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的這個辦法,其實勉強算得上是曲線救國。


    我準備去到蕭楚嗜的公司,讓他幫我看看,我給別人買的生日禮物合不合適。


    然後,我再順便問一些我關心的問題。


    看,我第n次地采用了忍氣吞聲。


    難道,女人遇到這種事兒的時候,特別是在還在乎這個男人的時候,通常采取的就是讓自己變成傻子嗎?


    有人說,想的越少,生活的越幸福。


    可那是在不知道情況的情況下,而我,親眼所見,兩個平日裏就有所傳聞的男女,竟然大白天的逛百貨樓。


    男的還給女的拿內衣?


    是的,拿內衣,我承認,這個鏡頭會一直清晰地出現在我的腦海裏,任哪一種解釋,我都覺得是牽強。


    可我不知道,當初那個寧肯冒著生命危險,爬到高樓取-證,也絕不肯低頭的關淩淩去哪兒了?


    在快到公司的時候,我給蕭楚嗜打了個電話,我問:“你在公司嗎?我找你有點兒事兒。”


    說這話時,我盡量用平整的強調,可我直覺得嗓子眼裏好像堵了好多難纏的棉花似的,讓我忍不住想咳嗽。


    哪怕磕到吐血,也要盡力而為。


    與此同時,我的腦神經高度集中,我讓手機緊貼在耳朵上,不漏掉一絲一毫的聲響。


    可裏邊卻一點兒聲音都沒有,蕭楚嗜很平靜地說:“你先在辦公室坐著,我半個小時後到。”


    沒辦法,我也隻有繼續裝作很平靜地,關心著他說:“好,你別著急,開車慢點兒。”


    蕭楚嗜又說:“知道了。”


    我說:“掛了吧。”


    蕭楚嗜再說:“好。”


    然後,就在我要放棄仔細聽的時候,蕭楚嗜那邊忽然傳來了“嘭”的一聲悶響。


    可當我又一次緊張地把手機貼近耳朵時,手機裏卻傳來了忙音,蕭楚嗜掛斷了電話。


    但我記得,那個聲音悶悶沉沉的,像是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或者是什麽東西被重創了一下。


    可蕭楚嗜和薛曉娟是一起去的百貨大樓,是人來人往的百貨大樓,能發生什麽情況,才會出現那種聲音呢?


    除非兩個人已經不在百貨大樓了,除非兩個人正在做那件事兒的時候。


    然後一方憋忍了太久,終於沒忍住,無意識地放下了腿,或者是胳膊碰到了什麽東西。


    我不知道我的分析對不對,不知道我是不是電視劇,網上信息看多了,為什麽總是往那方麵想,或許什麽都沒有呢。


    或許就是大馬路上有人的東西掉了呢。


    本來,和蕭楚嗜的通話像幾十年的夫妻,有話說話,沒話就掛的情況就夠讓我糟心的了,可那個聲音的出現,我越發的心煩意亂起來,


    我想,等過了今天,我一定要去醫院的精神科看一下,讓醫生診斷我是不是得了輕度抑鬱症。


    我近乎木偶似的進了蕭楚嗜的公司,原來的同事們看到我,都好奇地,歡喜地,擠眉弄眼地跟我打招呼。


    我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跟每一個人見到我時,不一樣心態的人寒暄。


    但每一句,我都必須要麵帶微笑,於是,我想起了電視劇裏的那些哭戲。


    聽說演員哭不出來的時候,會用眼淚水之類的東西,於是,我非常好奇地想知道,商場裏有賣笑水的嗎?


    好不容易來到了蕭楚嗜的辦公室,秘書倒了水之後就出來了,我站在那裏,看見整個辦公室的布置還跟原來一樣,我的那個隔間也依然存在。


    隻不過,我這麽長時間不來,那兒被打印機和一些打印紙占據了。


    不知道怎麽了,忽然之間,我就想掉眼淚。


    都說觸景生情,這話說的一點兒都不錯,看到這些,我想起了曾經有過的舊時光。


    那時候,薛曉娟也存在於我和蕭楚嗜之間,可我和蕭楚嗜卻是非常恩愛的,蕭楚嗜也一直刻意回避著薛曉娟。


    那時候,薛曉娟雖然也一如既往地,像現在似的不把我放在眼裏,可我又何曾畏懼過她?


    時過境遷,這兒難道要換女主人嗎?


    眼睛像鑽了無數個小蟲子一般,我趕緊伸手去擦。


    然後我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這兒可是蕭楚嗜的辦公室,隨時都有人進來,別失態,千萬別失態。


    我好不容易平穩了情緒,辦公室的門一開,於是,我眼睛裏的蟲子又要泛濫了。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蕭楚嗜。


    我快速在他身上打量著,看有沒有青紫的地方出現,但蕭楚嗜從我身邊一閃而過。


    “你來了,什麽事兒?”蕭楚嗜邊走邊說。


    又是這副有話就說沒話就斷的態度,我極難受又不舒服。


    可,是我說找他有事兒的,現在他來了,可不就要說事兒嗎?


