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回頭時看見他的那張臉,身子一顫:“我好像是見過他。”


    “你記得我上次……”我沒有說下去,肋骨的地方隱隱作痛,這件事情一直被我塵封心底,今天這麽一抖以前的恐懼感又爬了上來。


    毛小樂示意我不要說話,掏出來手機撥通了她師兄的電話號碼,本想著能成功的請到救兵,後來才發現我們是完全想多了。


    有陰靈在的地方,信號都容易受到影響,尤其是門口守著個行屍這等煞氣十足的玩意,毛小樂一見撥不通電話時整個人都慌了。


    我們不能一直留在停屍間這地方啊,外界也不知道這兒還有兩個大活人,那麽就算是知道又能如何?


    砰砰——


    槍聲在外麵響起來的時候,毛小樂一把拽住了我的衣袖,眼巴巴的看向我。


    再怎麽逞強也還是小女孩的心性,我拍了拍她的手,聽見了門外行屍的嘶吼聲。


    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那個老頭請了救兵過來,很可能是警察也說不上。


    “完了。”沉重的腳步聲朝著來人的位置猛撲了上去,心裏麵狠狠的一揪,果不其然一陣模模糊糊慌亂的聲音,以及遠遠的槍聲。


    “我們走。”毛小樂看了一眼蘇婉婉的屍櫃,神色並不算好,我湊著空子拉上她就跑向門口。


    門外的樓道裏彌漫著腥臭味兒,腳下是一攤子粘粘的液體,我捂著鼻子就往樓道的道口跑起來。


    毛小樂在身後大喘著氣,掐了個手決,不知道在叨念著什麽。


    “我們怕是被人算計了。”這是我們兩個人走到安全的地方時,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行屍的體液在路上淅淅零零流了一路,停屍廠外麵的路燈都如同在房間裏的那般已經沒了光亮,遠處門口的地方停著數量警察局的車,上麵藍紅相間的光在夜裏透著冰冷的氣息。


    我們躲在了一個角落裏,避開了那些亮著紅燈的攝像頭。


    “我給師兄打個電話,等他來救我們。”毛小樂趁著微弱的信號撥通了號碼,幹脆利落的將主要的東西都倒了出去,因為離得近的緣故,我也捕捉到了一些東西。


    那個師兄說著,讓我們再等等,隻要二十分鍾他就會趕到。


    “能撐這麽久嗎?”我有些擔憂,且不說那行屍在哪這個問題,就是警察要全麵搜查我們也跑不了啊。


    毛小樂搖搖頭:“我不知道,心裏麵有點亂,你讓我理理。”


    我們確實是自願到這個地方的,這個提議還是毛小樂說出來的。


    我沉下心,要是那個人的目標是我跟毛小樂的話說,完全不必要繞那麽大的彎子,在停屍間就可以把我們給幹掉。


    並且是輕而易舉。


    結果他隻是選擇將毛小樂拽開,由我牽著出去,這一個舉動多少有點怪異。


    “不行,咱們得回去!”,毛小樂當機立斷的說道:“這其中有詐!”


    不用她說我也有點眉目了,很明顯就是調虎離山計,怕是那行屍就是個形式,而正真的東西……還是停屍間裏。


    事實上,我們還是去晚了。


    看見蘇婉婉再一次站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已經說不出什麽話來了。


    她就木然的從我身邊擦肩而過,睫毛上是冰霜融化過後細密的水珠,身體上遮擋血腥的冰冷退散後還有著反胃的腥氣味兒。


    毛小樂的眼神裏麵充滿了恨意,我並不懂為什麽她會這副模樣。


    隻見她鬆了我的手直接了當咬破了手指頭,一把拽過沒有任何意識,睜著翻開白仁的眼睛,向前走著的蘇婉婉,就摁了上去。


    蘇婉婉身體開始隨著她的法咒抖動,最後軟成了一灘水一般倒在了地上,還沒來得及鬆口氣說些什麽,刺眼的光就從二樓的地方朝我們照射了過來。


    “別動!舉起手來!”


    黑洞洞的槍口不約而同指著我們,迎光看上去,那些警察臉上還有驚魂未定的表情。


    他們攙扶著三個同伴,慘白著臉把我們圍了起來。


    “銬起來!”


    其中一個中氣十足的說道,沒有讓我們辯解,冰涼閃著冷光的銬子就掛在了手上。


    毛小樂也沒有反抗,擔憂的看向蘇婉婉的屍身,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說。


    看來,今年是個災星年啊。


    以前我多麽普通老實的一個人,如今三番兩次的進局子,這還不算是什麽,每一次進局子的理由都越來越大。


    現在我們就罪名有可能冠著盜屍甚至於毀屍滅跡這等子破事兒。


    毛小樂跟我是分開車坐的,很有可能是警察怕我們有串通的嫌疑。


    醫院的救護車用擔架抬著那幾個在戰鬥中受傷的警察,我臨走前瞥了一眼,那些人有一個特征就是傷口的地方流著黑血,臉色也越來越泛紫。


    屍毒。


    一路上我都安靜的很,因為實在是沒有必要跟這些警察說什麽。


    他們屬於特警,那些槍口始終對著我,生怕我有什麽舉動。


    警察局裏這夜熱鬧非凡,這些事情直接驚動了上級的領導,連夜的開會,將我鎖在一個鐵皮的屋子裏麵,冷白色的光照在上麵帶著些寒氣。


    說不慌都是假的,我現在連個完美的措辭都想不起來。


    防暴玻璃外麵進來了五六個警察,不出意外,他們還是拿著槍支,保護著前麵的兩個人。


    其中一個的頭發都已經花白了,應該是個很厲害的幹部,這次的意外果然讓警察大吃一驚。


    “你叫什麽?”蒼老的聲音裏滿是浩然的正氣,我相信他一定是個好人,但身邊卻站著位個子不高,有著火燒一般皮膚的鬼。


    那鬼幽幽的盯著我,咧開嘴笑了出來。


    我打了個寒顫,想起來剛才跟我說的話,老老實實的說道:“黨參。”


    “你為什麽要去刑事停屍間?”老警官長驅直入的說道:“那具女屍,跟你是什麽關係?”


