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芳菲知道就算再有一次機會,她能夠離開餘府,她想自己還是會選擇離開的。隻是在離開之前,她一定會將事情安排的更加的合理緊湊,不讓它有一絲的紕漏,不給自己身邊的人帶去災難,也不讓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脅。


    蒼蘭獨自一人去接受懲罰,不知道如今的情況。拿回了傷藥,餘芳菲就讓瑞香在院子了擺上了茶具,然後坐在院中,一邊烹茶,一邊靜心的等待。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而又孤寂的,餘芳菲在園中慢條斯理的烹茶,瑞香站在她的身邊,眼睛卻一直朝院門外望去。


    不知道蒼蘭怎麽樣了?


    當門口終於出現一個身影的時候,瑞香激動的大喊一聲:“蒼蘭!”


    喊完以後瑞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越矩,然後用害怕的眼神望向餘芳菲。


    餘芳菲放下手中烹茶的動作,同樣看向門口。蒼蘭依然是自己一個人,看見她一步一步挺直著身子朝餘芳菲的方向走來。


    瑞香一看,蒼蘭還能自己一個人走回來,以為她沒事,上前就親熱的想挽起蒼蘭的手臂。


    可是當她一碰到蒼蘭的時候,眼尖的餘芳菲就注意到蒼蘭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痛苦閃過。


    餘芳菲不動聲色的,咳嗽一聲,瑞香就嚇得,趕緊放下蒼蘭的手臂,自覺的回到餘芳菲的身邊站好。


    蒼蘭在餘芳菲麵前停下,準備下跪請安,可是餘芳菲卻在她有所動作之前站了起來。


    蒼蘭看著餘芳菲,不知道她的意思。


    隻見餘芳菲慢慢的朝蒼蘭靠近,然後轉到她的身後。蒼蘭筆直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可是餘芳菲在走到蒼蘭的身後,看到她背後衣衫上染紅的血跡,那是鞭刑留下的,餘芳菲的雙目刺痛不已,


    許久,她才慢慢走到蒼蘭的身邊,伸手輕輕將她攙扶起來。


    蒼蘭愣住,隻能隨著餘芳菲的步伐,一起朝房間走去。站他們身後的瑞香也是看的一愣。姑娘竟然親自扶蒼蘭進去了?


    眼見餘芳菲和蒼蘭已經快要走到房門口,瑞香也趕緊追上前去。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看清蒼蘭背後那一條條腥紅醒目的血痕。


    瑞香簡直嚇了一跳,受了這麽重的傷,蒼蘭她一個人是怎麽回來的?這要是隨便換到哪一個其他人身上,恐怕沒有當場昏死過去就已經是不錯的了。


    這個時候,瑞香才明白為什麽餘芳菲要攙扶著她了,恐怕蒼蘭已經是咬著牙在堅持了,如果不是餘芳菲攙扶著她,怕她可能會直接倒在院子裏了。


    瑞香跟著跑進去,房裏溫著餘芳菲早就叫她準備好的水。餘芳菲將蒼蘭扶著趴在床上躺好。


    她的衣服已經同血漬粘連在一起了,根本就脫不下來,餘芳菲直接就拿起剪刀,“哢擦 ”幾下把衣服剪開,用蘸濕了熱水的毛巾,一點一點的幫她把衣服和身上的肉剝離開來。


    除去衣服,蒼蘭背上的傷痕清晰可見,一條一條,十分的醒目和可怖。瑞香在一旁幫忙洗毛巾,遞毛巾,看到傷口那一幕,也忍不住轉頭不敢在繼續看下去。


    可是餘芳菲卻仔細的看這 那傷口,一條一條的數這那上麵鞭痕的數量。


    這些傷是她欠蒼蘭的,今天她在心裏記下了。餘芳菲在心裏告訴自己。


    等幫蒼蘭把傷口處理好,上了藥,也包紮好了以後,餘芳菲自己的身上也留下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自從受傷恢複以後,餘芳菲就對任何有關鞭子的事情,有一種極度的恐懼和抵觸,可是在麵對蒼蘭的傷的時候,她還是堅強的選擇了麵對。


    逃避隻能是暫時的,逃避也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所以她隻能選擇麵對。


    在她幫蒼蘭上藥的時候,蒼蘭明顯就能感覺得到餘芳菲手上的顫抖,所以就算她身上有多痛,蒼蘭也都是緊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聲痛苦的聲音。


    主仆兩人都是那樣的倔強和堅強,世界上武功高強的護衛何其多,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性子的原因,這才是餘堯當初決定把蒼蘭安排給餘芳菲做貼身護衛的原因。


    從蒼蘭房裏出來,餘芳菲獨自一人回了自己的房間,房門緊閉,連窗戶也被她關上了。房間裏才換上的淺綠色帷幔,無精打采的垂落在地板,沒有風的吹動,連代表生命的綠色也會黯然失色,讓人看上去沒有一點向上的生機與活力。


    餘芳菲一步一步緩緩走到自己的床前,終於一下子體力不支的跌坐在床沿。她不能閉眼,因為閉眼就會讓她想起那幾個日子裏無盡的黑暗;她也不敢流淚,因為葛神醫說過,她的雙眼因為受到的刺激太過嚴重,已經經不起眼淚一次次的洗禮。


    她隻能強自睜著眼睛,空洞的看著眼前,隻是那眼眶裏卻早已經蓄滿了淚水。


    仰頭,你的眼淚才不會往下掉。


    餘芳菲抬起頭,看著房頂的房梁,不知為何,她竟然想起了汴州,想起了臨江樓,想起那一條向東留去的河流。


    也想起袁何當時念得那一句詩。年光流不盡,東去水聲長!


