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奈利提出的13個綱領中,至少有一半以上是林軒深表讚同的。


    在通訊、交通、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人類環球旅行已經成了一件非常簡單的事,通訊信號則遍布全球,隻要按下一個號碼,中國的北京與美國的紐約之間可以立即通話,無縫隙交流。


    “全球一體化、地球村”在二十年前隻是一種設想,但到了今天,已經成為現實。隨著科技水平的進一步提高,那種“說曹操曹操到”的瞬間移動模式肯定也能出現,人類在地球上的工作、聯絡模式將會超乎想象,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設想在亞特蘭蒂斯大陸還未沉沒之前,那些已經掌握了高科技的“半神”一定會將地球玩弄於指掌之間,想去哪裏,瞬間即達。地球是他們的後花園——可以想象,他們的目標已經直指宇宙星空。


    德奈利提出的綱領是在很多前輩探險家的理論基礎上提煉出來的,說白了,也是人類共識。希姆萊正是受了其中“12000年前亞特蘭蒂斯沉沒、少數居民乘船逃離”這兩點的啟發,才斷定亞特蘭蒂斯的遺民已經遠遁於西藏群山之中。


    “德國的大潰敗不可避免,盟軍的勝利指日可待。在這種情況下,你不可能像從前一樣保有大秘密,必須將它拿出來,分享給我們。人不是神,即便是被人擁戴登上神壇,也一定會跌下來。現在,就是你跌下來的時候了。你應該感到慶幸,因為我是中國人,而中國與德國之間並未直接衝突。所以說,我沒有理由對你怎麽樣,更不會把你交到丘吉爾、羅斯福或者斯大林那裏去請功領賞。我們也許能深入合作,成為一個很棒的組合,你說呢?”那個“林軒”收槍,微笑著看著元首。


    兩人無聲地進行著眼神交流,最終元首深深地垂下了頭。


    “不要急,我們還有一些時間。”那個“林軒”笑起來。


    “是啊,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在這裏,時間是最不重要的東西。”元首說。


    那個“田夢”突然開口:“時間不重要,那什麽才是重要的?盟軍如果沒有熬過艱苦的兩年相持階段,又怎麽能獲得喘息的機會,展開全麵的反攻?”


    幾個人的目光突然集中在那個“田夢”臉上,仿佛她說的是另外一件格格不入、毫不相幹的事。


    “怎麽了?我說錯什麽了嗎?”那個“田夢”有些尷尬地問。


    那個“林軒”輕輕搖頭:“你沒說錯什麽,隻是覺得我們一走入大雪山深處來,外麵的那場世界大戰就被隔開,不再跟我們有任何關聯。在這裏,如果我們丟棄腕表,誰還記得時間?誰還能精細地計算時間?我們中國的四大名著之一《西遊記》裏曾有‘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的話,說的就是我們這樣一種情形。”


    林軒是中國人,熟知四大名著中的所有典故,所以能夠理解那個“林軒”在說什麽,而那個“堂娜”卻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那是什麽意思?”那個“堂娜”問。


    那個“林軒”解釋:“中國古代的曆法,是用天幹和地支的組合來紀年的。古典文學名著《西遊記》第一回中提到‘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這句話,‘甲子’是指用幹支紀年的曆法,意思是說,由於深山裏麵沒有曆法,二十四節氣中小寒、大寒已經過去了,還不知新春即將來臨。人在大雪山中,四季冰雪不化,誰還能意識到冬去春來、寒來暑往的季節變化呢?”


    “在這裏過忘記時間的生活,倒也有趣。”那個“堂娜”說。


    那個“田夢”稍稍有些焦躁起來:“在找到地球軸心之前,我可不想停下腳步享受所謂‘無欲無求、融入自然’的生活。好了,該是請元首打開石門的時候了!”


    林軒仔細觀察那石門的四邊,以他的經驗判斷,這石門竟然沒有開闔樞紐,也就是平時所說的“門樞”。


    沒有門樞,就證明它不是旋轉開闔的,而隻能整塊地推進去或者拉出來。


    “你是你,我是我。”那個“堂娜”接著“田夢”的話說下去。


    “沒錯沒錯,你是你,我是我,就像大國方針不可能完全相同那樣,蘇聯是蘇聯,美國是美國,德國是德國——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發展軌跡,不能說誰對誰錯,隻能用‘成王敗寇’來區分高下。”那個“田夢”大聲說。


    當她提到“德國”時,元首猛地抬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錯,不能以成敗論英雄,成敗隻是代表了一段時間內的勝負,隻要人不死,就分不出勝負。”那個“堂娜”說。


