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蘇婉婉,就是朋友關係。”我抿了抿唇,不知道一腔的話該如何去說。


    以前的事情跟這次有沒有關聯,我也說不準。


    “你最後一次見到死者,是什麽時候?”一位稍微上了年紀的警察,雙手交叉的坐在我的對麵,我低著頭,緊緊皺起了眉頭:“昨天中午放學的時候。”


    “她跟你說了什麽嗎?我聽人說,你們在學校門口交談了很久。”警察的眼神很是犀利,他們學過很多心理學,一點點的心虛都會被揪出來。


    我所虛的並不是因為蘇婉婉跟我的關聯,而是這個詭異的事情不知道從何解釋,在這個摒棄封建迷信的社會裏,我不知道該怎麽辯解。


    蘇婉婉已經死人了,而她軀殼當中的那個蘇婉婉……並不是本人。


    我抬起頭來,對上那雙大無畏的眸子:“她說有災難要降臨了,畢竟六月飛雪,除了神話史的竇娥以外,這真是第一次。”


    他的嘴角扯了扯,身邊那個年輕一點的男人放下筆來瞪了我一眼:“不要岔開話題!”


    “我就是在敘述她跟我說的話。”我堅定的望了回去:“後來她說讓我邀請她去我家坐坐,我拒絕了。”


    “為什麽?”那個上年紀的警察活動著手指,不等我開口加了一句:“我希望你說實話,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但凡有一句假話,你就是第一嫌疑人。”


    “我……”我張了張嘴,一時間被弄得沒了措辭,半響點了點頭:“這麽說吧,那天不讓她去也是因為我並不打算回家,而是去了一個朋友家,當然你可以把她找來對應一下。”


    “你是做什麽的?你朋友呢。”老警察盤問著,那雙眼睛上下一直打量著,時不時就定在我的臉上,像是要看出來些什麽。


    我攤了攤手,深吸了口氣:“我是一名中醫,開了個不大的藥店。我朋友……她的職業有點。”


    “有點什麽。”


    我卡到道士這兒怎麽都說不下去,生怕這群向往並堅定馬克思主義外加無神論的警官扣我個胡編亂造的罪名。


    “我說了,你可能不太相信。”我抽了抽鼻子:“她是個道士,茅山的。”


    “道士?”那年輕的從本子前抬起了頭,臉上皆是戲謔的笑意。


    年紀大的警官嗬斥了一句:“好好記錄,不要插嘴!”


    他嚴肅的樣子讓我有點害怕,現在的定奪都在他的手裏麵,我不知道他下一個問題要問什麽。我也知道我這番話,真的不足以讓人信服,一個大學生在外麵開中藥店,還有個道士朋友?


    審訊室裏安靜的隻剩呼吸與我能聽見的自己的心跳聲。


    他看著我,許久:“你朋友電話多少,我需要核實一下。”


    我報上了一串數字,那警官便讓年輕人去打電話,屋子裏麵一下子就剩下我跟他兩個人,以及門口站著的兩個警察。


    玻璃都是隔音的,並不怕我們交談的話所泄露出去。


    他依舊是望著我,說道:“我姓高,高勝。”


    “嗯?”他突然間的介紹讓我有些懵,高勝歎了口氣,雖然很細微的動作卻被我敏感的給抓住了。


    高勝回頭看看了緊閉的門,對我說道:“我知道的,你不是凶手。”


    “這麽肯定?”我說完這句話就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他都不懷疑我了,我自己怎麽還引仇恨了?


    高勝點點頭:“因為,這件事情……不像是人幹的。”


    我抿了唇,其實心裏麵更加傾向於正邪兩道的追殺而已,但他都直接肯定不是人所為,其中的意義,不必多說了。


    他站起身來,從口袋裏麵掏出來一部黑色的手機。看樣子用了有一段時間了,四個角都磨得掉了漆。


    他一本正經的將手機遞給我,努了努嘴:“這算是警察局的機密了,但我聽你說你有個朋友是道士,那麽你也應該會一點。”


    “我聽人說,中醫多多少少懂點邪病之類的,這東西雖然跟中醫沒牽連,但你應該可以解釋一點吧。”


    手機上麵是一段錄像,看樣子是監控裏麵拷貝下來的。


    上麵記錄著,這件事情發生的時間。


    23:23。


    看見蘇婉婉的身影時我一點都不意外,畢竟她是死在我們學校教室的,晚上十二點之後學校教學樓就徹底沒人了,連保安都不會去巡邏。


    至於為什麽,我從來沒有研究過。


    以前的我,隻想老老實實的混日子,兩耳不聞窗外事。


    龍迎那天也說了,我們學校有古怪,怕是“蘇婉婉”發現了什麽才決定伺機而動的。


    她那小心翼翼的東躲西藏,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走,但偏偏要弄的跟逃命一樣。


    我們學校走廊裏麵都是雙麵的,所以除了樓道、教室以外,哪裏都能照的清清楚楚。


    蘇婉婉做了一個動作,我麵色一變,她確實是在躲什麽東西。


    隻見監控裏麵她的表情一慌,迅速的躲進了一間教室裏,監控畫麵出現了雪花狀的東西,證明有磁場在幹擾錄製。


    蘇婉婉再次從房間出來的時候,臉麵已經很難看了,她的嘴一張一合,不停地搖著頭。我在白天根本看不見任何的東西,除非這是特定的。


    屏幕上麵掠過一抹白,速度快到一眨眼,蘇婉婉已經跪下來了,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腦袋垂到地下。


