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傷痕


    沉默,如同死一般的沉默,讓坐在王爺龍體肩頭上的蘇悅兒腦袋是越來越低。


    “我再飛一次,如果你看到了村落,就給我指引。”終於夜白開了口,蘇悅兒立刻應聲答應,於是在夜白一句“抱緊我”後,他再一次釋放出了肉翅,帶著蘇悅兒飛上了高空。


    先前的逃亡,蘇悅兒根本沒注意看路,這一次她四處張望瞧看,試圖尋到王爺說的村落。


    可是王爺帶著她飛了半天,滿眼都是散亂的樹木,稀稀拉拉著,別說什麽村落了,就是連先前跑掉的大家的影子都瞧不見一個。


    飛了大約五分鍾,依然沒能看到村落的影子後,夜白再一次的帶著蘇悅兒降落了。


    不過……


    與其說降落,其實是墜落更合適,因為最後那完全就是毫無減速的直接衝下來的--但幸好高度不算太高,隻有四五米,所以當蘇悅兒從殘王龍體肩頭滾下去的時候,她也隻是疼的叫喚了兩聲而已,並未有什麽斷胳膊斷腿。


    “嘶……”蘇悅兒抽著冷的從地上爬起來,扭頭就衝身後的殘王言語:“你沒……”


    她想說,你沒事吧?可是她看到了讓她呆滯的一幕,以至於讓她的話完全頓在了口中。


    此刻,匍匐在地的王爺龍體在急速地縮小,肉翅消失,龍尾不見,那遍布鱗甲的強悍肌肉塊就跟放氣兒的氣球一般迅速地癟了下去,恢複成了正常人大小的結實手臂,而那雄壯威武的身軀也迅速地變回了寬肩細腰的身材,隱隱地被他那一頭烏黑的長發散亂遮蓋。


    不過……頭發並非是順溜直鋪地,而是從他的腰間就傾斜轉向的鋪散在了地上,於是就有兩個圓溜溜地白兮如瓷的屁/股蛋子在烈日的餘暉下翹出一個泛著銀亮光澤的弧度……


    “啊!”蘇悅兒小叫了一聲迅速扭頭捂臉!


    天哪!我看到了什麽?我竟看到了王爺的……屁股!


    蘇悅兒縮著雙肩,貓著身子,一派被抓包的造型,人更是內心不住念念:完了,完了,這下完了……


    她不安,她心狂跳,她等待著屬於殘王的怒吼或是啥的。


    可是,身後卻安靜地沒有一點動靜,縮著脖子的蘇悅兒覺得不大對,大著膽子小心翼翼的半捂著臉再偷偷回頭瞄時,就發現,王爺依然那樣趴在地上,依然那兩個光蛋奪目。


    “王爺?”蘇悅兒努力的讓自己的視線遠離那兩個光蛋,她覺得自己的臉有些隱隱發燙:“王爺?王爺你沒事吧?”


    風吹著一片樹葉從她的眼前悠然而過,沒有回應的靜謐狀態,讓蘇悅兒忽然顧不上羞澀了,因為她意識到王爺出事了。


    當下她扭身迅速地朝著王爺跑了過去,繼而刻意的背對著他的光蛋,蹲在他的近前喚他。


    可是喚了四五聲,王爺都沒有一絲反應,這下蘇悅兒急了,她伸手一把抹開了王爺的頭發,便急忙的把手放到他的鼻下去試探鼻息,心更不由的緊張。


    老大,你可千萬別有事啊!


    溫熱的呼吸拂在手指,蘇悅兒的心立刻踏實了一半。


    沒死!


    她心念了一句,便伸手去輕拍王爺的臉蛋:“王爺?王爺,你醒醒啊!”


    一連拍了七八下,王爺依然毫無反應,蘇悅兒看著王爺這樣,不得不麵對一個事實,那就是王爺他,昏迷不醒。


    這樣的情況,讓蘇悅兒有些不安,她四處的看了看,就發現前方大約二十米處,是有個湖泊的。


    兩秒後,她是起身拔腿就衝那湖泊跑,一邊跑一邊更把身上的外套脫下,而後奔到跟前時,就把自己的外袍完全的沒入了湖水中。


    水,很快浸透了衣服,蘇悅兒撈著一團瀝拉著水的衣服,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王爺的身邊,當下就對著王爺的腦袋把衣服一擰。


    嘩啦啦的水滴在了王爺的臉上,王爺的眉微微挑了一下。


    “王爺!”蘇悅兒驚喜地趕緊蹲下去喚他,可王爺又沒了反應。蘇悅兒看了看前方的湖泊,又看了看昏迷的王爺,一咬牙:這樣不行,我得把王爺弄到湖邊去!好澆醒他!


    她想到就開始動手,撈了王爺的一條胳膊就想把他撈起給抬過去。


    可是……別說抬了,撈著王爺的胳膊,她連站都站不起來。


    我得想想辦法!


    無語的現實讓蘇悅兒隻能想其他的折,很快她就發現四周散落在地上的一些枯枝。


    二十分鍾後,用衣服布條紮起的一個簡易“拖車”就放在了王爺的身邊,蘇悅兒立刻去把王爺的頭發撈開,打算架著脖子好把人往上抬挪。


    可是,頭發一撈開,蘇悅兒就被王爺背上的數十條陳舊的猙獰疤痕給驚住了。


    它們有的斜跨整個背脊,有的弧彎如鉤,有的更像是一個洞。


    這……


    她記得殷眠霜說王爺是什麽岩壁之體,刀斧不破來著,而且她在之前那次王爺狂暴時,也曾看到過王爺赤果上身的模樣,那幹幹淨淨的結實肌肉,完美地沒有一絲傷痕來著,可誰能想到他的後背竟然會傷痕累累!


    狂霸威武令人畏懼的殘王,那個在書上被記載成烈武國五百年間無人匹敵的無敵戰神的背後,竟然有著如此可怕又眾多的疤痕……


    十二歲,第一次參加獸潮對抗,就獵殺一千三百頭魂獸,其中有十隻百年魂獸,使得他成為曆史上最年輕的英雄。


    十五歲,第二次參加獸潮對抗,獵殺三千五百隻魂獸,其中有五十隻百年魂獸,以及三隻五百年以上的魂獸。


    十八歲,第三次參加獸潮對抗,獵殺一萬一千隻魂獸,其中有一百隻五百年以上的魂獸,三十二隻千年魂獸,一隻五千年的魂獸--因此具備皇族血脈的他被正式封王,因為其戰力狂暴,龍魂凶殘,而被賜名為殘。


    二十一歲,第四次參加獸潮對抗,獵殺魂獸是難以計數,但據身邊的人說百年魂獸他殺了近千隻,千年的魂獸則有百隻,兩隻五千年的魂獸--這其中一隻,更是近八千年……


    在書上,他就是一個被記載的如同戰神降臨般的王爺,是一個烈武國五百年才出的一個天才。


    屬於他的字眼縱然有著殘暴嗜血,但卻沒有一個詞,記載著他受過傷,吃過虧。


    所以此刻將那本見聞錄看完了的蘇悅兒,在看到王爺背上這密密麻麻的傷疤時,忽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疼。


    天才,也有別人看不見的血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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