    “是嗎?那麽按你的說法,德國戰敗隻是暫時的?盟軍勝利也是暫時的?”那個“田夢”越說越激動,右手垂下,按住了槍柄。


    林軒看得出來,兩個女孩子雖然爭辯的是“國家成敗”,但真正的矛盾衝突卻不在這裏,而是為那個“林軒”而爭風吃醋,借著另外的話題發揮出來。


    “好了,好了——”元首嘶啞地大叫。


    “想好了嗎?”那個“林軒”輕輕地問。


    “我感受到了來自那裏的召喚……”元首踢掉腳上的靴子,雙腳互搓,把襪子也脫掉,赤著雙足站定。


    所有人一起噤聲,目光望定元首的臉。


    “公元前51年愷撒在他的《高盧戰記》中使用了‘日耳曼人’這個名稱,愷撒在東部高盧戰役中,將來自於萊茵河東部的已凱爾特化的對手及其他混合人口統稱為日耳曼人。曆史學家的研究表明,日耳曼人的產生地在今天德國中部山區的北部,歐洲北部的青銅器時代的人幾乎可以肯定是日耳曼人……當一個民族能夠清晰而完整地追溯曆史時,它就會獲得神奇的力量。希姆萊向我匯報過,純粹的日爾曼人絕對具有金發碧眼,身材高大這些顯著的白種人特征,這些特征是優秀人種的根據。塔西佗、愷撒的作品中,19世紀和20世紀前半葉,德語地區的日爾曼人是金發碧眼的‘超人’。通過對遺留下來的骨骼和在沼澤地裏保存下來的屍體的研究證明,日爾曼人的確比羅馬人高出一頭,而且具有相當驚人的體力……我曾經無比渴望讓德軍戰士成為‘超人’,戰爭是殘酷的,如果讓日耳曼人的戰士在戰場上死去,那就是嚴重犯罪。隻有超人,才能冒著敵人的炮火永遠前進,屹立不倒。現在,我感受到了,他們就在這裏——”


    元首蹣跚地前行,一直到了石門前麵。


    “這扇門是推不開的,因為它沒有門樞合頁。”那個“林軒”說。


    “是啊。”元首表示讚同。


    “如果需要炸掉它,隨時可以做到。”那個“林軒”說。


    元首仰麵向上看,沉默不語。


    林軒沿著元首的視線向上看,目光焦點落在那個古怪的飛行器上。


    驟然間,林軒感到了一種“能量交換”正在進行,發出能量的一方是元首,接收能量的則是那個飛行器圖案。


    可惜的是,林軒無法破解這種“能量交換”的意義,所以不知道是吉是凶。


    他的目光由元首臉上下移,落在對方的赤腳上。


    “赤腳是為了跟地麵更貼近,難道元首獲得訊息的通道是腳心?”林軒心中一動。


    驀地,他們的立足之處整體下陷,載著他們急速下墜。


    幾個人全都是身手敏捷、身經百戰之士,所以並未失足跌落,而是各自紮穩馬步,牢牢地站定。


    下落持續了近十分鍾才停止,粗略估計,他們剛剛下降了三千米左右,已經深入地球內部。


    林軒向四周望去,遠處是星光、燈光、海水和樓閣,仿佛已經到了旅遊勝地馬爾代夫的海上平台一般。


    他們置身於一條巨大的環形長廊裏,向外望去,海域蒼茫,白浪滔天;向內望去,則隻見高大建築物的金色尖頂;向頭頂看,天空灰蒙蒙的,早就看不見跌下來的洞口;向下看,地板是半透明的,隱約可見海浪浮動。


    “這裏像是一個固定船塢,也像是海上棧橋,但下落這麽久,我們應該是在地球內部才對。這可怎麽好?他們三個豈不就要永久地失陷於此了?”林軒暗自叫苦。


    他知道,自己的思想借助魔術師的幫助到達此地,見證1945年的一段詭秘公案,應該是沒有任何危險的。必要的時候,他就能瞬間回到飛躍喜馬拉雅山脈的飛機上去,無需承擔任何責任。但是,那個“林軒”、“堂娜”、“田夢”就不一樣了,這三個人是真實地存在於這段曆史中,與元首同進退、同存亡。


    這三個人都是跟他有關的,否則的話,三人的命運也觸動不了他的心。


    “‘林軒’,你還好嗎?”那個“堂娜”驚魂方定,立刻大叫,對於那個“林軒”的關切溢於言表。看得出,她將那個“林軒”的安危看得高逾自己的性命,任何時候,都關心他勝過關心自己。


    “我沒事。”那個“林軒”依舊相當鎮定。


    那個“堂娜”一步跨到“林軒”身邊,上下打量他,確信他沒事,臉上立刻露出了喜悅的微笑。


    她的這種舉動,讓站在一邊的林軒都深受感動。


    林軒相信,假如堂娜還活著,遭遇這種變故時,堂娜一定也會像那個“堂娜”一樣真情流露。


    一瞬間,林軒的心髒如被一記重拳擊中,痛得五髒六腑一起扭曲起來。


    “發生了什麽事?我們在哪裏?”那個“田夢”叫起來。


    “亞特蘭蒂斯。”元首啞著嗓子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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