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舒雲淺回到別墅的時候,看到了楊蘇在廚房,看到母親在哄著孩子睡覺,可她想看到的那個人她走到臥室也沒有見到,問了母親,才知道他在書房了。


    正當她要敲門的時候,紀樂便從裏麵把門打開了。


    “夫人,您回來了。”


    舒雲淺點點頭,紀樂便把門打開,迎著舒雲淺走了進去,之後,從外麵把門關上了。


    “是公司有事情了嗎?”


    舒雲淺以前還會避忌著問道司青衡關於公司的事情,但現在她不會理會太多,他的腿還是不允許他這麽辛苦的。


    她走到了司青衡的身邊,把他的腿抬了起來,放在了她的腿上,按摩著。


    看著蹲在自己身邊的舒雲淺,司青衡便拉起了她的身體,讓她坐在了自己另一條腿上。


    “擔心了。”


    舒雲淺點點頭,“我知道你又很多事情需要做,所以我和明輝商量過了,明天就可以進行複健了,但是我隻能作為義工陪在你身邊。”


    “到底還是我的錯。”


    有些話舒雲淺不需要說的太明白,司青衡便都懂,而他能說出這幾句話,對舒雲淺來說已是最大的安慰。


    “你不需要傷心,能陪在你身邊我就高興了。”


    第二天,如約司青衡來到了匯鑫醫院的複健科,而這裏的人也都已經知道他是舒雲淺的丈夫,那個存在她們議論當中兩年的男人。


    三個月後,司青衡的左腿有了一點點知覺,他才和舒雲淺商量回老宅看司遠揚。


    為了不讓老人擔心,他們還是會和司遠揚通話的,而司遠揚明白他們的用心,都擱在了心裏什麽都沒有問過。


    冬天的冰雪和著三月的春風,讓一切都複蘇了起來,老宅籠罩了一個冬天的陰霾,在三月份的第一天也開始有了生氣。


    晚上,司青衡、舒雲淺和嶽晴芳帶著已經三個月的寶寶來到了老宅。


    舒雲淺看著司遠揚望著寶寶的那抹的期待,她覺得以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幾個人吃過晚餐,司遠揚還是把司青衡叫到了書房。


    舒雲淺便去了廚房幫著吳美儀。


    對於霍輕輕,舒雲淺雖然心裏有那麽一絲的愧疚,可到底還是無法做到全然的不在乎。


    “阿姨,輕輕的事情,我要向你說聲對不起。”


    吳美儀還是害怕見到舒雲淺的,當知道霍輕輕被抓走的時候,她心裏的傷心她都認為是自己應該承受的。


    “雲淺,阿姨有件事我想了想還是應該告訴你。”


    舒雲淺看出吳美儀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的模樣,而她臉上的那抹緊張她也沒有忽略。


    “阿姨,是您把我在梅城的住址告訴給的輕輕吧?”


    舒雲淺心裏並不確認,可看到吳美儀的模樣她心裏便知曉了。


    吳美儀有些意外的表情,反襯著舒雲淺一臉的平靜,有著明顯的反差 。


    “你知道了?”


    舒雲淺笑著,說道:“之前我就在想,我出獄誰都沒有告訴,更別提我在梅城的住址了,我唯一告訴給了就是爺爺了,而霍輕輕能夠那麽準確找到我的位置,我猜也是從老宅傳出的,她不可能去問爺爺,那麽就隻能是您告訴給她的了。”


    舒雲淺說出自己的猜測,也隻是不想讓吳美儀太難過和愧疚,怎麽說她也是一個可憐的母親,現在自己做了媽媽,她多少能體會到吳美儀的為難。


    “輕輕,逼您了吧!”


