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番外二


    自從喬安笙拜了慧遠法師為師之後,確實發生了很大變化。


    不光長年病痛的毛病沒有了,人也顯得比以往更精神。先頭瘦得形銷骨立的孩子,不出兩年就像雨後的春筍似的,長得又高又壯。


    喬安笙他爸媽看了以後也很欣慰,聽說還偷摸兒買東西到馮道長屋的去謝人家去了。


    喬安笙長到二十歲那年,慧遠法師就把一直供在廟裏觀音相前的那顆珠子取了下來,讓他重新戴上。


    這時的喬安笙已經長成了一個英俊瀟灑的大小夥兒,眉目疏朗,身高體長。大約是在廟裏長大的原因,所以性子也淡了些,平時多半是不笑的。


    望到慧遠法師把地枚散發著檀香味的珠子送到自己麵前,喬安笙這才皺了皺眉。


    記得當日慧遠法師把它從自己脖子上取下去時曾告訴他,他以前之所以常年生病,就是因為這顆珠子的原因。


    看到他有些疑惑的樣子,慧遠法師立刻笑了笑,將那珠子送到喬安笙眼前轉了轉問道:“你看見什麽了?”


    喬安笙下意識朝那珠子上瞟了一眼,道:“影子。”


    “誰的影子?”慧遠法師繼續問。


    “我的。”


    慧遠法師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點點頭:“那影子既是你又不是你,因為它是反的。任何事物都有兩麵性,就像這珠子一樣,其實它對你並非隻有壞處。”


    看到喬安笙依舊有些疑惑地望著他,慧遠法師便把那珠子輕輕塞到了喬安笙手裏,道:“你如今已然成人,是時候該下山去了。”


    “師父,你要我回去?”喬安笙看著他吃驚地問。


    看到他意外的樣子,慧遠法師臉上的神色卻未變,隻朝他道:“我當日之所以收你為俗家弟子,就是因為你將來終有一日要還俗的。下山之後,你就憑著師父教給你的那些本事,多多遊曆,任何地方隻要憑著自己的心意來去就好,若是遇到了什麽困難,還是一樣可以回來找我。”


    看到慧遠法師心意已決的樣子,喬安笙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麽,隻朝手裏那顆珠子看了看道:“那這顆珠子……”


    慧遠法師知道他心中有很多不解之處,卻隻低頭朝那顆珠子看了一眼道:“這珠子是你的,又不是你的。你隻要將它當佛珠一樣帶在身邊即可,它受了十年香火,上麵的魔性散盡,自然不會再於你有害。”


    聽著慧遠法師模棱兩可的話,喬安笙一時之間也參不透其中到底有什麽深意。但既是從師多年,他也曉得天機不可泄露這個道理,所以隻依著師父的話,第二日便離開了雲駕山。


    之後的兩年,喬安笙一直遵從慧遠法師的話,四處遊曆,結交了不少朋友的同時,也除了不少作祟的邪物。


    直到了二十三歲那年,喬安笙應一位好友的邀請,來到白蓮河鄉的老牛嶺參加好友爺爺的壽宴,卻碰到了一件怪事。


    他在那件事中遇到了一隻鬼,兩個人,都與他平生所見的其它人和鬼不同。


    先說那隻鬼,明明死了近千年,卻硬附在一個女孩的玉佩上跟著她,遲遲不肯去轉世投胎。而那個叫許容的女孩也是奇怪得很,明明知道有鬼跟著自己,居然還像沒事人似的,日日將他帶在身邊,甚至同寢同住。


    然而其中最讓喬安笙感到奇怪的,還是那個叫許倩的女孩子。


    據她的堂姐許容說,許倩是天生的魂魄不全,所以性情天真有如白紙。明明是十八九歲的大姑娘,但行為舉止卻跟五六歲的孩童無異。


    不客氣的說,其實就是個傻子。


    而讓喬安笙更加狐疑的是,他用圓光術查看許倩的魂魄時,看到是竟是一角灰蒙蒙的天空和一棵枯死的桃樹。


    這在他以往的經曆中,是從未有過的。


    圓光術這個法術,能看到就是能看到,看不到就是看不到,斷不會出現模棱兩可或是這種不確切的東西。


    為了弄清楚這一點,喬安笙甚至還大費周章花了整夜的時間來念經,把她給救了過來。


    最後人是醒了,但喬安笙用來替她聚魂的那顆佛珠卻無故失蹤。


    這讓喬安笙大為光火。這珠子是他出生的時候就含在嘴裏的,據慧遠大師說,也是他前世的孽緣之根,若是想以後永得安寧的話,他這輩子就必須把這個事情給了了。


    如今他連這顆珠子到底代表什麽東西都沒參透,就平白讓人給弄丟了,你說能不急人麽?


    就在喬安笙急出一腦門官司的時候,跟在許容身邊的那隻鬼卻發現,他丟失的那顆珠子,居然鑽進了許倩體內。


    這真是聞所未聞!


