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午吃了飯,卻也有些餓了,看桌子上放著一些瓜子,便伸手抓了一把,邊吃邊等,我還問紅塵呢,“紅塵前輩,你活了一百多歲,算來算去,也趕上過清朝吧,那時候似乎也有青樓,妓院吧。”


    “有,我出生與宣統二年,出生後不久,大清朝就完了,內戰、抗戰什麽的我都趕上了,哎呀,日子很苦的,我啊,機緣巧合開始修道,算是不錯了,要不然沒準也流落成妓女了。”


    “不至於吧,嗬嗬,前輩您什麽機緣啊,說來聽聽。”


    我哈哈一笑,“您還沒說過您的故事呢,正好通報得等一會兒,你說說,全當打發時間了。”


    胡悶子、狐碟也看著,“是啊,說來聽聽。”


    “行,我的事沒什麽可瞞著人的。”


    紅塵就說了說,“我父親是個強盜頭子,我母親是個老師,被他街道搶上了山,嗯,算是孽緣吧,之後一年我就出生了,沒什麽可說的就是在山頭長大,我記得那年我十歲吧,軍閥混戰,很亂,東北這塊也一樣,張作霖開始剿匪,土匪們亂竄,我父親受了連累,就帶著我們進了山,他打獵養活我們,躲避追殺,可後來,在山裏遇到了一個道觀,道觀裏有一個瘋女人,看我眉清目秀的就說收我為徒,十年後就讓下山。我父親一看,女孩養不熟,早晚得嫁,他自己也吃一頓飽一頓的,就讓我留在了山裏,我那師父很厲害,教會了我很多,十年後,我便長成下了山,父親早已不知去向,母親被我父親賣了做了妓女,我見到時已經沒了人形,哎呀,全是孽緣啊。”


    一陣歎氣,“都是沒用的了,沒必要在說。”


    “這樣啊。”


    故事還算簡單,可也讓人感受到了跌宕起伏,尤其是她的母親,那個時代一個女老師,肯定是大門大戶的女孩吧,做了土匪頭子的壓寨夫人,還被賣座妓女。


    一陣哀歎。


    我們算是明白了紅塵的來曆,“那你母親之後呢,怎麽死的,還有,你那師父肯定和薩滿教有關吧,你說過,你和薩滿教也有緣。”


    “哎呀,你小子還記著呢,對,我那師父被稱之為瘋女人,是當時薩滿教大祭司的同胞姐妹,一母同胞,但大祭司隻有一個,薩滿教又稀裏糊塗的相信轉世投胎的說法,我師父是姐姐,就讓給了妹妹,誰曾想妹妹不放心,怕姐姐有朝一日會在來搶奪大祭司的位置,就派人暗殺,姐姐知道,就也躲了,躲在大山裏裝瘋賣傻了一輩子。”


    紅塵一陣苦笑,“我那師父,命苦啊,要不然哪會淪落到在山裏孤獨終老的份上啊,我母親啊命更苦,最後死於無名,我想幫她收屍都收不了,那個時代,女人苦難啊。”


    “??????”


    沒想到這背後還有這層故事呢。


    我道:“你母親悲歎啊,你師父也夠悲歎啊。”


    “嘿嘿,所以我啊,誰都不信,就信我自己,拳頭硬了,比什麽都強。”


    紅塵此時也有些情緒不波動。


    我就沒在聊這個,而是說,“你師父的妹妹成了大祭司,她死後就是黑骨阿婆了吧,所以你和黑骨阿婆也有些敵對的關係,對把。”


    “嗯,就是這樣,黑骨阿婆是妹妹的徒弟,我是姐姐的徒弟,我知道師父的生世後,為師父不服氣,就去薩滿教找那些人的麻煩,這才認識的黑骨阿婆和後來的那些人,都是孽緣,現在想來,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了。”


    歎了口氣說,“別聊這些了,沒什麽可說的,你還是在催催吧,這麽大一個銀元寶,見不到人,可不行。”


    “是啊,別是故意坑你。”


    狐碟說,“這種地方,最會坑人了。”


    “這倒也是,不聊了,不聊了。”


    我就準備叫人,在問問。


    這坐青樓,人滿為患的我不想鬧太大的動靜,想來蘇婉兒就是在等我們,應該不難,沒必要搞事情。


    這時又過了一會兒。


    茶水都喝的差不多了。


    那個小二便跑了過來,樂嗬嗬的說,“哎呀,薑大官人是您啊,您裏麵請,裏麵請,我們蘇姐姐,等你多時了,真是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彎腰的伸手引領。


    我道:“行啊,可以見麵就好,嗯,那就走把,去見見蘇婉兒。”


    “哈哈,沒想到會在這裏重逢。”


    眾人就準備一起過去,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小二卻說,“蘇姐姐說了,隻允許薑大官人一個人去,起他人暫且再此等候,不過不要緊,已經給你你們背下了好酒好菜,請慢慢品嚐。”


    一揮手。


    雞鴨魚肉,美酒佳肴,全都送了過來。


    眾人卻都懵了,“什麽意思啊,怎麽還不見人了啊。”


    “是啊,這蘇婉兒什麽意思啊,大家夥來找她,她還隻見一個人,什麽意思啊。”


    胡悶子、紅塵不高興。


    我呢,就說,“有可能是她不好意思了吧,沒事,沒事,我一個人去就我一個人去,你們啊,先隨便吃點,等等就好了,我快去快回,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起身說,“小二,帶我過去把。”


