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大早,秦氏依照慣例要去喊裘彩擷和裘子楠起身,雖說裘禮燁夜間囑咐且隨那丫頭去但是她一個為娘的定然做不到袖手傍觀。


    將將來到裘彩擷門前,裏頭的人忽而打開門出來了。打扮地清清爽爽,發髻也很是服帖井然。她自己個兒換了一身粉色的褂裙便出來了,若不是這人同裘彩擷長相一般,秦氏都以為自己個人認錯了人。


    “還當你要睡過頭,沒成想臨了事兒了自己個兒倒懂事起來了。”秦氏打趣她,囑托她趕緊到前廳用了飯食和湯藥好早早往國子監去。


    裘彩擷到前廳的時候發現裘子楠也在,不由好奇道:“今日考核你理當無課,起這般早作甚?”


    裘子楠這幾年性子是越發傲嬌了,很是矯情地瞥了她一眼低著頭自顧自吃起了油墩墩。


    還是秦氏在一旁解圍,“雖說無課,你弟弟倒想著送一送你。昨夜還刻意囑咐我今日若是他起晚了需得及時喊一喊他,說起來咱們家最不省心的還是你。”


    裘彩擷可不想聽這一大早的說教,忙點頭稱是大口地喝起粥來。


    這會兒天色還未亮,然而阿黃早已套好了馬車待命在府門前。馬頭上懸了一隻燈籠,車的四個角也各有一隻好照亮前頭的路也給後麵的人提個醒兒。


    裘彩擷打前廳出來的時候便看到門口朦朦朧朧紅色燭火,她恍然間覺得有些迷茫,有些不知道這般努力和較真是為了什麽。裘子楠跟在她身後一步位置,見她忽而停下了腳步便上前難得地摻住了她一邊胳膊。


    她隻覺得邊上一熱,一股力量驅使著她往前走,沒一會兒阿黃便放下了腳蹬助她上馬車,裘子楠緊跟其後。


    “阿姐,你是不是在緊張害怕?”


    裘彩擷晃了晃腦袋,便見裘子楠一本正經地端坐在她跟前注視著她。她覺得十分有趣,這幾日總覺得裘子楠不似那個與她作對為樂的弟弟反而更像一個兄長。


    “我是有點兒緊張,那你說怎麽辦?”


    裘子楠眼珠子一轉,“不如和阿爹通融一下,裘相應當是辦得到的。”


    “那不成,一旦走了這後門,往後那些人越發將我當草包看了。”


    裘子楠心說:有這個關係不用白不用,更何況裘彩擷的學問也不是穩紮穩打的,與其考不過叫人家平白瞧笑話還不如讓她過得順順遂遂的。然而這話自然不能說出來,“我自然相信阿姐可以辦到的,現下不必去想那許多的。倒是頭一天考的是文試,阿姐的文房四寶帶了沒?且……徇私舞弊之物在進門前都會被沒收的。”


    相比正正經經地考不過,裘子楠更不願意看到裘彩擷因為舞弊被抓的事情發生,且他阿姐這個人從來使用手段都不論是否光明正大。


    “你多慮了,這一回我也想看看憑我自己究竟能不能通過。”


    況且,李梵音此次本應該同她一道參加考核的,誰曾想發生變故導致他來不得。若是他康複了必定是要麵對和胡天涵的賭注的,她自然也不能叫李梵音麵上無光。裘彩擷重新振奮了氣勢,這會兒也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沒什麽可容她多想。


    馬車駛得又快又平穩,也是天色尚早道路有寬闊的緣故,沒一會兒便晃悠著靠邊上停下了。阿黃從外側替二人撩開了門簾,國子監掛起了兩盞紅燈籠寓意是考運紅紅火火,門前站了好幾位先生,也有裘彩擷認識的。


    這便要下馬車了,裘子楠臨了拉了她一把,見人回頭了道:“阿姐,原是上午一場下午一場,午食我給你送來。你安安心心考試,我、我們都支持你!”


    裘子楠本想說“我”,忽而又覺得自己是個男子這般說話未免過於軟氣了,便生生改了口。沒想到裘彩擷聽了卻越發開心,心裏像喂了蜜一般。她隻點了點頭,心境也有了很大的成長。


    過去隻道自己怎麽舒心怎麽過,現下卻因為切切實實看到家人為自己的關心和付出,不免覺得應當是更為成長來報答及回饋這種感情。


    “太傅,先生。”


    門前裘彩擷認識的兩人,一個是武太傅,一個是叫騎射的梁先生。因是受了命令在門口設崗檢查考生的攜帶物品是否違規,見了裘彩擷之後武太傅麵上到底有些吃驚。他一邊按照慣例叫裘彩擷出示了學子證,打開她隨身的書袋交給一邊的梁先生和其他幾位查看,一邊則猶豫地開口,“昨日裘相帶信過來,看這意思還道你今日不來了。”


