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爽爽扭過視線直視前座擋風玻璃。


    似笑非笑地低聲反問:“有怎麽了,沒有怎麽了,難道我跟男人生個把孩子,還關他什麽事?法律規定了離婚後前妻的子.宮劃給前夫,不能自主決定生不生育?”


    一句話問得溫謹懷喉中苦澀,啞口無言。


    非常明白,她不正麵回答問題。


    雪佛蘭真正安靜下來。


    ge員工小區門口。


    顧爽爽拎包下車,淡淡地說:“謹懷哥,麻煩你了。”


    高大的男人卻在另一側也下車,走過來。


    溫謹懷抬頭望著黑夜中寧靜的小區:“用交房租嗎?”


    “交,公司也補貼一部分。”


    兩人平常地交談著。


    溫謹懷又問:“在這裏住了多久?”


    顧爽爽多了個心眼,“不久,在公司進了市場部才搬來這裏的。”


    果然他挑眉說:“我上去坐坐。”


    顧爽爽轉身往樓道裏走。


    開了門,開了燈,一室一廳,很小,白牆空蕩,家具都不齊全。


    溫謹懷走進屋子裏,身材的高大顯得房子更小,他視線盯著房間裏能看到的所有東西,根本不用去臥室,這不像帶著孩子能生活的地方,沒有兒童使用的任何東西。


    眼下兩種可能。


    要麽蕭易辰喝酒看錯了。


    要麽她有孩子,被她小心警惕地藏了起來。


    溫謹懷信第二種,因為墨城電話裏交代過b市兩人碰麵的一些事,她拎著兒童醫院中醫的名片,買了女孩兒的玩具。


    爽兒在麵對墨城時,承受不住墨城的氣場,她慌得露出很多馬腳,這和在他麵前很不一樣。


    顧爽爽去廚房倒了茶出來,遞給沙發邊佇立的男人。


    她隨便溫謹懷怎麽看,心底越著急無措麵上越強撐著鎮定無異。


    溫謹懷喝了口茶,開腔道:“爽兒,四年不見,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謹懷哥,太晚了。”顧爽爽摸了一下額頭,小臉上疲倦很明顯。


    “明天上午公司特別忙,下午約個時間。”


    她鎖眉,似對工作無奈,說的很自然。


    溫謹懷點頭,站起身,“我的手機號碼沒變,你給我打電話。”


    顧爽爽送人送到門口。


    關上門聽見下樓的腳步聲,一聲一聲很沉,她靠著門板孱弱得在抖的身子骨兒倒下來。


    十根手指冷汗涔涔,拿出手機強撐著起來,走到臥室距離客廳大門最遠的地方,給王奶奶打過去電話。


    老人家立刻接了,著急不安地問:“爽爽你怎麽回事?東西我都給收拾好了,一個小行李袋,孩子們都在我旁邊,哄也不肯睡,小雪糕一直哭,問媽咪怎麽還不來……”


    顧爽爽聽見了,小雪糕囁囁的哭聲,在電話旁邊媽咪媽咪地叫著,小嗓子都啞掉了。


    她眼眶泛紅,攥緊手機,閉眼,眼淚就掉下來,壓著在哭的氣息:“王奶奶,我今晚過不去了,對不起我這邊出了狀況……”


    ……


    溫謹懷出了樓道,站在原地抽了一根煙。


    許久後回到雪佛蘭車裏,車窗開著,他仰頭的姿勢看著一棟樓的某扇亮燈的窗戶。


    不一會兒,窗戶裏燈光滅了。


    他拿出手機,鎖眉撥打電話,很快那邊接通。


    溫謹懷說:“墨城,按你的吩咐我出現在了她麵前,她的反應?還好。看過了,她現在住的地方沒有小孩生活的痕跡……明天你幾點到車站?我去接你。”


    ……


    翌日。


    顧爽爽早晨九點如常下樓,出了員工小區,上班。


    ge大廈五十五層總裁辦公室,顧爽爽再不是外人跟前那副正常模樣,臉色慘白地坐在沈浩宇辦公室的沙發裏。


    把情況說了。


    沈浩宇左手撐在辦公桌上,沉思模樣。


    顧爽爽冷靜不下來,眼睛裏水光紅紅:“沈浩宇,我今天必須帶寶寶們離開,一刻也等不了了,你幫幫我,我現在被跟蹤著,怎麽甩開跟蹤安全去了車站帶著寶寶們上車?怎麽才能不被他的人跟蹤?”


    她垂頭喪氣地捂住臉和眼睛:“他太恐怖了,不到三天就派人把我的住處找到。如果再不把寶寶們轉移……”


    沈浩宇看著她。


    男人視線漆黑,最終說道:“下午兩點,你從我辦公室內置電梯下樓,換衣服戴上墨鏡,上我安排的車,送你去車站。你聯係你那位王奶奶,我派人過去保護著孩子們,和你在車站隱蔽的地方接頭。”


    ……


    兩點半,顧爽爽進了汽車站東口,望眼欲穿地等待。


    手機響,王奶奶說帶著孩子們也到車站了,問她在哪?


    顧爽爽報了地址,攥緊手裏三張車票,麵目霜白一口氣提上嗓子眼。


    車站人那麽多,王奶奶一手一個孩子緊緊牽著快速穿梭,進站得買進站票,排隊又那麽長。


    王奶奶買票時得騰出手交錢那票,正好是牽著小雪糕的那隻手。


    人擠人,小雪糕懷裏媽咪新買的芭比娃娃被擠掉了。


    她著急,倒也記得戳葛葛的衣服:“葛葛!芭比掉在右邊地上,我去撿。”


    匆匆忙忙,小包子艱難的擠過一條一條大人的腿,小手努力地往右邊那塊地上夠著。


    不知道站台的售票員喊了句什麽,人潮突然大幅湧動。


    小小的人兒,被無情擠出一條長隊外,黑琉璃般的眼睛卻專注地跟著也在被踢著飛來飛去的芭比娃娃跑。


    芭比娃娃越來越遠,小雪糕回頭看看,還能看見葛葛,她咬咬小嘴兒,朝那個飛的很遠的芭比娃娃啪嗒嗒地跑過去。


    鵝黃色小裙子下腿兒短短丁丁,每一步都是那麽小,卻努力著,終於,跑過去了。


    小膝蓋彎曲著蹲下,小手要撿,小包子身前卻突然出現兩條巨樹一般的男人長腿,風塵仆仆卻帶來淩勁的疾風。


    吹得小雪糕耳側兩束小長發絨毛飄飄揚揚。


    小雪糕歪著腦袋,想繞過去撿娃娃,身後又突然跑來推箱子的好多大人。


    推推搡搡,小雪糕幾度被推倒在地上,小家夥扁著嘴兒強忍著不哭,慌亂中伸出小胳膊丁不管不顧抱住冷冷西褲下堅硬無比的這根‘大樹’。


    男人遒勁筆直的小腿,四歲的娃娃得用兩隻小胳膊,糯米一樣白白軟軟的小胳膊,艱難地圈住呢。


    抱緊,抓緊了,就不會摔跤了!


    沈墨城行走的急。


    清貴逼人的男性在這喧囂嘩弄的客車站顯得尤為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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