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鈞維一離開,房間內緊張的令人窒息的壓抑氣氛,倏然間便緩解了許多。


    馮莎莎來到我的床邊,她的手摸到了我蒼白的臉上,“小雪,你瘦削了很多!”她微微輕歎,“唉,小雪啊小雪,為什麽我們女人的命都是這樣淒苦呢?”


    女人用她自己纖細的手指,一點一點的在我的小臉蛋上遊移,她在我的床邊緩緩的坐下,執起我的手放到我的心口邊,對著我輕言細語,“小雪,當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平凡!”


    “也許你不相信,當你第一次來凱撒皇宮的時候,我們雖然才是第一次見麵,你卻給我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仿佛我們是多年老朋友!”


    “對了!我還沒有告訴過你,我們家的事情吧?我們馮家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在清末時期,那時候的中國很貧窮,很懦弱,被那些強大的國家肆意欺淩,非常混亂。又加之硝煙四蔓,戰爭不斷,因為慘烈至極的戰爭,我們馮家的祖上種精通命理與算卦,所以我們馮家的祖先就是靠著為人卜卦維生。”


    “可後來,新中國成立,不讓信奉的迷信,所以他們就封殺我們馮氏的祖先,砸爛他們的算命攤子,不讓他們算命,並說他們到處蠱惑人心,應該吃槍子!”


    “所以他們就偷偷摸摸的為人占卜,因為他們的占卜術相當靈驗,所以即使有人惡意封鎖他們,也還是混的風聲鵲起,漸漸的他們也不隱藏自己的天賦了,開始明目張膽的為人占卜算命!”


    “可能就是因為他們過於出彩,招致了一些小人的嫉妒,也因此而遭到了一些居心叵測的不良人士的報複,幾乎在一夜之間,我們馮氏的家族先後被暗殺,幾乎所有的馮家人都被殺死了。隻有當時的一個身體不太好的祖叔公,因為病的太厲害,沒在馮家,所以才逃過一劫。”


    “那麽轟動的慘案,當時卻也沒有人過問。嗬,也是啊,我們馮家隻是不被世人認可的,無權無勢,誰會過問呢?當權者服務的是那些有錢有權的上層階級的人士,我們這些什麽都沒有的人的命在,那些可笑的當權者的眼中,就如同螻蟻一般卑吧!”


    馮莎莎的聲音很無奈,眼淚自她眼角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到了我蒼白的小臉上……


    我的臉上頓時感覺到了涼涼的東西。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都是因為戰爭和各種無奈,但我們的近鄰啊,他們卻是冷眼旁觀,連最起碼的關心都沒有。我們馮家人的血液染紅了整個大街小巷,他們嬉笑著跨過去的時候,還抬著腳,怕自己廉價的褲子和鞋子沾上那些晦氣的鮮血。或許他們就是抱著一種幸災樂禍的心態,看笑話吧?”


    “小雪,你看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人,都是在那些仗勢欺人的掌權者的欺淩下過活著,如此的不堪,如此的悲慘,又是如此的無奈!”將我的小手握的更緊,馮莎莎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的叔祖父因此身體更加孱弱了,幾乎是一病不起。他在臨終前告誡他唯一的兒子,也就是我的爺爺馮耀宗,他說做人無論如何,都要低調。即使你有驚世的才能,也要竭盡全力的隱藏起來,否則,很可能會招致不可預測的人為災禍,這是為人處事的黃金法則。”


    “說完這些,他就咽氣了。我的爺爺謹遵他的教誨,非常低調的為人處事,也經常拿我叔祖父的遺言來教育我的父親,但我的父親卻沒有聽他的勸解,最終也落得悲劇一場。”


    “我的父母是青梅竹馬,他們也是一對小有名氣的算命師,他們卜卦十卦有九卦都會靈驗。所以當時有好多的人找他們算命。”


    “因為我那是很小,身體又不是很好,要想更好的生活的話,得需要好多的錢。而他們除了算命,沒有其他的技能去掙錢,所以就違背了爺爺在他們很小的時候的告誡。他們剛開始隻給一些普通的商人占卜,後來隨著他們的名氣越來越大,一些黑道人士也開始頻頻找他們算命了。”


    “我的父母開始也猶豫,但為了讓我不再過這種饑不飽餐的苦日子,所以就開始為他們占卜。小雪,你也知道的,黑色世界一旦陷足,便再也不能拔出。即使拔出來,也沾染上了黑色的汙泥。”


    “我的父母,他們掙的錢越來越多,可是他們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少。整天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問他們發生了什麽事,他們卻緘默不語。直到有一天,他們似乎預感到了什麽,他將我叫到跟前,抱著我一直流淚。我的母親還一直對我說,要我好好活下去。我感到好害怕,可是又不知道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我沒有繼承家缽,根本不能為他們占卜,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麽了。後來父母為我做了好多好吃的,晚上他們又急匆匆的出去了。我當時感到很不安,等了他們一整夜,可第二天等來的卻是他們支離破碎的屍體。聽說他們為黑道的大哥洗黑牌作假被發現了,結果當場就被人給做掉了。可憐的是,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留下!”


    更多的淚水自她的眼裏滾滾而落,燙濕了我長長的睫毛,我的睫毛輕顫了下,隻是馮莎莎並沒有看見……


    馮莎莎用手輕輕揩幹淚水,自嘲的笑了下,言辭中盡是無奈和傷感。


    “怪不得我的父母在世的時候,經常告誡我不要過於鋒芒畢露,他們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我平平安安的生活,不必榮華富貴,隻要能夠幸福就好了!”


    “幸福的定義其實很簡單。錦衣玉食的生活,我並不奢求。隻要一日三餐可以溫飽就可以了。權勢和財富我也不稀罕,隻要讓我保持最起碼的尊嚴,就可以了!”


    “隻是想不到,就連這樣小小的願望,這樣最卑微的祈盼,老天都不給與我!我被迫當了坐台小姐!小雪,你知道當時我有多痛恨自己的無能嗎?”


    “別人嘲笑我,辱罵我,以及那些個客人對我自尊心的踐踏,我也真的忍受不了了,實在受不了了!”馮莎莎嚶嚶的哭泣起來,“那種平日裏故作的堅強和淡然,其實是我的偽裝!”


    周圍的一切都寂靜無聲,冰冷奢華的房間內,隻有馮莎莎無奈和憂傷的淚水簌簌滑落,以及那強行壓抑的抽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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