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盡管蕭楚嗜離開了我,但我依然選擇了去工作。


    經曆這麽多事兒之後,我幡然醒悟,女人,隻有靠自己,才雙腳踩在地上的踏實感。


    這段時間,是我過得最開心快樂的時光,它跟蕭楚嗜的出現,或者不出現,關係不大。


    快到公司的時候,我抹了一把臉,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些,抬頭,一個熟悉的背影卻出現了。


    不遠處,走大步路的老者,怎麽看怎麽像是多日不見,恍如失蹤了的陳伯。


    我以為是自己太難受,以至於出現了幻覺,連擦好幾把臉之後,我激動地快步上前。


    我邊走邊喊:“陳伯,是你嗎?我是淩淩啊,您回頭看看我。”


    老者剛開始沒有聽見,我又加大了聲音,終於,他的腳步頓了頓,回頭極不相信地望著我。


    而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陳伯,跑到陳伯麵前,拉著他的手,極近哽咽地說。


    “陳伯,您去哪兒了?連個信兒都沒有留,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陳伯眯縫著眼睛,好一會兒才相信是我,他拍著我的肩膀,也是嘴唇抖動。


    “淩淩,好孩子,沒想到,我們還能見麵,可,也是見一麵少一麵了。”


    我正激動著,沒有仔細辯聽陳伯的話,隻是一味地撒嬌耍橫地埋怨著陳伯。


    我靠在陳伯瘦瘦的胳膊上,就好像和父親依偎在一起似的,感覺特別的溫暖。


    忽而,我感覺哪裏不對勁兒,見麵應該是好事兒,陳伯怎麽會說起“見一麵少一麵”的話呢?


    我詫異又心疼地問:“陳伯,出了什麽事兒嗎?”


    這個時候,我想到的是陳伯又老馬出山,並且遇到了工程上的問題。


    陳伯眼睛望著馬路的盡頭,長歎一聲,哀傷地說:“淩淩,不瞞你說,我得了胃癌,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我一下子鬆開了陳伯,驚得張大了嘴巴,我的胸口快速地跳動著,身體也在微微地顫抖。


    我不相信陳伯說的話,這根本就不可能。


    可陳伯瘦削的胳膊又浮現在腦海裏,細的好像一把能抓起兩個似的,原來,陳伯能吃能睡能長膘的,一直以結實老頭著稱。


    我哽咽著張張嘴,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卻不知道說哪一句合適,許久,我的眼淚奔湧而出。


    陳伯反倒平靜了許多,他長滿老繭的手替我擦掉眼淚,疼愛地摸摸我的頭,又拍拍我的肩。


    繼而,陳伯故作輕鬆地,關心地問:“你和蕭總的感情還順利吧?”


    我想都沒想地重重地點了點頭。


    陳伯安慰地笑了笑,開啟了他的陳氏幽默,說:“看到你有個好歸宿,我就放心了,到了那邊兒,也能跟你父親有個交代了。”


    我緊緊地抱著陳伯的胳膊,眼前一片模糊。


    忽然,汽車鳴笛聲夾雜著重物摩擦地麵時發出的,刺耳的聲音傳來,我想都沒想地抱住陳伯,一個轉身,我和陳伯差點兒摔倒在地。


    這樣的情景讓我想起了父親的車禍,意外行駛過來的汽車,意外地要了我父親的命。


    我不能再讓陳伯遭遇不測,哪怕我會因此失去胳膊或者雙腿,我都要去保護陳伯。


    父親走了,陳伯就是我所有的精神寄托。


    我兩眼冒火地轉頭,想罵八輩祖宗。


    身後,快遞車停在那兒,一個年輕小夥子下車,去給路邊的小店送快遞。


    虛驚一場,我扶著陳伯往前走。


    我一直送陳伯回到他住的地方,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陳伯在這個城市,居然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我又給陳伯做了飯,叮囑陳伯一定注意身體,有什麽不適就給我打電話,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


    我從陳伯家出來,感歎著世事無常,誰能想到,兩個似乎還因為一盤棋的輸贏,爭得不可開交的老哥倆,竟然都命運多舛。


    我撥了李勇義的電話,我覺得我應該讓他知道,盡管陳伯一再強調,不讓告訴任何人。


    電話剛響起就接通了,我一陣心傷的感動。


    我仰起頭,控製好自己的情緒,把陳伯生病的消息說了出來,李勇義那邊半天沒有說話,稍候,李勇義沙啞著聲音,說他明天就過來。


    我的眼淚又一次流了下來,親人的即將離去,帶來的永遠是巨大的悲傷。


    可我們卻無能為力。


    我和李勇義又說了會兒話,就猶猶豫豫地問:“郭彤,她現在還好吧?肚子也都挺起來了吧?”


    李勇義還沒有接話,一個要炸掉的聲音就從話筒裏傳了出來:“關淩淩,感謝你還惦記著,我們娘倆活的好好的,都沒死呢。”


    我帶著淚,欣慰地笑了。


    郭彤還是我的好同學加閨蜜的那個郭彤,她能這麽對我說話,說明她還在意著我的徹底消失,她不肯原諒我,也說明我們之間仍然有友情存在。


    因為在乎,所以始終氣鬱堵心。


    我抹掉眼淚,換做輕鬆的語調說:“小彤子,你這個丈母娘聽好了,我,懷孕了,咱們,又可以做親家了。”


    郭彤的聲音一下子清晰起來,她接二連三地問。


    “關玲琳,你這次真懷孕了?幾個月了?男孩兒女孩兒?你犯吐嗎?”


    我沒想到她一下子問了這麽多的問題,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我無奈地說。


    “小彤子,等見麵了,你把我的腦殼撬開,想知道什麽就拿什麽。”


    郭彤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她似乎吸了吸鼻子,說:“關淩淩,明天,我一定到。”


    依依不舍地掛斷電話,我想了想,又撥了蕭楚嗜的手機號。


    既然對陳伯說了我們好好的,那就一定要和蕭楚嗜雙雙站在他麵前。


    讓他徹底放心,關家那個皮緊搗蛋的淩淩,找到了可以“製服”她一輩子的人。


    我已經忘了昨天的那場爭吵,滿腦子都是蕭楚嗜快接電話的迫切想法,還有一定要讓陳伯放心的急切欲-望。


    我相信,蕭楚嗜聽到陳伯的病情,也會跟我一樣震驚和不舍的。


    我噙著眼淚,情緒激動地緊握話筒。


    但,直到有了忙音,蕭楚嗜的聲音也沒有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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