    確定這一點後,喬安笙除了無奈之後還是無奈。


    慧遠大師也說過,這顆珠子是他的也不是他的,現在這珠子突然跑到別人身體裏去了,難道意思就是它另外找到別的主人了麽?


    與此同時,許倩種種表現也非常令人不解。


    她自從被喬安笙救醒之後,就像是認主似的,一天到晚纏著他不放,喬安笙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簡直讓人煩不甚煩。


    這麽說並不是因為喬安笙嫌棄她,而是因為喬安笙自拜了慧遠法師為師之後,就慢慢習慣了和尚一樣寡淡的生活,就連酒肉都是不沾的,更別說女色。


    許倩的性情再淳樸,但總歸還是女的不是?


    所以每每看到許倩一接近自己,喬安笙心裏就沒來由地一陣煩躁。


    等他好不容易擺脫許倩從那個叫槐樹坳的村子裏逃出來時,已經是兩天之後。出了村子喬安笙就沒耽擱,直接回雲駕山把丟了佛珠的事兒告訴慧遠法師了。


    哪曉得慧遠法師聽了卻並沒有表現得很驚訝,而是直接把他領到山後的一口水井邊,把喬安笙的手指挑破擠了三滴血進去,又叫他今日夜裏用這井水洗了澡再去睡覺。


    結果,當日夜裏喬安笙就做了一個特別冗長的夢。


    夢中的具體時間不可考,隻知是在古代。他真的落了發變成了個光頭和尚,跟著師父在一座小廟裏修行。


    其時人間戰亂不斷,民不聊生,他和師傅修行的小廟裏也經常有逃難的平民光顧。喬安笙和師父本著佛門弟子普度眾生的胸懷,一次又一次接濟那些難民。


    漸漸地,來到小廟的人越來越多,靠他和師父化緣得來的那點口糧根本就堅持不下去。於是喬安笙便帶著一部分難民在小廟後麵開墾了一片荒地,想靠自己的力量幫助更多的人。


    但是從開荒播種到收獲,並不是一段短的時間,就在難民越來越多,挨餓的日子也越來越頻繁時,年邁的師父終於堅持不下去,先他一步走了。


    喬安笙並沒有灰心,他每天憂心忡忡地看著那些麵黃肌瘦的難民,堅持一個人把所有的活兒都攬了下來,起得最早的一個是他,睡得最晚的一個也是他。


    不想天不從人願,戰難還沒有結束,天災又頻頻發生。六月的天,小廟所在的這個州縣竟接連三個月滴雨未下,地裏種下的莊稼接連枯死,就連水也快沒得喝了。


    在廟中落腳的難民中接連有人餓死,絕望的恐懼籠罩在大家心頭,漸漸讓所有人都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連喬安笙自己也被一場大病折磨得倒了下去。


    就在他以為自己真的活不下去時,突然有一天夜裏夢見他窗外的那棵桃樹化成了一個容貌美麗的姑娘,那姑娘步態翩躚進入他房中對他嬌羞一笑,說自己受他恩惠多時,今日是特地來報答喬安笙的。


    此時的喬安笙已經病得奄奄一息,隻憑著那姑娘將他從床上扶起來,又嘴對嘴地朝他口中哺進了些什麽東西,喬安笙頓時覺得一股清新之氣瞬間湧進了自己的四肢百骸,第二天早上醒來,病就已經全好了。


    接下去的日子,那姑娘就經常趁喬安笙睡著時出現,不是幫他洗衣裳就是幫他做家務,把道行淺薄的喬安笙駭得一愣一愣的。


    就在這時,外麵的環境也突然變得好了起來。戰亂停止,天災結束,難民該走的走,該散的散,最後卻還留下十來個,都是跟喬安笙一樣孤兒,說是走也沒地方去,所以不走了,還要拜喬安笙為師,和他一起長伴青燈古佛。


    喬安笙默念一句‘阿彌陀佛’,憐憫地看了他們一眼之後,也就將他們留了下來。


    寺廟中恢複了往日的寧靜祥和,喬安笙便想那古怪的事兒也該去了罷。


    不想當日夜裏他便被一陣哭聲驚醒,睜開眼便見他夢中所見的姑娘流著眼淚坐在他床頭,一臉傷心地看著自己。


    喬安笙平日恪守清規戒律,從未沾過女色,此時乍然一見這個女子,頓時駭得從床上彈了起來。


    女子看他這幅作派,頓時哭得更傷心,說喬安笙已然答應等災難過去之後便還俗與她長相廝守,如今卻收眾多徒弟又是為哪般?


    可喬安笙卻並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樣的許諾,甚至連那女子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得知這個情況,那女子哭得更厲害,還把當日喬安笙從病中醒來時的情景跟他複述了一遍。


    可是喬安笙卻還是聽得雲裏霧裏,根本不記得自己曾經答應過她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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