    舒雲淺隻是很溫柔地反問,吳美儀便有些控住不住的留下了眼淚。


    她的這一反應,舒雲淺也沉默著,沒有繼續再說下去了。


    在一起這麽久,霍輕輕對吳美儀的憎恨,她心裏很清楚,而吳美儀的無可奈何她也不是不理解。


    “雲淺,吳阿姨真的對不起你。”


    吳美儀難過的模樣,也觸動著舒雲淺,她抱著吳美儀,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給著她女兒般的安慰。


    書房內。


    司青衡坐在輪椅上,司遠揚則是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看著司青衡的腿,司遠揚臉上的沉重,司青衡全部看在眼裏。


    他轉著輪椅到了司遠揚的身邊,“爺爺,沒關係的,您相信我,我一定會再次站在您麵前的。”


    司青衡的那份堅毅,司遠揚看的到,可他就是覺得可惜。


    “阿衡,恨爺爺嗎?”


    司遠揚頓了頓,站起身,走到了窗前,“當初逼著你娶了雲淺,隻是爺爺覺得雲淺是個好女孩,她的性格,品行,爺爺都是看在眼裏,而那兩年你對她提不上心思,她也全然的都沒有在乎,為著你的腿,極力的奔走著,爺爺都看見過,即使她坐了牢,她也從沒有埋怨過,當初我有問過她,我記得她說……”


    “雲淺,爺爺很對不起你,你在監獄裏那麽久我也未能去看你一眼,你恨爺爺吧?”


    “爺爺,如果我可以恨所有的人,那些所有人當中唯獨不包括您,我感激您能讓我進到司家,所以我對您隻有感激,我也謝謝您可以讓我嫁給青衡,在監獄的時候,我有一刻的後悔過,但從沒有去想恨過任何人,那樣的感情太累了,我不想。”


    司遠揚記得當時的舒雲淺臉上那抹淡然的神情,他從沒有懷疑過舒雲淺對司青衡的感情,而這也是他一開始決定讓舒雲嫁給司青衡的原因。


    她從不埋怨也從不怨恨,這樣的品格在現在這樣一個物欲橫流的時代已經是不容易了。


    “阿衡,雲淺很不容易,爺爺希望你可以珍惜她,還有維亭,你該清楚爺爺說的意思。”


    看著司青衡從書房出來,她迎上前。


    難得司遠揚能看看自己的重孫子,舒雲淺便讓嶽晴芳和孩子留在了老宅。


    回去別墅的路上,紀樂很認真的開著車,舒雲淺望著司青衡臉上的沉色,心裏隱隱預感到司遠揚一定和他說了什麽。


    “爺爺,和你說了大哥的事了吧?”


    司青衡聽見舒雲淺這麽說,便扭轉頭看著她,舒雲淺一隻手撫上了司青衡的大手,“雖然我不清楚大哥在我的案子扮演什麽樣的角色,可我也不會原諒他的,隻是不想去在乎,所以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可畢竟大哥也是我們的大哥,一切就都交給法律吧!”


    舒雲淺其實清楚司青衡哪怕真的想要對司維亭做的決絕,可到底他心裏還是顧念著那份感情的。


    兩個月後,司維亭的案子也判了下來,在舒雲淺的案子上他做了偽證和策劃了舒彥林的車禍,數罪並罰被判了十五年,而這十五年也已經是最低的了。


    舒雲淺一直在法庭上旁聽,榮桓在退庭的時候,也找到了自己。


    “看你的氣色,應該是過的很幸福了。”


    薑瑜的事情讓舒雲淺對榮桓的印象並不好,可自己的事情,他竭盡全力,她也清楚他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個壞人。


    “我還欠你一句謝謝。”


    “不需要,你該謝謝的是衡,如果不是他堅持你無罪,我也做不到那麽竭盡全力的。”


    榮桓隻留下了這樣一句話,便離開,而從這天開始榮桓也去了美國,很少在回中國了。


    從法院出來,舒雲淺想回別墅的,但榮桓的話一直徘徊在她的腦海裏,她還是把車轉了個頭,去了盛世。


    匯鑫醫院現在的複健設施比兩年前的設備更要先進,半年,司青衡的腿雖然不能用力,但知覺還是有的。


    可是,輪椅還是避免不了的。


    紀樂知道舒雲淺去了司維亭的庭審,而他自己也是剛從霍輕輕的庭審現場回來。


    這兩個夫妻也真是共患難。


    “輕輕,她……”


