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知道為什麽要在五月結婚嗎?”


    顧爽爽鑽出來,橘色的光線裏看他柔和了幾分的邪氣臉廓。


    男人衝她眨了下右眼,極壞,轉身關燈,語氣四平八穩:“叔叔專門問過醫生查過大量資料,都說孕婦五個月的時候最適合……恩,晚安,小媳婦。”


    “……”什麽什麽說到一半說晚安q—q?


    等小女人反應過來,立刻賞了他一拳一腳!


    所以什麽之前言之鑿鑿勸她的‘十月結婚是良辰吉日,要湊到小寶剛好回來,天氣好’……這些統統都是鬼扯的淡?


    早該知道,早該知道這人骨子裏就是個壞胚!


    (╯﹏╰)b


    ……


    別墅三層的走廊盡頭,放盆栽的一小塊安靜地方。


    窗戶開了一條小縫隙,風吹來,像涼涼的很多隻小手,弄起淺色的紗簾,也鑽進了池夕的衣服裏,緊貼皮膚。


    不會覺得冷,反而因為耳朵邊這隻發燙的手機,電話彼端那人一口渾厚熱情的澳洲口音,她的臉頰染了些許溫度,嘴角因為那人說了什麽是,時而會笑一笑。


    窗外月色逐漸往西,黛青的山貌輪廓越來越模糊。


    方知,夜色渺渺,已深。


    電話接了有一個多小時了吧?


    她沒有看時間,感覺很長了,那邊友人越說越來勁兒,她這邊也淡笑著保持不掛斷。


    的確不想再下樓返回那個麻將房。


    朋友說到不小心打了個一哈欠,池夕心思轉了一下,驀地不好意思起來。


    是不是她這邊一直不掛,所以熱情的詹姆斯才不好意思掛?


    她有些窘,“詹姆斯,我這邊現在深夜,不如?”


    “well……”詹姆斯說了幾句,她恩恩著回應。


    最後,詹姆斯要求她明天穿上伴娘服自拍一張發過去,池夕被他憋足的中文‘打滾求美人玉照’逗笑了,“no,我不習慣自拍的詹姆斯,那很變態你不覺得嗎……ok,我投降,你掛吧,我拍了發給你看。恩,好的,拜拜。”


    手裏的手機高溫,她雙手抱胸站著發了會兒呆,感覺到身上涼,關上窗戶,拉好落地窗簾,準備下樓回房睡覺。


    她習慣低頭走路,走的比較快。


    但走了幾步,卻停下來,腳上的棉拖踩著一道黑色頎長的影子,那影子開始沒動。


    接著,朝她的方向不疾不徐地移過來。


    來了多久了?沒有一點聲音。


    池夕的臉繃起來,整個人像警惕排斥的小獸,非常冷。


    她沒有抬頭,視線注視著地毯,拿著手機的手卻往身後一附。


    走廊還算寬,薄荷清淩冽寒的味道越來越近時,池夕抿著嘴唇,往另一邊挪了挪。


    兩人能夠不擦肩而過。


    身體的影子在壁燈下重疊時,對麵那人卻陡然長腿一移,整個修長挺拔的身軀,像一座山,挺在了她的麵前,冷冷攔住去路。


    視線裏,白色休閑長褲有折痕而更顯出質感,裹著筆直的一雙腿。


    男人的左手插在口袋裏。


    空氣死沉,特別靜。


    池夕聽見自己越發沉的呼吸聲。


    而他的氣息,似有似無,控製得很好。


    最後,她幹脆地抬起了頭,視線沒有躲避地看過去,望著這張同樣冰冷的英俊麵孔,很平靜,甚至象征性微笑地勾了一下唇。


    沈浩宇眉間頓得一擰,陡見冰寒,瞧著眼前在笑的清淩小臉。


    近一年不見,她對他笑,冷冷不羈,又十分無所謂。


    內心火光四起,跌進了寒川深淵裏,或者這一年,他何曾爬出來過?


    “還回來幹什麽?”


    池夕看著他,戾氣頓生的臉,深邃的輪廓凜冽逼人。


    那股陰沉,從來不會在別人麵前表現,隻有對她,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對她。


    “回來參加婚禮啊。”她輕聲回答,朝他歪著腦袋,這問題問得多多餘啊。


    繼續笑,薄薄的單眼皮肌膚很白,光線下脆弱的能看見淡青色的細小血管。


    笑完了,眼底隻剩下那層無處可藏的冷。


    繞過眼前人就走。


    地毯很厚,可後麵那人轉身,淩厲邁過來的腳步聲卻格外的大。


    池夕走了兩步加快步子。


    沒走到樓梯口,手腕被一隻清冷的大手用力扣住。


    力借力,她越是往出扯,越是被身後那人力道極大的手,輕而易舉地給拽著反過身。


    身子顛晃著,池夕伸手撐住牆壁,指腹摸到的都是凸起的壁紙花紋,忽然內心的火蹭蹭往上冒,她脾氣一直就不太好:“你有完沒完?沈浩宇。”


    終於不用那副倒胃口的笑臉來裝了?


    男人長腿一頓,薄唇也跟著勾了勾,幽冷。


    大手一使力,輕鬆地把她整個人拎了過來,身子太小,體重又根本輕得不行。


    池夕被他摁到牆上,後背一陣撞麻的感覺,頭頂的壁燈下,男人清墨如泓的五官已近在咫尺,薄荷氣息混著他身體衣服的味道逼人地壓迫下來。


    她身體頓時一僵,緊腮幫,眼底下意識地有幾分驚恐,緊緊貼著牆壁。


    見他的左臂撐了下來,抵著牆壁在她身側,捆住了她在懷。


    池夕抬頭,對視上他沉默的漆黑眼眸,依舊一片冰冷黑邃,“什麽時候回來的?”


    她不說話。


    男人緊鎖一雙眉,表情陰鷙:“當初說要死在外麵,回來幹什麽?”


    “我行動自由你管得著。”池夕呼吸很快,臉色蒼白,“你起開。”


    “既然回來了,家都不知道回?”


    她輕笑,“我爸在這裏,我媽媽也在這裏,我的家難道不在這裏?”


    他臉色頓時極差。


    池夕快要呼吸不了,全部都是他的氣息,像噩夢一樣,冷汗不斷往外冒,麵對他,看著他,心口那道已經好了,或者起碼看起來是好了的傷口,又開始裂縫。


    這種疼,他永遠不會懂。


    視線又開始發茫,白茫茫的,眼眶裏有快要忍不住的東西溢出,她伸手推他。


    被他擒住了手腕,反手扣在牆上。


    男人的視線銳利似結了冰,含著冷嘲熱諷:“不到十個月交了十個男朋友?真的假的?那些男人的眼睛也不全瞎,什麽貨色再遲鈍也慢慢地能看出來。”


    她點頭,笑著在點頭,眼波裏頓生風塵般,“外國男人就喜歡我這種。顧爽爽說了那麽多話,你就記住我交了十個男朋友了?沈浩宇,你還沒死心啊,去英國找我,在公寓客廳裏聽見我和威廉聽了一夜,我叫/床的聲音是不是好聽你上癮了?”


    男人的麵容陡然冰冷,眼眸裏黑沉得再不見光,大手一甩。


    池夕踉蹌了幾步,回頭笑看他一副碰了髒東西的樣子,望著他額頭上的青筋,站直身體往樓梯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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