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鬆開她的手腕,走回沙發坐下,又是長腿交疊那副從容沉靜的姿態。


    手指點著太陽穴,微微偏頭瞧她。


    安果在門口的位置,刻意離他遠些的,知道,自己這張臉又在被他盯著,如果目光能把人怎麽樣,她心在臉上已經窟窿萬千了吧。


    她清了清嗓子,打算開口。


    這人搶在前,漫不經心挑眉:“安小姐解釋解釋,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家,我的臥室。”


    為什麽?


    你不都知道麽?


    安果小臉有些鐵青,終於是知道這人的真麵目了,會裝。


    丫的,天底下第一會裝!


    那天在安雪麵前那副恐怖樣子,恐怕都不是他正麵目的百分之一。


    他反正不急,越是泰然,你越是手忙腳亂,急死的是你!


    安果之前沒細想,一門心思被他嚇住,這會兒子前後聯想,胸腔裏之前壓抑的火蹭蹭往上冒!


    他特麽的一早就知道了!


    一定是一早就察覺了,還知道她就藏在櫃子裏,所以故意的!


    故意在家裏逗留這麽久,故意開櫃門,開一下,停一下,後來又故意先走,等著她出來抱寶寶殺個回馬槍,嚇她半死!


    最後最後,故意!!反鎖上門的!!


    還有那個安神的香味!


    這……混蛋。


    現在裝得人模狗樣,來反問她怎麽會出現在這?


    安果腦海一萬根針紮過,媽蛋的,從頭到尾都被他算計了!


    真看不出來,平時是個人樣,斯文俊秀,看著也好相與,骨子裏老謀深算成這樣。


    這種人,是個她特麽的也玩不過啊!


    男人耐心很足,見她不說話,認真的擰著眉表示生氣,又質問:“這小區治安很好,所以家裏沒裝監控,但不代表我是傻子。上周一個夜晚,我的傭人說家裏的後門有動靜,怕是野狗在鬧,”


    他停頓,看著她深笑了下:“我打開後門看過,草叢明顯有被人踩過的痕跡。安小姐,你兩次三番打探路線竄進來,我這家裏到底有什麽你記掛非偷到不可的東西?你倒是說說。”


    安果冷眼看著他裝。


    真是個會玩的,腹黑成這樣,要平時鬼看得出來。


    偏偏,他不往點子上提。


    安果這也就不好說,傻了嗎主動承認?


    她說不出話。


    這人饒有興致,起了身,雙手插袋,長身玉立步步而來。


    安果繃著臉後退,反正閉著嘴不說話。


    這人不急,邪得眼底深處都是掌控一切的笑意,那笑,看著卻也銳冷逼人。


    微微偏頭盯著她,半晌,眯了眼眸,嗓音冰冷:“還是沒什麽要說的?夜深,一個男人的家裏,安小姐是要留下來做點什麽?”


    安果臉被他的眼神和他的話弄得一陣的熱。


    這是在下逐客令?


    就這樣?


    難道她是孩子母親這一點,他還沒發現?發現了難道不該發怒質問啊。


    安果把不準這人到底幾個意思了。


    她杵著,也不走。


    男人勾唇笑了,溫潤似水:“不走?那怎麽辦,也不肯和房主溝通承認錯誤道歉賠償。房主也是有脾氣的,這樣,我把安小姐移送公安部門。我想,公安部門對私闖民宅偷盜這類案件會公道處理。”


    言罷,轉身,真是去拿座機話筒。


    安果梗氣,慘白小臉繃緊,瞅著他撥號碼。


    三個數字,110.


    她強死了,就是不動。


    這人瞥來一眼,眉深目邃,眼尾狹長,“公安報案部嗎?你好,這裏是人民中路xx小區,我家被偷了,小偷我抓到了,請你們過來抓……啪!”


    安果氣喘籲籲,抓在男人手背上的雙手,指甲因為失控和怒火,死死摳住他的皮肉。


    男人蹙眉,很痛,卻沒出聲。


    本是垂眸,此刻微抬,淩厲寒惻地看向她。


    安果恨死這男人!


    內心暴躁地甩手就把電話座機摔在地上,眼睛發紅瞪起,像頭小怒獅子吼開:“溫謹懷你有種!你會玩!有意思麽?是不是很有意思王八蛋!!是,我就是你兒子的媽,是我肚子裏生出來的,我辛苦生出來的,憑什麽被你搶走,我就是來要回我兒子的!你要怎麽樣?你要把我殺了嗎?你來啊!我還真不怕你,溫謹懷,你剛才玩我那些我都算了,懶得跟你這種陰險人類計較!但是寶寶我今晚一定要帶走,他是我兒子,是我的!”


    她喘氣,抿著嘴唇,死死不肯哭出聲來。


    臥室寂靜。


    男人的呼吸平緩有力,如常,似他一動不動盯著她的安靜眼神,深沉得,安果隔著眼淚根本看不清。


    越哭,越洶湧控製不住。


    算了。她自暴自棄地想,管他怎麽樣呢!都說出來了,至少心底此刻是輕鬆的,安果豁出去了,不管了!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總不過命一條在這裏!


    卻臉頰被他的手指刮過,這人湊近俯身,拂掉她的眼淚。


    安果在他溫熱的氣息裏,身子很僵,愣愣在他突然的溫柔裏,淚眼朦朧地抬頭。


    是這人兩道溫潤能惑人的視線,他很低問:“孩子是你的?”


    安果鼓著臉,點頭!


    “是我和你的?”


    “是。”


    “是去年學術交流晚會上有的?”


    安果臉爆紅,羞恥的,還是勇氣萬分地點了這個頭!


    他眯起眼,緊接著用同樣的語調問:“是你潛進房間給我灌藥?”


    安果點頭,“是……也不是!”


    她急急地解釋:“因為德輔要收購泰仁!我媽逼得太緊我毫無辦法,為了先安雪一步保住泰仁,穩固我媽在董事局的地位,我隻能搭上溫家的人,原來定的目標是你的堂弟溫木達,可是你走錯了房間,我事先讓人把藥混水放在房間裏,你誤喝,黑燈瞎火我又沒看見你的臉,之後就……”


    “你就把我強了,強行和神誌不清的我發生了關係?”


    安果覺得話難聽,臉上紅熱滾滾,咬著唇死磕:“那也不是強好麽,這種事說到底是女的吃虧的,我、我、那個我也是第、第一……”


    這人不吭氣了。


    安果抬頭,見他垂頸從褲袋裏拿出什麽東西,悠悠然轉身走向臥室門口。


    她沒看仔細,追過去細瞧,愣住,臉孔煞白:“溫謹懷……”


    門開,男人身軀高大佇立在外,回頭一盼那是笑得溫潤如玉了,十分無辜:“從小母親就教我,需要時養成錄音的好習慣,畢竟證據這種東西是非常必要的。”


    “晚安,安小姐。不過我想你也睡不好覺吧,畢竟你犯了罪,而受害人的我,現在又掌握了充足的證據。”


    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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