    舒雲淺心裏即使想要做到完全的不在乎,可她還是不能做到完全的無視。


    “她隻是被判了五年。”


    五年,舒雲淺聽著紀樂說著,她也隻是莞爾一笑,可五年對一個女人也是個很大的數字了。


    舒雲淺敲了敲門,裏麵,聽見司青衡的聲音,才推門走進去。


    “我回來了。”


    她走進辦公室,望了望整個辦公室,她還是選擇坐在了司青衡的對麵。


    可是,這卻引來司青衡的很不滿。


    語氣嚴厲的說道:“坐那麽遠,是怕我吃了你。”


    話落,司青衡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種戲謔。


    舒雲淺也顯然已經習慣,訕訕的笑了一下。


    “說正經的,我想去看看輕輕。”


    “不許。”


    “我就和她說幾句話,五年,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也不短了。”


    看著司青衡要站起身,舒雲淺還是先一步的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跟前,趴在了他的腿上。


    “青衡,她是你最美好的存在,所以我想就在她那裏終結掉,五年之後,我不想她的人生裏還有你。”


    司青衡很享受舒雲淺這樣的霸道。


    “把江山也帶上,讓她清楚,她自己做的事情,應該要學會承受。”


    舒雲淺抬起了頭,看著司青衡,雖然司青衡那麽說,可她懂,她隻是想讓霍輕輕在重新出來的時候,有個人等著她。


    江山從醫院出院之後,便拒絕了所有與外界的聯係,隻在混色生活。


    段明輝也勸過了他很多回,卻沒有效果。


    舒雲淺在段明輝那裏得到了江山的地址,找到了他。


    昏暗的休息室,彌漫著煙草的味道,讓她整個視線也都受到了限製。


    “你怎麽來了?”


    江山並不友好的口吻,舒雲淺也並未太在意,她也隻是一臉平素的說道:“我找你是想帶你去見霍輕輕。”


    聽見霍輕輕的名字,舒雲淺看著江山的臉上還是閃過一絲的情緒,可到底沒有太多的反應。


    “輕輕被判了五年,如果你愛她,就應該讓她知道,她不是孤獨的,該讓她明白有些愛,是值得她真心對待的。”


    舒雲淺來到了監獄,這也是她時隔了半年,再一次回到這裏,那些的苦辣,她現在看來都已經留在了心裏。


    雖然,隻有幾個月,可有些東西經曆了也不是割舍就能割舍掉的。


    霍輕輕被帶到了會客室,她臉上的冷漠亦如那天的早上。


    “你高興了?”


    “我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你做了那麽多的事情,這本該你承受的,我今天來,隻是想告訴你幾句話,有些愛是你自己放手的,你用了那麽多的手段,到頭來隻會讓你愛的人更反感,青衡,也不是你認為能回頭的男人,你從沒有用真心去愛過他,隻是用著那些卑劣的手段得到的感情,又怎麽能期盼最初的愛回歸到那時的純真呢?可那個真正愛你的人,你看不到,還隻是一味地利用他,傷害他,你現在有這樣的下場,也是你自作自受。”


    舒雲淺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一直都在看著霍輕輕的臉,而她也不需要霍輕輕任何的回應,她隻是想給自己一個結束,給霍輕輕一個開始。


    她站起身,打開了門,江山走了進來,舒雲淺便也離開了。


    看著江山坐到了自己的對麵,霍輕輕還是有些意外的。


    “輕輕。”


    隻是兩個字,江山看見了她眼底的淚光。


    “你不該來的。”


    霍輕輕已經褪掉了江山熟悉的那抹鮮豔,現在的她平素著一張臉,江山還是很喜歡的。


    “我該來的,要不然你會孤獨,你會覺得自己沒那麽重要,我來隻是想告訴你,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出來的。”


    ……


    數年之後。


    又是一年的三月,滿地的綠草,映著春的陽光,那麽的和煦溫暖。


    在老宅的草坪上,一個五歲的男孩,圍著司遠揚一圈一圈的跑著。


    “太爺爺,您是困了嗎?”


