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回去吧,晚間不許溫書溫得太晚影響明日課業。”


    未時將至,李梵音和裘彩擷走到門口,兩人不宜一起走,是以李梵音便想查人悄悄送她回去,明著卻沒有把這話說出來。


    樂喜本是隨在兩人身側,見裘彩擷轉身要走便喊住了她。


    “裘姑娘,這是府上的一點小小心意,方才見你正忙沒有打擾。”實際上是李梵音明確告知了不許人靠近琴房,他麵上笑著將一個小食盒遞給裘彩擷。


    “不不不,不必客氣了哦,打擾了府上一下午怎麽好意思再拿東西呢?”裘彩擷是真的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午時同李梵音用食時候也沒能敞開肚子吃個爽快,這會兒已經隱隱聞到點糕點的香味。


    她看了一眼李梵音,眼裏好似在詢問長輩是否可以取用這些禮物。李梵音叫她瞧得莫名,這種被定義為父輩或者叔輩的感覺突然叫他覺得煩悶。


    “阿彩,我現下還有些事,先回府了。你路上小心,明日國子監再會。”


    說著他就上了馬車,還是原來那位車夫駕著來的。裘彩擷點了點頭,再會的話還沒有說出隻見那車夫晃悠著手裏的馬鞭已經駛出好幾米開外。她擰著眉頭,不由覺得如今的李梵音似乎和初時見到的有些不同,具體是哪裏又說不出來。


    “裘姑娘,這是錦大人吩咐的,您就收下吧,免得錦大人責怪奴辦事不周。”樂喜手裏提著食盒一直放在她麵前,好似一點也不覺得累。


    裘彩擷聞言鬆了一口氣,笑著說:“如果是師父的饋贈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樂管家,你下回得轉告師父不需要那麽客氣的。”


    “是,奴會的。另外,”樂喜頓了一頓,從袖中那處一本熨帖得十分平整的小冊子,就是之前裘彩擷從書袋裏麵拿出來的一本。“這個還給裘姑娘。”


    裘彩擷心想著方才他下去的時候居然沒忘記帶走這個,於是便順手接過來。小冊子上滿是墨香,重量和厚度卻比之前多了很多。她不由打開一看,瞬間就怔住了。


    “你、你竟然抄寫完了?不對,我記得武琳琳的小冊子明明一直都放在琴房的琴架上,你是怎麽辦到呢?莫非你是法術嗎?”


    這簡直還不可思議了,是違背裘彩擷九年來認知的一件事情,如今這樂管家在裘彩擷眼裏簡直是閃閃發光的存在。


    樂喜被她的說法嚇了一跳,生怕被裘彩擷當做個裝神弄鬼的道士或者為害一方的山精妖怪。立刻接著說道:“裘姑娘誤會了,奴自小會速記,方才裘姑娘說這個冊子今日務必要抄寫好,奴便想為姑娘近一些綿薄之力。”


    裘彩擷聽了隻覺得心下一陣暖/流,想到方才李梵音說這個冊子對自己來說並無裨益,但是這會兒她卻完全不想告訴樂喜這個事實。她穩穩地接到手裏,妥帖地放入書袋中,口中有千言萬語一下子塞到咽喉處,這下她真的被口水嗆著了。


    猛地咳嗽了一陣,刺激地她完全說不出話來,她隻得在袖中一陣摸索,找出個素日裏藏些喜愛寶貝的小錦囊。她猶記得是有個黃金的小貔貅放在裏頭,這個是她年初外祖父來看她時候贈的禮物,禮輕情意重這會兒借花獻佛也算恰當。


    於是她幹脆把整個錦囊塞到樂喜懷裏。“樂管家,咳咳,這也是我的心意,請咳咳千萬不要推辭。”


    裘彩擷是走路來的,馬車讓給裘子楠載他回相府了,於是這會兒她擔心樂喜不願收,待那錦囊入了樂喜手裏她立刻悶頭就走入街頭。錦府偏僻需得繞過幾個巷子口才能見到人煙,這會兒她走得腳下生風像是身後有怪物追著跑一般。


    “哎,裘姑娘。”


    樂喜手裏拿著錦囊隻覺得重似千金,裏麵摸著有個細長之物但他不想打開瞧,隻盼著之後有機會再將東西還回去便是。


    樂喜吩咐左右護院關大門準備回府,一輛寶藍色的馬車複又駛回來,動靜完全沒有離去的時候那般肆意,反倒是有了點小心翼翼地意味。


    車夫還是原來的那一個,樂喜認出來人立刻又贏了上去。


    “不知這次折返回來是有什麽吩咐?”


