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纓,你怎麽佇在這裏?”


    天色已經亮起,青棗揉著惺忪的睡眼按照以往的慣例去大小姐床前看一眼,為她蓋好錦被,才去梳洗。誰知道剛轉入內室,便見雪纓一臉青黑的站在床幔前,目光緊盯著床頭的繡凳。


    雪纓僵著酸疼的脖子,抿著直線的唇看了青棗一眼又收回目光。


    “你傻站在這裏做什麽,快跟我走,別吵到大小姐。”


    “昨天晚上有人夜闖青萍院!”


    雪纓不自覺摸了摸僵硬的脖子,她就這麽在地板上躺了一夜,原本以為是心懷不軌的壞人,可今晨進了內室之後,雪纓已不再這麽想了。那繡凳上還有些許汙跡,那人一定像她此時一樣,坐在這個位置。


    “什麽!怎麽會有人夜闖青萍院,是你發現的嗎?是不是把壞人打跑了?”


    青棗滿眼的崇拜,果然不愧是虎子哥尋來的高手。


    雪纓唇角微僵,麵上顏色更青黑了幾分,暗惱的瞪了一眼青棗,握著匕首走了出去。哼,從今天起她就勤煉苦練,就不信打不過那個黑衣人。


    兩人剛走,一個黑乎乎的小腦袋便冒出錦被,帶著絲絲笑意的黑瞳裏,哪有半分睡意。


    “真是的,大清早就跑我這裏站著,怨憤的眼神都要把被子燒破,我還怎麽睡得著。算了,誰讓我是個好主人呢,不跟她計較。”


    陳霜晚默默的嘀咕著,想著要不要再睡個回籠覺。略一翻身,身下便膈到一個冰涼的硬物,順勢拿了出來,這才將東西看得清楚。


    “果然是簪子。”


    在晨曦的陽光下,綠意十足的和田玉玉杆中仿佛有煙霧流動,一頭細尖,一頭雕刻著四枚花瓣玉片,最令人驚歎的是,翠綠的花瓣中竟鑲嵌著一顆紅豆大小的豔紅寶石。


    飄花的翠綠,滴血的寶石,大紅大綠,明明是相稱在一起是很俗氣的顏色,此時卻完美的協調在一起,奪目而溫潤,綺麗而清雅,實屬珍品。


    “真是的,這麽懂女孩家的心思,難道送過很多人。”


    陳霜晚口中埋怨,麵上已笑的眉眼彎彎,哪裏還有半分困意。


    “大小姐,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嗯。”


    銅鏡中,少女端坐,眉目如畫,青黛在其身後細細梳理著秀發。


    “今天就梳個白花垂鬟分肖髻。”


    “啊,大小姐平日裏不是喜歡垂掛髻嗎?”


    青黛雖然疑惑,手下卻是靈動,將發分股,結鬟與頂,以細珠釵定主呈花環裝,餘下長發以紅紗細繩束結肖尾,垂於肩上,宛若燕尾輕靈俏麗。


    “用這個簪子。”


    陳霜晚悄然遞出手中的玉簪,那冰涼的玉石已被她醞的溫熱,翠綠嫣紅分外耀眼。


    “咦,這個玉簪大小姐什麽時候得的,怎麽奴婢沒有見過?”


    將玉簪插入發間,穩當的別住,這簪子如此耀眼,青黛若是見過怎麽會不識的。


    “剛得的。”


    陳霜晚抿唇偷笑,看著銅鏡中清麗的容顏,因為發髻的改變,襯的有幾分成熟婉約。而那枚玉簪絕對是點睛之筆,與白皙的皮膚很是相宜。


    一旁正擺膳的青棗微微皺眉,大小姐昨日好像沒有買什麽東西呀。


    無視眾人各異的心思,陳霜晚愉快的吃著早膳,看著門外院子中雪纓武動勁風的身影,一不小心就偷笑了出來。


    待陳霜晚用完早膳,青黛便在一旁陸陸續續稟報府的事情。


    “停,你是說現在這個時間,如月和王喬兒又一同去暖燕堂。”


    “是的,這幾日來如月和王喬兒已經熟絡,兩人還以姐妹相稱。”青黛淡定的點了點頭,對府中諸事知之甚詳。


    “一個王府貴女,一個侯府奴婢,身份宛若天壤之別,王喬兒竟然能折身至此,倒也非是常人。”


    陳霜晚用繡帕擦拭著嘴角,一舉一動皆有優雅的美感,倒是得了王氏的幾分真傳。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如此說來,這王喬兒所謀不小。”


    青黛認真的提點著,如今若說陳霜晚是衝鋒陷陣的將軍,那青黛就是身後出謀策劃的軍事,倒也別有趣味。


    “等下我們去暖燕堂,對了,我記得那道燕汁南瓜乳甚為清甜,又溫和解暑,青黛你做一份,正好給祖母送去。”


    “真的隻做一份?那還有老夫人的嗎?”青黛取笑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怎麽不會有,我肯定不會貪吃的。”陳霜晚嘀咕了一句,向院子中走去。


    她在棗樹下轉了轉,眸光不時看向一頭熱汗的雪纓,汗水已經沁濕她的衣背,眼神卻像森林的野狼犀利、堅定,充滿野性。


    “咳咳,青棗,雪纓有用早膳嗎?”


    “沒有呢,她今天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我問話她也不理,就在那一直練武。大小姐,你說我能不能跟雪纓練武啊?”


    青棗很是羨慕雪纓會有武功,若是她也這般厲害,以後就能保護大小姐了。


    “咳咳,這樣啊,那我幫你問問。咳嗯,雪纓停一下。”


    “主子,您喚屬下?”


    “嗯。”


    陳霜晚幹咳的點了點頭,少女揮灑著汗水,眉目堅毅,一雙黑靈靈的眼睛無比的認真,看得她有些心虛,好像,好像做的是有些過分了。


    “青棗,雪纓還沒吃早膳,你去給她端些吃食。”


    “好嘞。”


    “主子,屬下不餓。”雪纓沉默的說道。


    “怎麽會不餓,那個,我知道昨天晚上來的是誰!”


    陳霜晚說完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這不是說她自己暗通曲款,與人私會嗎!


    “屬下知道!”雪纓幽幽的說道。


    “你知道,怎麽還這麽折磨自己?”看得她都良心不安,心中發虛。


    “不是折磨,是懲罰,屬下武功不濟,才讓那人有機可乘,此乃恥辱,屬下不敢忘懷,以後必定勤學苦練,護主子周全。”


    雪纓說的鄭重,話語鏗鏘有力。幸好昨夜是友,若是敵人,那陳霜晚不是已然出事,雪纓可不能接受這種假設。


    “那也吃過早膳再練,可不能把自己累壞了。”


    “多謝主子關心。”


    “還是大小姐有辦法,之前奴婢喚她用膳,她都不理奴婢。”


    青棗端著小案幾,上麵放了幾疊菜肴,放在雪纓身前。


    “快吃吧,吃完教青棗一起,她可稀罕了。”


    雪纓抬了抬眸,又低下去,“她不行。”


    “怎麽不行啊,大小姐都說行了。”


    “大小姐說行,你不行!”


    陳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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