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牙齒咬得那粉色的薄唇直接流出了殷紅的血,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話筒之中才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她聽見自己的母親似乎離開了,而她父親卻還在拿著手機,冷冷地對著話筒笑了一聲,“剛才我們的對話你應該都聽見了吧,有什麽感想發表嗎?”


    涼薄得有些寡淡的嗓音,幾乎讓歐陽雨尖叫著想要問,對麵那個人真的是她的父親嗎?


    在她的印象之中,她爸在很久之前,可是隻會對她大聲說話,這樣冷漠的聲音,還是從未聽到過的。


    他此刻的態度,仿佛就是正在對待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不需要讓他擺出任何虛偽態度的沒有利用價值的人物。


    “爸,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後悔,死掉的是歐陽雪而不是我?不是我這個讓你覺得蒙羞的女兒,而是死了那個能夠成為你左膀右臂的女兒?”


    “……”


    “爸我知道的,你現在一定是特別後悔吧,後悔打個時候讓她去留學,後悔讓我接管公司吧?”


    “歐陽雨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爸你現在惱羞成怒就是因為歐陽雪對嗎?你們永遠都是這麽偏心!骨子裏的偏心怎麽都改不掉!”


    歐陽雄怒喝一聲:“歐陽雨!”


    然而,在知道他會大喊大叫的時候歐陽雨就直接把手機給拿遠了一點,直到感覺人的聲音小了下去,才再度拿到耳邊,她輕輕一笑,似乎說的話裏都帶著醉意。


    “我甚至都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麽地方比我出眾,她也不過就是一個不知道潔身自好,早就把身子交給了景炎的……”婊子而已。


    後麵的話及時止住,歐陽雨停頓了一下,知道自己此刻不應該把情緒太過暴露,可是剛才說的話都太多,她隻能繼續下去。


    “媽雖然嘴上是在為我說話,可是她哪一句沒有強調自己隻有一個女兒的事情了?她就是在催眠自己,想對我多那麽一點點的特別!”


    “歐陽雨你簡直就是一個瘋子!你明明知道你妹妹已經去了哪裏,現在還敢打著她的名號說事?好我告訴你,我就是覺得遺憾,當初去死的人是她不是你!”


    據說在一個人怒極的狀態之下,一分鍾之類,很有可能就會說出讓人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話來,而歐陽雄此刻身有感覺。


    那句話說出來的瞬間,空氣似乎都寂靜了一下,歐陽雨愣了兩秒,臉上的表情都僵硬了下來,隨後她扯了扯嘴角,笑容都有些勉強。


    “你終於說出了心裏最真實的感受,我……嗬,早點回來吧,別讓公司真的就毀在了我的手上!”


    歐陽雨泄氣一般,直接掛斷電話,然後將手機直接泡在了還尚存溫度的咖啡杯裏,眼中都帶著狠辣的意味。


    她現在到底是在和那個死人爭什麽?


    歐陽家的東西不管怎樣以後都會是她的,她現在這麽激動地開口說話,反而還會讓她爸生出嫌隙的心來,不過在聽到他那話的時候,心裏是真的拔涼拔涼的。


    就像是臘月裏被凍住的河流,忽然被太陽融化著解了凍,河流之中卻還是飄蕩著冰渣子,那是更加冷人的時候。


    而電話那頭,歐陽雄聽著話筒裏傳來的忙音,整個人靠在陽台通往房間的門框邊上,那雙有些渾濁的眸子裏帶著深厚的無力感覺。


    他現在對於自己這唯一的女兒,是真的有些束手無措了,也不知道該怎麽管教,心裏莫名煩躁起來,他直起身子打開房門,正好對上站在門口躊躇著抬頭的曹芳的目光。


    兩人臉色都不由自主地僵硬下來,最後還是歐陽雄冷著一張臉開口問道:“怎麽,找我有什麽事?”


    剛才兩人因為那事情發大吵一頓,他沒有太多想要去安慰人的心思,隻因為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觀點完全就不一樣。


    一個覺得歐陽雨現在這樣需要采取懷柔政策,另一個覺得歐陽雨現在就是應該好好被打磨,最好是能夠身心疲憊的那種打磨。


    意見完全南轅北轍,免不得就會開始懟起來,最後曹芳也就被他給徹底氣走,一頓大吵霎時間就變得有些傻逼起來。


    可是歐陽雄絲毫都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犯錯的地方,而曹芳在反思了一頓以後,忽視覺得自己的確有地方是錯了,便過來想要給人伏低找個台階下。


    可是,此刻麵對這人的問話,她居然覺得無力回答?


    幹瞪著眼睛,最後這一對老夫老妻卻是相視一笑,剛才的怨氣霎時間就全部都消散了。


    “不管你有什麽話,都先進來再說吧。”歐陽雄將人給推進房間,嗓音裏帶著一股輕鬆。


    剛才他想出門,就是想要把人給帶回來,卻沒有想到,兩個鬧別扭的人,最後的想法居然都是一樣,退一步海闊天空。


    他們兩人待在一起的時間實在太過漫長了,導致兩人之間某些事情的習慣,都是一模一樣的,應該就是簡單的被同化了。


    歐陽雄等人在房間裏坐下以後,很是自然地抬手給人倒了一杯水,遞給她以後就慢悠悠地說起歐陽雨的事情來。


    曹芳手中捧著水杯,聽得眉頭都皺了起來,“那你現在決定怎麽辦?”雖然小雨是個不聽話的,可她還是不想看見人受到什麽懲罰。


    這該死的母愛,總是左右著她的想法。


    歐陽雄遲疑地看了她一眼,曹芳輕笑著道:“你放心說吧,我這次絕對不會再和你鬧騰起來。”


    雖然她給了這樣的承諾,可歐陽雄到底還是不敢真的順著人說的去評價,隻折中道:“我的散心旅途算是徹底結束了,現在就得快點趕回去,接受公司裏的那些煩人事情了。”


    “你要是不願意現在就回去,就再待在這裏休息一會,等我解決完了事情,再過來集合也行。”


    曹芳搖了搖頭,笑著否決道:“我還是陪著你一起吧,你不在這裏我也會胡思亂想你會不會出事,那還不如隨著你一起回去,安穩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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