    車夫下了馬車,簾子裏頭的人卻沒有動靜。“我家主子遺落了東西在貴府上。”


    樂喜沒能理解,因為在二人出琴房的時候明明他檢查過裏麵,確保沒有遺落才跟隨耳熱一道到前門。他禮貌地拱了拱手,“不知是什麽物件,奴好幫著一起找一找。”


    車夫沒那麽多花花腸子,隻是照著李梵音交代地說道:“已經找到了,就是樂管家手中的那個錦囊,煩請交給我吧,別耽誤了主子的事。”


    “可是,這……”樂喜愣在當場,這物怎麽能成了他的遺落之物,明明是方才裘府的姑娘硬塞到他的手中,本想著是過幾日還回去便是。既然如此,這東西自然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樂管家請三思,我家主子尚在馬車中。”


    這便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見識過方才那人冷淡高傲模樣的樂喜咬了咬牙,尚未想好應對之策,隻是這人趁著裘家姑娘離去之後再折返回來也是認定了他說不出這錦囊的來曆,打得竟是死無對證的想法。


    還未等他開口,那車夫劈手躲過錦囊。手腕之大根本就是一個練家子才有,樂喜緊趕著跑到馬車邊攔阻那人。


    “囊中之物可以給您主子,隻是這錦囊能否留給奴。”樂喜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麽說,隻是想著留下點什麽就好,隻要能留下點什麽……


    車夫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一時也有點那不好主意。這會兒隻聽得馬車簾子後頭傳來男子的聲音,清冷的好似珠串撞/擊一般。


    “我的東西,即便是不要了,一絲一毫也不能落入他人手中。樂管家,你可要謹記心中才是。”


    簾子自始至終沒有掀起過,但是樂喜卻莫名感覺要那淩厲避人的視線直直打在自己身上,明明身穿長衫仍然覺得渾身難以抑製的寒冷刺骨。


    “奴,奴謹記了。”心中谘嗟不已,樂喜明白自己和對方的差距猶如雲泥。一開口就能發現他可以自降格調在那位麵前稱“我”,自身卻無法去了奴籍真正道一聲“我”。


    馬車再度離去了,直到消失無影他心裏仍舊暗暗擔心會否再度回過頭來,再度提醒他隻不過是卑微的一灘爛泥。看著天色漸晚,他竟然生出了些許這麽多年來都不曾有過的悲哀。


    “管家大人,是否要關閉府門了呢?”


    這已經比平時晚了些許,守衛的兩人都隻是一般的長工,晚間是要回家去的。樂喜點了點頭,兩人瞧著他發白的麵色也不敢多說話,自外頭向內闔上了兩扇大門,好似也把方才發生的事情全部都隔絕在外。


    這頭的某人方才接過車夫遞來的錦囊,打開一看瞬間麵色一變將那東西丟到馬車的一角,這還不解氣,他胸口起伏劇烈一副立刻要發病的樣子。


    隻見被打開的錦囊裏麵露出了小小的蝴蝶一角,圓圓細細的長柄像一個女子使用的發簪模樣。某人心下怨恨,這廝真是絲毫不長心眼,又或者說對任何都是一般心思。


    她當發簪是個逢人就能送的東西嗎?所以……給自己的也隻是因為每日都戴在身邊,價值不菲又是十分順手之物的原因嗎?


    他又想起那人從他窗口離開時候說的話,似乎這個裘彩擷的反應總是超乎他的預料。他微微平靜了一些,順手將那個錦囊連同裏麵的東西收拾妥帖,本想隨意就放置在馬車暗處的多寶閣裏,轉念一想又鬼使神差地收入袖中。


    今日的裘彩擷回府時間早了一些於是便將將趕上了裘家上下的飯點,她將從錦程府上帶來的東西往房間桌上一放便要出去。眼尖的看到梳妝台上有個物件在夕陽下閃閃發光很是刺眼,走進了一看可不就是那個本應該被送出去的小金貔貅嘛?


    腦筋一轉才想起來昨日夜裏看書的時候,怕燭火映照出來便去了帳蔓將窗口遮起來,奈何夜間有些風,於是這個重重的小東西就被她當做個鎮紙守候在帳蔓前了。


    裘彩擷扶額,那麽那個被她順手送出去的是什麽?而且那個沉甸甸的手感裏麵肯定是有東西的啊。不會是去國子監的路上順手在地裏撿的石頭或者樹枝什麽的吧?


    她曾經也把一些個頭大的或是長得特別稀罕的甲蟲裝進去,那樂管家打開來看到這麽特別的禮物可怎麽辦?一定覺得是在戲弄他吧?


    “阿姐,可以開飯了哦,你怎麽還在這兒坐著發呆呢?”


    裘彩擷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別提了,今天好像做了件蠢事。”


    裘子楠小小的個子就這麽迎著夕陽站在她跟前,小臉是純潔和安慰的笑容,“別這麽消沉嘛,阿姐,說得好像蠢事你做得少一般。這種事不都應該習慣成自然了嗎?”


    裘彩擷一聽立刻炸了毛,“所以你是在諷刺我嗎?”


    “說什麽呢阿姐,子楠是在安慰你呢。”


    裘彩擷托腮,“嗬嗬,還真是謝謝你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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