    “是我一意孤行想來試試,也不知學業堪為如何。”


    這頭已經檢查完了的梁先生將書袋還給裘彩擷,點頭示意她可以入內。武太傅瞧她如今神色模樣倒是難得的露出和藹模樣,“試試便好,不必太在意結果。”


    大抵因為教了她三年,知道她脾性和根底,此番估摸著也隻能試試水若是能一舉上榜還真是裘氏祖上冒青煙了。不過瞧著小姑娘這些日子糟了許多事,武太傅也隻能在口頭上開導她一二。


    裘彩擷聽聞對方這般不看好不免心底氣憤,她隻得低頭應了一聲便不再理會。


    分配考室的先後是按照考生報到的順序,因而裘彩擷在通過檢查的時候便分配得了一個房間號。考室形狀如同一個小小的隔間,四四方方的空間上隻餘得一張案幾和一張矮凳,因為是不同於民間取士那般連考多日不得出入便省下了一張床的空間。


    裘彩擷大老遠便瞧見木頭柵欄圍起來的考室隔壁正好是李瑜那廝,考室裏頭逼仄他便放了報複站在柵欄裏頭往外瞧。沒料到和裘彩擷做了鄰居,他悄悄拾了一顆石子打到她腳麵上,驚得那人怒目而視他卻哈哈大笑。


    “方才遇到何晉和武琳琳,都說你不來了,我自知你是那打不死的蟑螂哪裏又不來的道理?”


    裘彩擷聞言扯了扯嘴角幹笑一聲,“你也是一如既往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那胡天涵方才仿佛十分囂張模樣,說你此番要輸給他。你是同他又打賭了?需不需要午時我替你教訓教訓他?”


    “你且管好你自己吧,莫要到時候沒能上榜你到成了皇家第一人了,那胡天涵我要留著自己收拾。”說完了話,裘彩擷不理他自顧自回到考室裏頭。


    任外頭的李瑜再怎麽搭話都不理他,橫豎他沒有辦法越過這半人高的柵欄到她這頭來。李瑜碰了一鼻子灰,心道這姑娘今日氣性怎的這般大!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考室區外頭的總大門叫人落了鎖。所有人都聽到了那響動,這會兒考試的氛圍一上來倒也沒有再隔著柵欄虛虛講空話了,各自回到案幾前頭等著考官將試題發下來。尤其是對於李瑜和裘彩擷這些頭一回考的人,此前沒有經驗沒有門道,隻聽到“唰唰”紙頭劃過的聲響,一顆心便好似懸在半空中難熬得很。


    來發試卷的人是梁先生,他放下東西就走儼然一副鐵麵無私的樣子。裘彩擷取了加長印製的特殊版冊子,一來便全部打開將試題掃了一遍。尤其是看到填寫詩詞那一欄有一句:為伊消得人憔悴。


    她放要提起早已抹開了墨汁的女士軟筆寫下:寬衣解帶終不悔的時候,腦海裏閃過的是李梵音那似笑非笑的麵孔,那好端端將一句情詩被背了豔詩。那分明是“衣帶漸寬終不悔”,裘彩擷筆耕不輟,心頭卻放鬆了許多。


    她這匆匆地一瞥已然清楚李梵音給她的那些卷子裏押中的題超過泰半,再有沒有見過的卻是後來他指明要自己背誦出來,或是在他的文章裏引經據典著重說明了的。裘彩擷覺得此番若是李梵音在場,他毫無疑問可以通過考核。


    不在多想,裘彩擷先選擇了必定有把握的題目將答案寫上,這才開始鑽研那些記得有些生疏的以及唯一那題似乎連題麵都不怎麽能瞧明白的。


    上午的考試時間約莫兩個時辰,午時將至的時候大門的鐵索被打開了,陸陸續續進來了好些人。裘彩擷心知這是結束的提示,果不其然當下便想起了鳴金之聲,應聲趕來的陌生先生取了她的卷子便走。


    待到所有人都整頓完畢了,這才按照順序依次出門。憋悶了許久的李瑜好似打開了嘮叨的大門,瞧見前頭的裘彩擷便要上前同她對答案,被她瞪了一眼堵回去了。


    “你考得不好,還不許我得意了?”


    裘彩擷懶得理他,幸虧裘子楠這廝倒是守信用沒叫她等便駕著馬車在國子監門口等她。馬車上的燈籠燒完了燭火還沒有取下,裘彩擷懷疑他根本不是來的及時而是壓根就沒有回去。現下她瞧著裘子楠圓滾滾的小臉,怎麽看怎麽順眼。


    一把將人撈過來一頓揉/搓,麵上笑眯眯地吩咐道:“回府吧!哎呀,考了兩個時辰我都快餓成人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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