非很愛這個女子。


    抹了抹眼角的淚跡,白安安又問:“學長,你真的能放下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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