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穆青眯眼看她,第一次呢,當真是第一次見她崩潰的樣子。


    飛機旋轉,起飛,剛離開地麵幾米,眼前那棟大樓嘭地一聲,火光炸天。


    江紫琳撲到窗戶上,手指摳著玻璃,拚命摳住,撕心裂喊,那人的名字。


    可是滿目,都隻有火光,熊熊烈火,建築物殘骸紛飛,灰塵鋪滿視野。


    飛機繼續上旋,她靠著玻璃,一動不動,滿目空然死寂。


    簡穆青抿了口紅酒,心情從未有過的好,稍微起身拉她冰冷的手,微微偏頭噙著得意的笑,“成王敗寇,你這樣的女人,隻配王者,”


    話沒有說完,突然的,飛機平穩的飛行消失,驀地顛簸了一下。


    飛機繼續上旋,她靠著玻璃,一動不動,滿目空然死寂。


    簡穆青抿了口紅酒,心情從未有過的好,稍微起身拉她冰冷的手,微微偏頭噙著得意的笑,“成王敗寇,你這樣的女人,隻配王者,”


    話沒有說完,突然的,飛機平穩的飛行消失,驀地顛簸了一下。


    簡穆青手指落空,略蹙眉,瞥了眼紅酒灑到褲子上的水跡,臉色陰沉,按了一下椅子邊的按鈕,“用不用我教你開飛機?”


    截斷對講,他把紅酒挪開,雙手交握,眯著眼睛心情仍是不錯地盯著艙門邊失魂落魄如枯槁般的女人。


    “我們先去烏克蘭,我讓你見見我真正的大本營,緬甸這樣的窮破地方,說實話不是為了給章柯建一個墳墓,我根本不會踏足。”


    江紫琳突然抓著艙門壁撲過來,一巴掌摑過來:“他是你弟弟!畜生,你把他還給我!還給我!!”


    情緒失控,崩潰的邊緣,手指哆嗦無力,被簡章柯一把握住。


    這幅樣子叫他內心無比暢快,又生出些憐惜,將她手指湊到唇下,“我不殺他,他那樣的牛性子,終有一日知我叛國,他會生擒我。不過是防範於未然,這個世界,還是那句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何況我從小恨他入骨,簡家香火沒了,我讓簡慕天也痛不欲生。”


    江紫琳痛苦地蜷縮起身體,雙目冰若死水,身體落地,再也不動。


    難得她像一副兔子模樣,簡穆青俯視這女人,更心生出愉悅感。


    俯身要抱起她,倏地飛機發出一聲尖銳的啜聲,轉而往左邊急轉顛簸。


    紅酒杯摔在地上,簡穆青也從椅子裏移位。


    他穩住身形很快,一時凝了表情,托起要往後麵飛的江紫琳,把她弄到駕駛室的隔板上,他摁下對講,聲音重了許多,“李飛,遇到氣流了?”


    駕駛室裏,安靜的隻有控製倉發出的機械響聲。


    簡穆青微皺的眉頭,眼神一轉,立刻緊皺。


    “李飛?”


    仍是無應答。


    男人眸色和臉色均是驀地一變。


    把江紫琳挪開隔板的位置,簡穆青按動駕駛艙與客艙的隔板按鈕。


    隔板緩緩沉沉的啟動,從右至左打開。


    江紫琳扶著艙壁抬頭,駕駛位旁邊那道身影是一寸一寸的剪影躍入她的瞳孔的。


    她不可置信,她定住,她呼吸全無,整個世界隻有那道黑色重創的挺拔身影,他側臉上的血跡,他大腿上燒焦模糊的皮肉,他垂著的手臂滴下的血水,他軍靴下踏破的鞋底……


    男人鋼鐵般的側臉,轉過來緩慢且淡淡,眼角的傷口見了骨頭,森然噝噝。


    在她眼裏,卻讓她眼淚當即湧成了決堤。


    她瞳孔睜大最大,癡然,喉頭被巨石堵住,岩漿燒灼般,隻是講不出話來,嘴唇蠕動,最後變成哆嗦。


    同樣震驚到做不出反應的,還有簡穆青。


    簡穆青身形不動,太陽穴的青筋一根接著一根冒出來,視線定住,在一動不動的駕駛員身上,再抬起,落到了曉兒應該已經是一對灰燼的男人身上。


    “怎麽……”


    “怎麽可能……”


    簡章柯聞言便是極靜的一笑。


    渾身的傷被牽動的劇痛,笑已經是僵硬,他緩緩直起身,手離開駕駛員的座位,拍了拍駕駛員的肩膀,嗓音像是被煙囪浸過一樣。


    十分沉啞暗然,“可別亂動。”


    江紫琳聽這把聲音,想象得到他在爆炸現場裏究竟是怎樣脫身的,他身上的衣服,血和肉是糊在一起的。


    呼吸陣痛,她撇開頭,慢慢抬手捂住了自己的濕熱刺痛的眼睛。


    那人也朝她看過來了。


    定定的,靜靜的,望著她無言,渾身完好的也隻有那雙清澈堅鐵般的黑色瞳眸,那裏麵流動著水,裝著她。


    千言萬語,他一字也沒說。


    對著她,隻是喉結艱難的梗動。


    簡穆青總算反應過來,臉孔從震驚沉著下來,轉而嘴裏發出一聲接一聲陰翳的笑,“這樣居然都沒死,嗬,”


    簡章柯也輕笑,望了簡穆青身後的女人一眼,“大哥你肯定不懂,心有靈犀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江紫琳抬頭看他。


    他對著她一字一句說話:“我差點就要中大哥的計了,可是心裏有個聲音在喊我,叫我跑出去,我真的聽到了哭聲。”


    江紫琳揪緊胸口,這一刻的呼吸,與他相融。


    簡穆青扯嘴嗤笑,眼睛一厲,猛地反手往江紫琳脖子上一摳。


    簡章柯早就注意他的每一寸表情了,他和江紫琳的距離他早已目測過,這是反應更快,簡穆青摳住江紫琳脖頸的前一秒,江紫琳已經到了他懷裏。


    江紫琳碰到他的下頜,他身上的血腥味蟄得她心跳一窒,那股熟悉入骨的氣息卻讓她渾身哆嗦。


    他朝她耳畔啞聲低語:“答應你的,做到了。”


    她顫顫閉眼,截斷的全是眼淚。


    還來不及伸手觸碰一下他的臉,就被他推到駕駛室裏,身子已經被他護在後麵。


    江紫琳低頭望,他站的兩個腳印下麵,已經圈出了一灘血。


    他要出駕駛室,她驀地拉住他。


    簡章柯扭頭,給了她唯一的一把槍。


    “你要幹什麽!”她急吼。


    他沉然青厲:“最後一個任務。”


    “這家夥屁股底下被我塞了炸藥,他不敢動隻能乖乖開飛機,你用槍看緊他。”


    “我不準你出去!你身體成什麽樣了,後援應該馬上就到了。”


    簡章柯搖頭,眸子裏不容置喙的戾冷,“我必須生擒他。”


    她盯著他鞋子周圍越來越多的血,哭泣聲沒掩飾住,“可我隻要你活著!簡章柯——”


    隔板沉重的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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