    她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一般,慢慢的開始肢體扭曲……


    “好了。”高勝看到這兒時,順手就抽走了我手裏麵的手機:“你朋友到了。”


    毛小樂慌慌張張的進來,看見我的時候鬆了口氣,朝我撲了過來:“我聽警察說你在警察局,還以為你怎麽了。”


    她一臉不明所以,捏著我的胳膊:“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我認真的看著她,摁住了她的肩膀,見高勝拽著那個小警察出去了才冷下聲音:“出事兒了,蘇婉婉這次真掛了。”


    “那個,鬼?”蘇婉婉是知道蘇婉婉身體裏麵附著鬼的,至於為什麽沒有動,她隻是說還不到時候。


    因為她一直在尋找怎樣能複刻身體以及靈魂,玉人道是一方麵,可毛小樂更加傾向於研究這些的根本。


    我點點頭:“這次手段很利索,她頭上還釘著個七寸棺釘。”


    “那你……”毛小樂沉下小臉,打量了我一圈:“他們覺得你是凶手?”


    “不是,那個高警官讓我看了個錄像,我還沒有看完。”依稀覺得那段錄像就是我們追查下去的最佳突破口:“等等高警官來了,你說我們要不要把蘇婉婉以前的事情告訴他?”


    毛小樂皺了眉頭,顯然有些難以決定,正當我們糾結時,高勝自己進來了。


    他先是一臉友善的跟毛小樂打了招呼,可是問出話來的語氣帶著懷疑:“你就是,那個茅山道士?”


    “嗯。”毛小樂淡淡回應了一聲,抬頭看了他一眼:“我勸你今天不要往南走,會見血的。”


    高勝臉色唰的就白了,立馬恭敬下來:“這個怎麽說?”


    “我就是善意的提醒一下,插手了這件事情,可就沒那麽容易解開了。”毛小樂彎了眉眼,笑意不達眼底。


    我覺得毛小樂這樣成熟的有些可憐,說話也越來越像個身經百戰的社會人。


    高勝那張臉變了又變,陰沉下來:“二位先坐。”


    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麵,似乎在下決定,半響張口:“我是個人民警察,既然我所守護的市民出了事情,我就沒有道理不管。”


    “難怪。”毛小樂拄著下巴點了點頭,又看向我:“我覺得他有權知道所有的事情。”


    毛小樂將蘇婉婉的事情一件件的說了出來,高勝的表情一直沒有多大的變化。我能看出來他的驚駭,也許他在後悔不該插手這種事情,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原本的蘇婉婉……早就不存在了。”毛小樂喝了一口涼掉的茶水:“這也是我最近盤出來的卦,她的命星早就掉了。”


    高勝愣怔了許久,回過神來:“那你的意思是?”


    毛小樂站起了身來,眼神堅定:“把手機的錄像傳給我,然後刪掉……對,把這段錄像的底片也順便燒毀,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警察局裏麵,有任何的留件。”


    “為什麽?”縱然高勝是信服這件離譜的事情,但這件事有些難做。


    毛小樂伸出來手:“倘若,你們想活著的話說。”


    “要是留著這個監控錄像,會出事?”高勝輕微的搖了搖頭:“不過,就算是出事,這種事情也是不可能的。”


    “雖然我們有底片,但是立案就得有證據還有案底,哪怕這算是超自然的事件也要存留一份。”


    高勝歎了口氣:“所以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這件事情。”


    “不過我手機裏麵的錄像,會傳給你,但希望你不要流傳出去。”高勝掏出來了手機,交給了毛小樂。


    毛小樂用軟件傳到自己手機上麵,順手就將高勝的錄像給粉碎了。


    “如果七天之內你們警察局不出事兒,算我輸。”毛小樂微微一笑,高勝的臉青了又白:“你……”


    毛小樂拉住了我:“我們還有事情,就先走一步。”


    “當然,高警官記得,不要往南走。”她丟下了這麽一句,直接就拽著我出去了,外麵攔著我們不讓走的警察也被高警官給打發了。


    毛小樂打了出租車的電話,我狐疑問道:“要去哪?”


    “見見蘇婉婉的屍體。”毛小樂說著,轉頭看著我:“或許,真的要大難臨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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