    關淩淩,你矯情什麽?我罵自己。


    “楚嗜,是這樣的,我的一個朋友過生日,我買了一個生日禮物,你看合不合適?”


    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我從挎包裏拿出那個贈品發簪,然後遞給蕭楚嗜。


    “行。”蕭楚嗜張口就說,快到我甚至懷疑他是否看到了那個發簪。


    還有,我拿出來的是贈品發簪,蕭楚嗜再不懂女人的東西,也能看出來,它跟七八十年代的式樣差不多,完全不是正兒八經給讓當生日禮物的。


    可這些,蕭楚嗜也沒有問。


    敷衍!


    我想,這個詞很好地詮釋了蕭楚嗜此時的態度。


    而敷衍,則是一對戀人即將走向滅亡的前奏。


    所有情緒積聚在那兒,我愣怔著不知道往下該怎麽說。


    可蕭楚嗜卻又開口了,他一邊翻找文件,一邊問:“給誰買的生日禮物,我認識嗎?”


    我刹那間驚醒,再沉迷下去,我會暴露的。


    “就一個普通的女同學,你不認識,不過,你要是有空,可以和我一起去,我同學巴不得見你呢。”


    我趕緊胡編亂造了一個理由,然後我有所期待地看著蕭楚嗜,我渴望他說出,哪怕是“好吧”之類的勉強的話。


    “你去吧,我晚上有事兒。”蕭楚嗜又說。


    之後,他再開始翻找文件,再之後,他特意提醒我,說:“我出門的時候已經對你說了。”


    他這樣的特意提醒我還是第一次見,我“哦”了一聲,開始把那個發卡重新放進挎包。


    然後,我抬眼看他,假裝漫不經心地問。


    “你剛到公司的時候,手機怎麽打不通?出去了?”


    蕭楚嗜想都沒有想地說:“我就在公司,哪兒都沒有去。”


    既然哪兒都沒有去,手機怎麽打不通呢,難道公司做了屏蔽?


    這麽顯眼的答案,卻答得這麽漏洞百出,蕭楚嗜,你還真是好騙,我突然想笑了。


    是的,我來蕭楚嗜公司的真正目的,並不是要他替我考察禮物行不行,我是要不甘心地問一下他。


    剛上班的時候,他出去了嗎?


    這個答案無非就是“出去”和“沒有出去”兩種,其實無論哪種,我都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他的態度,他對我的態度。


    可同樣的敷衍,我滿意了嗎?


    但隨即,蕭楚嗜也感覺出了什麽。


    他停止了翻找文件,眉毛開始往一起聚攏,少卿,他拿出手機,看了看,說:“我的手機上沒有未接來電,你是不是打錯了。”


    如果說敷衍是對一個人的漫不經心,或者是那個人根本就無足輕重,但再解釋,不管哪一種,也算得上惡意中傷了。


    蕭楚嗜這是要讓我自己把自己脫得赤-果果的嗎?


    可我唯有順著他的話說。


    我說:“我想起來了,我打的是郭彤的電話,不是你的,都怪你們的手機號碼就有一個數字不同,不然我也不會記錯的。”


    但事實是,我不是順著他的話說,而是我早就想好了怎麽往下接他的話。


    剛才,他如果說的是有我的電話號碼,我就會說,一定是他忙暈了,那個電話不是今天的。


    至於什麽時候的,除了我知,就是他知了,但我相信,我們都不會挑明的。


    因為有“一天三迷”的說法,所以隻要自己不主動承認,在這樣的小事兒上,別人是不可能知道真相的。


    蕭楚嗜緊皺的眉毛舒展了,他又開始翻找那個總也找不到的文件了。


    這個時候,手機真就響了起來,蕭楚嗜的,但幾乎與此同時,我看向蕭楚嗜,蕭楚嗜也看向了我。


    我想,他一定是以為我在搞惡作劇,可事實是,我一直坐著沒有動,於是,蕭楚嗜又看向了他的手機。


    也於是,蕭楚嗜就“嗯,啊,知道了”,說著隻有他和電話裏的那個人懂的語言。


    這樣的場景像極了電視裏小-三突然來電的場景,男人們為了不讓周圍的人發覺,就“嗯,啊,知道了”的對話。


    可電視機前的觀眾,卻看得一目了然。


    我坐在那兒,也一目了然。


    蕭楚嗜掛了電話,站起身,對我說:“我現在有急事兒,需要馬上去辦,這樣吧,我先把你送回家。”


    我也站起身,用很自然的強調說:“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走。”


    再然後,我就跟蕭楚嗜就分開了,他開著他的車走了,我也從另一個方向準備去坐公交車。


    太陽當頭照射下來,馬路恨不得冒了煙兒,可我竟然忘記了打傘,就連太陽鏡,我都沒有戴。


    我像丟了魂兒似的往前一直走一直走的。


    忽然,刺耳的喇叭聲響起,我回頭,卻一下子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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