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肖雲這會兒有點越看越喜歡了,“不知道香港人喜歡吃什麽,阿姨給看著做的,你將就吃。”


    江紫琳入座,接過碗筷,道謝,低頭就吃上,“很好吃哦!”


    肖雲轉身,眉開眼笑去廚房弄湯了。


    沙發那邊,在等孫子的奶奶,半天不見孫兒進來,瞧著姑娘吃飯的好看樣子,扭頭對喝茶的兒子悄聲嘟囔:“這丫頭行,一趟洗手的功夫,你老婆就給她拿下了。”


    簡慕天鼻孔朝天,冷哼,卷煙絲。


    老人又喃喃,“不是護士就不是吧,幹章柯這行的總也懂些醫術,我先前和她說了會兒話,這普通話真要練一練,姑娘笑起來也好看,走路利索身板兒正,看不出來三十二了,一點皺紋沒有,顯小。慕天哪,我就盼她知冷知熱,對我孫子好。”


    簡穆天呼嚕了一口水煙,一瓢冷水潑下來,“媽您都是瞎操心,那混賬現在還杵在外頭,您甭幻想太多,他拽得很!”


    “我孫子有資本拽,外形氣質哪一樣不是天之驕子?”老太太卷毛線,看一眼姑娘,沒牙齒的嘴又彎起來,“江丫頭也好,男高女俊的,都是氣凜凜的,相配!”


    “媽您也這麽覺得?”肖雲從廚房探出頭。


    簡慕天撂下水煙筒,懶得理這婆媳倆,八字沒一撇就嚷嚷得不行。


    走到樓梯口,身後婆媳倆又嘰歪上了,簡穆天抬手擰眉,煩的很,不過家中許久沒這麽熱鬧過了。


    他回頭瞪一眼那挺能吃的姑娘,威嚴的嘴角一勾,下一瞬又扯平,冷哼上樓。


    ……


    肖雲飯菜是做的沒解,當然江紫琳也不叼嘴,接任務的時候,失聯時她靠樹皮撐過最長十天。


    她是吃過苦的,大小姐的脾氣性格,多是擺給別人看。


    哥哥富養她,那也是為了她將來,眼界長遠,氣質出眾,存有信心。


    所以她的性格有很明的兩麵。


    這麽多年在不同的人麵前,她十分擅長拿捏,從前接任務那是偽裝,對簡家這一家人,她卻拿出了百分百的真心和熱情。


    默默地吃了三碗飯,是對未來婆婆手藝的最高讚美。


    肖雲高興得不行。


    晚上十點鍾聲敲響,江紫琳眼睛一轉,站起身,“時間也不早了,那麽媽媽,奶奶,我……”


    肖雲從廚房出來,瞅見姑娘拿起外套,“這是去哪裏?”


    江紫琳瞧一眼側廳那扇玻璃門,她眼睫垂了垂,沒說話。


    肖雲哪能意會不到,氣自己兒子木訥真是塊鐵,能在院子裏杵一個多小時!


    “紫琳,這麽晚了你對這裏又不熟悉,你能去哪兒,房間我都讓胖姐清出來了,你哪兒也不用去,就在這裏歇下。”


    “不好吧媽媽……”江紫琳欲言又止。


    “章柯我跟他說!”肖雲撈起姑娘的手,“上樓。”


    江紫琳沒吭聲了,低著的大眼睛閃閃的,要睡在他隔壁了嗎!


    肖雲一邊上樓一邊探了探姑娘的指腹,遠處看著是細滑大小姐的手,這一摸不少的繭子在指腹呢,心說她一個女娃娃幹這行多不容易,家裏不缺錢,那全是抱負和興趣,多有勇氣多有韌性啊,不過,“紫琳啊,沒有想過以後轉行嗎?畢竟女孩子到底不是男人,槍彈裏來去的,總不是個事兒。”


    “這個我想過啦,到四十歲我的身體就不靈活了,自然會淘汰,可能會從事機密情報局那種工作……媽媽,他的房間是哪個?”


    肖雲一指,“章柯小時候頑皮,上樹下水的忒是個皮球了,小學三年級就學會泡網吧,有一天晚上給他爹抓住,一頓狠揍,房間也換了,離露台最遠的,叫他跑不出去!”


    江紫琳訝異,那麽一塊又沉又死板的,小時候這麽毛,還喜歡跑網吧,不是去看小黃電影吧……


    “後來他哥住他的房間,穆青從小沉穩,成績一直第一,同一班,章柯這家夥就倒數。”


    “他哥?”


    “恩,章柯有一個哥哥,其實倆人同歲。”肖雲也不太願意多提,開了燈,“你看看還缺什麽?”


    江紫琳望了眼幹淨整潔的簡單臥房,“謝謝媽媽,很好很溫馨。”


    肖雲掛了一下頭發,挺不好意思的,家裏不大,上頭原來說給配個三層洋樓的,老頭茅坑裏的硬石頭非是清廉作派,死不換房,就一直住這。


    這間原來是放雜物的,搬了一張床一個單人沙發居然被說溫馨,“你這孩子倒什麽也不嫌,睡衣你先穿我的,明天讓章柯陪你去買你的號。”


    “恩!”江紫琳衛生間裏轉了一圈,拍著床被坐下。


    肖雲在門口收拾一陣,“累了吧,早點休息。”


    門關上,江紫琳大字一仰,細長腿兒翹起來,晃啊晃地,女人琥珀色的眼眸盯著頭頂發出黃色光芒的白熾燈,翻身一個起來,走到窗戶口。


    往下看,卻不是側院那一處。


    那木頭是氣得還在外頭杵著還是出去喝酒解氣了?


    算了,她懶得管,反正成功入侵他家並且盤踞不走了。


    明天開始,有計劃有目的有條不紊的實行接下來的步驟,絕對收了你這塊茅坑裏的沉木!


    ……


    簡章柯也不知道在那花圃裏站了多久,後來,月亮都沉下去了。


    多少有點賭氣吧,他笑自己,這麽大把年紀了,跟一個女人計較個什麽。


    奶奶中途來叫了一回,他是更加拉不下臉,使氣就不願意進屋看見那張臉了。


    後來大廳的燈都關了,沒人鳥他。


    他一個人在外麵吹著冷風,煙點了一根又一根,男人眉宇沉凝,也沒想什麽,目光若熏地,枯站許久。


    對月,不由得心底深處埋了許多年的一些往事,冒了出來,有點陌生了,卻那樣刻骨。


    他低頭盯著那被風吹的一閃一閃的火星,眯著眼睛抿起薄唇,臉廓線條逐漸冷峻,沉默。


    淩晨三點多,骨節凍得晃一下都是脆響,他扔了煙頭,進屋上樓,合衣躺下。


    睡得不好,有些著涼。


    看了眼腕表,六點來鍾,他又閉眼,眉毛皺起,逼自己再睡兩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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