    失敗就像是一個無法挽回的覆水,早就難收。她的不過後果,終究還是害人害己,傷了自己,也傷了身邊的人。


    在無數個黑夜裏,餘芳菲都在一次一次的反複問自己,她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她這樣的堅持,到底是有意義還是沒有意義?


    她自私,她想要獨一無二的愛,她想要獨寵,她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這樣做,她的夢想就能實現了嗎?


    她捫心自問,可是最終回答她的依舊是無盡的夜。


    蒼蘭的傷是老夫人下的命令,而且為了讓餘芳菲對這次的自作主張一個教訓,老夫人特地讓人囑咐施刑人下了重力氣,不能有一絲的手軟。


    就算蒼蘭平時習武,身體比一般人堅強,可是這一頓鞭子下去,她還是在床上躺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


    餘芳菲自那天親自為她上藥包紮後,每隔兩天就會來給她換藥,傷口一天一天的恢複。最後一次將藥擦在蒼蘭背上以後,餘芳菲就不再出現了。隻是吩咐瑞香好好照顧她。


    而餘芳菲自己,在院子裏烹茶,偶爾逗逗小鳥,偶爾寫幾個字,日子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她在餘府愜意的日子裏。


    時光悠悠,轉瞬盡然就到了她生辰的日子了。


    同往年的熱鬧相比,今年餘芳菲的生辰日,顯得冷清了不少。


    清晨廚房的婆子給她煮了長壽麵,長長的麵條,一根就是一碗,再加上一個荷包蛋,寓意吉祥。


    餘顯德和餘顯榮到了院門口,依舊被守門的婆子給攔住不讓進來。老夫人的吩咐沒有人敢違背。


    在院外看著院子裏孤寂冷清又蕭瑟的情景,餘顯德的情緒很低落,小妹從歸來到現在已經這麽久了,可是祖母都不放她出院門,也不準他們去見她。這讓餘顯德的脾氣越發的暴躁,如果不是餘芳菲寫了字條讓瑞香遞給他,餘顯德早就兩腳將門口的兩個婆子踢到自己匆了進去。


    可是餘芳菲卻留言給他們讓他不要意氣用事,她很好,希望哥哥們不要擔心。


    正因為餘芳菲的阻止所以餘顯德才勉強壓製住心中的怒氣,可是像今天這種餘芳菲的生辰日,他們還是攔著不讓他們去看餘芳菲,餘顯德明顯就不幹了。


    當場就要動粗,幸好一直關注這院門口的瑞香及時跑了過來,把餘顯德攔了下來。


    “公子,姑娘在院子裏看著你呢!”瑞香一說,餘顯德就趕緊抬起頭朝院子裏望去,就看見一抹暗色的身影麵朝這院門的方向,遠遠的站著,那個人不是餘芳菲還是誰?


    餘顯榮和餘顯德是一起來的,就是因為怕他會鬧事,到時候惹得祖母責罰,餘顯榮才會在百忙中也抽出時間同餘顯德一同前來。


    他也順著餘顯德的視線朝院子裏望去,就看見餘芳菲站在院子裏,也同樣看著他們。


    餘芳菲看見兩個哥哥都停了下來,轉向自己的方向,才遠遠的朝他們欠了欠身子,對他們施了一個禮。


    感謝哥哥們依舊對她不離不棄,關懷備至。這也是如今的她唯一可能對哥哥們做的事情了。


    看到這樣的餘芳菲,就連一向脾氣魯莽的餘顯德也突然就安靜下來了,就算是隔著那麽遠的距離,他也能感覺到如今的餘芳菲同以前相比,似乎變化了許多。


    可是如果要讓他說出這許多的變化是那些的時候,餘顯德又說不出來了。


    兄妹三人就這樣遠遠的站著,你們望著裏麵,他望著外麵,大家都想穿過那道門,可是如今卻誰都沒有繼續再往前一步。


    許久,餘顯榮從身上拿出一個精致的小匣子,讓婆子遞給瑞香,讓她帶給餘芳菲,說這是大哥送她的生辰禮。


    餘顯德看餘顯榮拿出了禮物,自己也不甘落後,喊了一聲自己的隨從,然後就見那隨從提了一個做工考究的食盒上前。


    餘顯德同樣讓婆子把食盒遞給瑞香,然後讓她轉告餘芳菲,京城又多了許多好吃的,他今天挑了幾樣比較好吃的給餘芳菲送來,等她可以自由了再帶她去把這些好吃的東西都吃一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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