    “嗯,嗯,薑大官人,您裏麵請。”


    引領著我去了三層。


    紅塵、胡悶子、狐碟隻得氣鼓鼓的悶頭等待。


    而青樓的規矩,似乎是樓層越高說明地位越高,蘇婉兒初來乍到就成了頭牌,還真有一套。


    待,到了一扇房間的門口。


    跑堂的輕輕敲了敲門,點頭哈腰的呼喊,“蘇姐姐,那位薑大官人來了。”


    “哦,那讓他進來吧。”


    聲音柔柔膩膩的就是蘇婉兒。


    跑堂的嗬嗬一笑,推開了門的一扇說,“薑大官人裏麵請。”


    “嗯,好吧。”


    邁步而入,感受了一下進青樓的感覺。


    進去後,我就吐槽了,“蘇婉兒,你幹什麽呢,我們找你可是找的好苦,你都不知道,大家夥啊都分開了,我和狐碟在一起,紅塵和胡悶子在一起,趙乾和明靜師姐現在還沒找到呢。”


    首先一扇繡著出水芙蓉鴛鴦戲水的屏風先入眼簾,合歡曖昧。


    在往裏一走,就見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海鮮居多,螃蟹、蝦、還有其他魚類,比外麵的那桌明顯更好。


    在一看,才是蘇婉兒,一身的綾羅綢緞,打扮的姹紫嫣紅,美麗婀娜,長裙拖地,婉轉的抿嘴一笑,“公子,你可找來了,奴家等的好心急啊。”


    聲音曖昧,水袖捂嘴,抿嘴嬌笑。


    “啥意思啊。”


    我瞪了一下眼睛,看著蘇婉兒是比平時美麗妖嬈了不少,主要是此時是個活人,並不是鬼魂了。


    我與她入夢,也可以感覺的到,不像真人。


    因為她的幻境並不是百分之百的逼真,頂多能做到百分之八九十,這裏就不一樣了,一切渾圓天成。


    此時出現在我麵前的就是一個大活人,還是很驚豔的。


    和狐碟的那種妖嬈,騷媚不一樣,多了一股子水汽,怎麽說呢,就是江南女子的那種溫柔如水的氣質。


    很可人,惹人憐惜。


    “哎呀,行了,知道你變成人很漂亮,可也不至於這樣把,紅塵、狐碟他們都等著你呢,咱們啊趕緊走吧,找到了你,之後趙乾、明靜就也不遠了。”


    我伸手去拽。


    蘇婉兒小手捂住了我的大手,盈盈糯糯的說,“可我和這裏的老板簽訂了合約,說我要在這裏工作十年。”


    “十年?!”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你,你到底什麽意思啊,咱們隻有十天的時間,你幹什麽十年啊。”我看了看她,一激靈的稍微明白了一些,“你不會是喜歡做青樓妓女吧。”


    “哎呀,公子,青樓女是青樓女,和妓女不一樣的,而且我也不想做。”


    蘇婉兒起身,為我倒酒,說,“人家其實是喜歡做活人的感覺,你明白嗎?我出去了就又是鬼,無法見到太陽,居住在一副畫裏,生不如死啊,我還不如狐碟那騷胚子,她最起碼還有肉身,我,我早就不想了。”


    捂嘴咯咯一笑,“現在不是很好,我又有了肉身,和活人一樣,雖然這圖內的世界很小,可依然不錯啊,我又不想走遍世界,我很喜歡這裏,我,我不想做鬼,我要做人。”


    按著肩膀讓我坐下,“我在這裏生活,總的有個地方吧,這裏就不錯,我能先安身立命,對吧。”


    還說,“這圖是公子你的傳家寶,你一定會弄明白的,到時你一定能自由出入,我想你了,你想我了,相見還是很方便的。”


    “??????”


    啞口無言。


    她說的這些理由,都很對,尤其是最重要的一條,她想做人了,不想在做鬼。


    我看著這裏,她現在就是人,出去了就是鬼。


    我們則相反,出去了是人,在這裏才是鬼,所以才要出去,稍微明白了,在那就不知怎麽勸說了,不禁苦笑了一聲,“你難不成想永遠在這裏,這裏也很好,可終歸隻是一幅畫啊,山河圖不可能永遠保存,從有一天,山河圖會毀,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複存在,不也一樣,你早晚還是得們麵對這一切啊,何必在這蒙蔽自己。”


    “外麵的人隻能活幾十歲,活一百歲就算老天垂青了,豈不是更沒意思。”


    蘇皖兒拿起酒杯送到我的嘴邊,“公子你先喝酒,不要激動,你不是還和我說過嗎,和宇宙相比,地球小的可憐,說世界上所有的沙子聚在一起,就是宇宙,而其中一顆沙子就是地球,而每個人就是那顆沙子上的六十分之一,渺小不能在渺小了,哎呀,沒有意義的,活的高興才好。”


    “??????”


    又給我整無語了。


    說的依然很對。


    人類已經渺小如細菌了,連螻蟻都算不上,何必苦苦求真呢,哪有真啊。


    “那你就真的不出去了。”


    “不,最起碼我現在不想出去,我想再次做回活人,不能做過了。”


    蘇婉兒說的決絕,我已經無力反駁了,我也明白他為什麽不要那些人來了,就是想單獨和我說清楚啊。


    她想在這裏做人了。


    要與我們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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