    這幾年,舒雲淺看著司遠揚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她的心裏還是很難受的。


    司遠揚摸著五歲男孩的頭,微笑著,隻是聲音已經不那麽清楚了,“太爺爺,沒有困,但太爺爺也覺得是要該去見你的爺爺了。”


    司青衡經過幾年的複健,已經能夠自由的行走,但因為受到兩次傷害的左腿,到底還是不能那麽完美。


    “爺爺,您該午睡了。”


    司青衡推著司遠揚回到了老宅別墅的臥室,扶著司遠揚躺了下去,他站在一旁看著司遠揚,也仿佛看到了他的以後。


    五歲的男孩被舒雲淺抱在了懷裏,貼著她的麵頰,“媽媽,我想去看太爺爺。”


    小朋友似乎是預感到了什麽,這幾年要忙著幫助司青衡做複健,又要每天做他的助理,舒雲淺便把孩子徹底的交給了嶽晴芳,孩子自然每天都是承歡在司遠揚的膝下的,就是這樣的朝夕相伴,冥冥中也會有一些的感應的。


    一周之後,司遠揚還是平靜的離去了。


    那天,下起了三月的第一場春雨。


    霍輕輕沒有去司遠揚的葬禮,隻是去了他的墓地,她沒有說任何話,而是深深的鞠了一躬,江山舉著傘站在她的身後,默默的看著他,可臉上是滿足的。


    江山每天都在倒數著日子,五年,他幾乎每天都要去一次,他害怕霍輕輕不會和自己聯係,還好,讓他等到了,她看到自己的時候,臉上是微笑的。


    舒雲淺也是看到了那束勿忘我,才知道霍輕輕來過了。


    勿忘我是她一直都喜歡的味道,而她一直都知道。


    她之後,也問過司青衡霍輕輕真的沒有聯係他嗎?


    他總是閉口不談,可她還是在紀樂那裏知道了。


    “她真的沒有和先生聯係,隻是給先生發來了幾個字,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舒雲淺清楚,自己見她的話,她聽進去了,也好,她也不會在去問了。


    幾年,可以讓一個女孩瞬間變成一個少婦的,而現在方韻挺著肚子,出現在司家老宅,舒雲淺真的很高興。


    “快生了吧!”


    舒雲淺扶著方韻走到了花園的涼亭,“緊張嗎?”


    方韻搖了搖頭,笑著說道:“謝謝你。”


    這句遲來的謝謝,方韻說出口的刹那她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了。


    “沒什麽感謝的,明輝肯接受你,就好了。”


    舒雲淺沒有說太多,本來她和方韻就算是萍水相逢,唯一有關聯的也不過就是段明輝。


    舒雲淺看著段明輝來接方韻,隻是時間,已經讓她和段明輝回歸到了好朋友的位置上,太多的話說出來都顯得蒼白。


    司青衡的步子很輕,舒雲淺望著消失的車影,臉上也是淺淺的一笑。


    隻是,當自己整個人被司青衡圈住,舒雲淺才發覺身後的人。


    “今晚,我是不是該要更努力一些。”


    舒雲淺聽後,轉過身,就要從司青衡的懷裏離開,可是,司青衡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該離開的都離開,該留下的我們就要好好的去享受。”


    這些年,舒雲淺一直都記得司青衡說的那句話,所以她也很少會流淚,可司青衡的話還是觸動了她的敏感,氤氳的珠光,映著司青衡堅毅的臉頰,她滿眼都是幸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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