    “我去調查事情,那具女屍我認識,是我的一個朋友。”我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說道,攥緊了手掌心。


    這個屋子讓我有不安的感覺,躁動的內心讓我有些慌張,這裏應該發生過什麽事情吧。


    老警官點了點頭:“你見過那個怪物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走屍,我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老警察站起身來也沒有再跟我說些什麽,其它的問題都是那些家庭職業之類的。


    我回答完之後就把我帶到了一個類似監獄的地方,很意外,毛小樂居然跟我分配到了一間房裏。


    “不應該啊。”我琢磨著,這根本就不像是警察局的辦事風格。


    事實上我猜對了,等到淩晨的時候監獄的門被人打開了。


    毛小樂沒心沒肺的還正在睡著,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才悠然轉醒。


    “帶上!”那個抵著帽簷的警察冷冷的說道,兩邊的小弟手捧著黑色絨布的布帶子就朝我們走過來。


    八成是要帶我們去什麽不可告人的地方,毛小樂一見這個陣仗有點慌,拽著我的衣服說什麽也不放開。


    沒辦法,那警察隻能由著我們兩個在一起。


    這眼罩質量是真好,我可以感受到這時候的光,但眼前漆黑什麽都看不到。


    “他們要帶我們去哪?”毛小樂整個人都在發抖,走路的時候也踉踉蹌蹌,生怕摔倒。


    我壓低了聲音:“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是什麽好地方。”


    門外熙熙攘攘,我意外捕捉到了唐佑佳的聲音,她一遍遍叫著我的名字,說什麽我肯定不會犯法。


    這當然是絕對的,我這副模樣哪裏像個壞人。


    牽引著把我們放到車上,我跟毛小樂還是被強硬的分開了,毛小樂似乎掙紮著,有個男人說道:“不把你們分開,一會兒你們還能見到。”


    我心裏也沒有想那麽多,一路上恍恍惚惚的有些犯困,眼前浮現出來姥爺的臉,他跟我說,還是把我害了。


    這到底是怎麽個意思?


    重新看見光的時候,我一點都不覺得幸運。


    在我麵前是被鎖鏈捆綁著的“怪物”,他嘶吼著盯看著我的眼睛,我們這段路走了很久,這個地方一定是相對安全的。


    昨晚上問我們話的警察就坐在離行屍很遠的地方,警惕的看這它的一舉一動,見我們過來,努了努嘴。


    “你認識它嗎?”毛小樂跑過來站到我身邊,老警察看了一眼毛小樂就把目光定在了我的身上。


    我看了一眼暴怒中的行屍,不假思索的回答到:“行屍。”


    “行屍?”他皺了皺眉頭,顯然有些覺得意外:“真有這個東西?”


    “不然呢,這也是你親眼看見的,還能作假不成。”我沒有一點心虛,他又看向了毛小樂,聲音淡然:“聽說你是茅山道士。”


    毛小樂冷哼了一聲:“無所謂,我看出來了,你根本不信。”


    “不信?”老警察眉眼一挑,有些意外:“可這些都擺在我的麵前,我還有不信的道理嗎?”


    他看了一眼身後的人,那人便掏出來一張信紙,交給了我。


    在路上的時候,手銬已經被拿掉了,可是手上還留著紅色的印跡。


    我拿過來看了兩眼,咯噔一下就白了臉。


    “這從哪兒拿的,你們。”我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怎麽會。


    我明明藏得很好,為什麽還會被人找到呢?


    “我去了你的店,在你的藥桌上我看見的,似乎有一陣子了。”老警察不慌不忙,那當然,他根本不知道《巫祝藥經》流傳出去的危害有多麽大。


    若是龍迎他們拿走我也就認了,倘若落在別人的手裏,那後果絕對不是我們可以解決的。


    “我查過了,上麵沒有任何的指紋,就想問問,你認不認識這個字?”老警察倒了一杯白開水,沾了沾唇又放了下來:“我想上麵說的這個東西應該對你很有用吧,不然,你怎麽用這種眼神呢?”


    我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的表情:“你說得對,這很重要。”


    我將紙給疊好,放在了口袋裏麵。


    這種事情還是需要我來調查比較好,牽扯上警察恐怕事情就會越鬧越大。


    我終於明白在迷迷糊糊裏,姥爺為什麽說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了。


    我現在根本沒有任何的心情去思考現下的事情,對於老警察說的話我隻能聽見嗡嗡的聲音。


    毛小樂好像回答著什麽,老警察見過識廣並沒有露出來什麽驚恐的樣子,隻是時不時的皺皺眉頭。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我聽見老警察的一句話,那是包含著許多的擔憂所說出來的。


    “你們知不知道,這行屍的毒該怎麽解?”老警察皺了眉眼:“不瞞你們說,那天執行任務時,他們打傷了行屍,這東西就拚了命往外跑,咬傷了我們三名特警。”


    “醫院說他們從未見過這麽厲害的毒,現在隻能靠著換血來維持他們的生命,但現在……似乎已經快要挽救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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