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跟我和我果果一起去看看小家夥?”


    周雪娟端過張姐的水杯喝藥,心裏激動,身體卻無力,無奈道:“明天吧,今天外婆這幅樣子,別把小家夥嚇壞了。”


    安果接過媽媽的水杯,“媽,我壓根沒跟他談什麽戀愛的,媽,您怎麽就這麽放心把我交給他了?您應該聽聽我的解釋,他那一麵之詞全是忽悠你……”


    “行了,別再媽麵前裝你多乖,把錯都推到溫少爺頭上,你乖你能背著我把孩子都生下?以後好好跟人過日子,媽為什麽一定要你把泰仁奪過來,你真的以為媽媽一心想要報複嗎?是有這個因素,可媽將來老了死了也帶不到地底下去。媽是不放心你啊,傻孩子,你被安雪王佳欺負成什麽樣子,你爸那也是個狠心的,媽走了,泰仁董事局我們這邊的勢力一窩倒,將來你怎麽辦?現在不用擔心了,媽雖然之前和溫少爺沒打過交道,卻是知道這溫家的公子爺,是個年輕有為還難得會溫柔對人的好小夥子,媽放心!”


    “……”


    安果望著老淚縱橫完全一副托孤成功的老媽……


    旁邊這人徐徐低緩地出聲:“果果,周姨看著累了,讓老人家早些休息,你和我回家。”


    回家……


    她和他幾時有個家了?


    安果小木頭似的,被這人溫柔地牽住,起身,腦袋嗡嗡,媽媽和張姐在後麵送,這人牽著她走出公寓。


    嗡嗡嗡說了些什麽,她也沒聽清。


    電梯下降。


    出來小區,安果回頭,家在八樓,這個角度媽媽從窗戶是看不到了。


    隻等這一刻。


    安果停下,忍不住滿胸腔的暴躁壞情緒,甩開這人清潤溫暖的大手:“溫謹懷!!你行,你夠可以的啊!!”


    這人回頭,微微蹙眉,冬日夜晚,被著路燈,他清俊的五官一片模糊,吐出一縷一縷白氣,麵對她。


    安果發火:“你說清楚,今晚這搞的什麽鬼!”


    “我問張姐了,張姐說我媽是收到快遞看到我在美國懷孕生孩子的一些照片,氣怒之下給我打電話,幾分鍾後你就來了,巧的哈!照片是你匿名寄給我媽的,對嗎!然後你又騙我媽,說我們是相識相愛才生下的孩子,還把錯攬到你頭上,瞬時間一個敢作敢當的男人形象在我媽眼裏豎立了,還有你溫家少爺的光環,我媽能不喜歡你才怪!不過,你以為我會領情?你這種卑鄙腹黑手段,你到底要幹嘛?”


    男人站在路燈下,影子拉得很長,讓他的身形看起來,霧中多了一份成熟清冷的質感。


    這人低眸,像在沉吟,過了會兒緩聲反問:“那你有勇氣把我和你的真相告訴你母親?”


    安果被問得一堵,低頭不說話。


    他從容不迫,盯過來:“對於我的事情處理方式,你還有什麽要質問的?”


    安果一時還真逃不出來刺,可又看不懂這人,她抬頭:“你帶著安雪出差,回來就跑到我媽這裏說要娶我照顧我一輩子,溫謹懷,你這又是什麽意思?朝三暮四還是想姐妹同娶?”


    他似笑了,眼眸半眯朝她走來一步,兩人隻有半臂距離——


    “一個宣稱看不上我的女人,背地裏又在關注我,我帶誰出差你好像有莫大的怨言和情緒?”


    安果臉漲,被他堵到小區圍欄和車門中間。


    寒氣和霧都很重,濃稠,他嗓音低沉的那句似有調侃味道的問話卻像散不開了一樣。


    她心說,你跟別的任何一個女的,母的,隨便去哪兒你看我有沒有情緒?


    偏拿安雪來紮我眼睛!


    她卻閉著嘴巴,不肯說出口,心中知道,自己不嫁的,沒道理要求他如何,怎樣。


    一時無話。


    兩人距離卻近。


    安果退也退不到哪裏去了,路邊停著哪家人的車,左邊就是圍牆欄杆。


    這人不讓開。


    她也出不去。


    兩人守著自己的影子而站。


    他大衣清雋,她白色小羽絨短款。


    從一旁看,一個高大清雅,一個窈窕知性,倒是最登對的一對。


    風吹安果得一頭烏黑長發飄揚在後,那額頭鬢角的絨毛也往後倒,露出小小的一個不明顯的美人尖。


    這時白爽爽的鵝蛋臉完全露了出來,因為某人的質問而止不住地臉頰發熱,添一點桃尖氤出來的緋色。


    溫謹懷瞧著這女人。


    月色好還是路燈暗,頗有點動人。


    尤其她低頭咬唇,懊惱露出嬌態而不自知,那模樣。


    他記起自己第一次注意這個女人的身形,還是去年泰仁實習組聚會晚上,在電梯裏的那一回。


    瞧她背影,纖細婀娜。


    當婦科醫生的,難免對女人的體型很有研究。


    這女孩腰細臀潤,纖細又高挑,腿還有直又長,線條極好,是完美勾人的骨架子。


    身材好的女人大街上也不是沒有,他那晚卻對那道背影動了異樣的心思。


    一個男人,三十四年,他的心保持像一片淨土,未曾被開墾過的,特別幹淨清稚。


    安果就像風吹來的一顆小蒼耳,投在他心湖沉底,土地繁育,開出了小花。


    那種淡淡而朦朧的情愫,讓溫謹懷會生出迷戀並且喜歡的感覺。


    因為之前從沒有過這種,想要進一步接觸女性的衝動。


    對安果,他是有心思的,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成熟的那種心思。


    他不否認。


    這女人對他呢?


    溫謹懷的視線從她臉頰移到緊抿的粉唇,幽深幾分,寒夜裏這人的聲音卻像春風:“安果。”


    安果抬頭。


    他盯著她,講:“你沒回答我的問題。”


    他表情是溫和的,長得太好的看的男人偶爾露出笑意,還是那種似笑非笑,就有一點邪氣。


    安果覺得這會兒子的溫謹懷,是平時那個總也溫和的溫謹懷,可又不是。


    麵對她時,他好像會不著痕跡,換上另一幅遊刃有餘的成熟男人麵具。


    她到底臉紅,有些承受不住他的銳利視線,又覺得兩人從前獨處也沒現在這樣不尷不尬啊!


    怪空間太小,呼吸間都是他身上那股子幹淨味道,灼的她老沒辦法思考想事。


    “溫醫生就別開玩笑了,我對你哪敢有什麽情緒怨言。”安果打岔呼,輕嘲一笑:“我再惹你不高興,下回你指不定還對我媽說什麽驚天動地……阿唒!”


    突然一個噴嚏,打得安果直彎了腰,一抖,才發覺身上冰涼。


    男人探手過來,蹙眉瞧她吸氣的模樣,小臉白,但是額頭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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