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車鑰匙,走到車庫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她已經好久沒碰方向盤了,跟他一起上下班的時候幾乎都是鬱景城當司機,他有應酬的話也會讓人將自己送回來。


    一路上她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不想因為感情出現問題就影響了自己全部的生活。


    她不應該一直是這個樣子的,鬱景城不願意說,也許有自己的苦衷,她努力開脫,說服自己,到了公司之後也盡量強顏歡笑。


    下午就開始盯著手機看,鬱景城沒叫她上去辦公室,也沒發短信過來,電話也沒有一個,漸漸的,她落空空的心就跟被挖了一個洞似的填也填不滿。


    “小雨,無精打采,知道下午有重要客戶過來嗎?”


    “啊,誰要來?”


    “你可真是,腦子擱家裏沒帶出來吧,濰城的梁先生不是大客戶嗎?下午三點半,你自己看現在都幾點,還在發呆。”


    唐箏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現在去洗把臉還來得及,不然等下你就準備見人?”


    季小雨什麽也沒說,一陣風似的衝進洗手間,等再出來的時候已經將自己收拾幹淨了。


    客戶不算難纏,加上大約是知道她的身份賣給鬱景城麵子,方案很快敲定,這意味著她又有一大筆獎金進賬,即使是這樣,仍然高興不起來。


    他就真的沒有什麽好解釋的?


    還沒下班的時候接到了季宏業電話,那頭聲音著急又慌亂:“小雨,小雨你快來醫院,小林她被小曼推倒了,現在在醫院動手術呢,醫生說孩子恐怕是要早產了,這可怎麽辦?爸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兒子啊。”


    季小雨聽到了這裏,皺起眉頭,季小曼是瘋了吧,竟然打起了小林肚子的主意,就算再不喜歡,裏頭可也是活生生的生命。


    季宏業就跟失了魂一樣,在季小雨去的路上又打了幾個電話來催,等她好不容易趕過去,看到他坐在醫院走廊的凳子上,臉色蒼白。


    這一刻,她突然有些同情自己的父親,好不容易盼著生個兒子吧,偏偏還是女兒做出這樣的事情,這下子他能給季小曼好臉色才怪了。


    “爸。”


    “小雨。”他眼中多了幾分神采:“你可算是來了,小林現在還沒從手術室裏頭出來,你說這可怎麽辦呢?爸都快要嚇死了,現在還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抱住呢,萬一保不住……”他不知所措,心裏頭無比盼望這個孩子的到來。


    “爸,孩子會沒事的,不要想那麽多,月份已經這麽大了。”


    “你說得沒錯,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小曼怎麽樣了?”


    “哼!別跟我提她,要不是因為她,小林又怎麽會躺在裏麵,爸真是要被她氣死了,做出這樣的事情,喪盡天良,再怎麽樣,那也是她弟弟啊,她怎麽下得去手。”


    季小雨不知道事情來龍去脈,不好開口,季小曼是個驕縱的,小林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兩個鬥到一起去,家無寧日,幸虧她早就搬出來了。


    “爸,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等小林出來再說吧。”


    季宏業滿臉疲憊,眼睛裏都是擔憂,季小雨不禁想,爸是多疼愛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啊,那種眼神,她從小到大都沒見過。


    “小雨,你也不喜歡這個弟弟嗎?”


    季小雨意識到季宏業在問自己,扯了扯唇角的笑容:“我喜歡不喜歡,有這麽重要嗎?”


    季宏業雙手放在膝蓋上,滿麵愁容:“你知道爸爸的意思。”


    “爸,如果你真的在意我們的心情,又怎麽會多一個小林呢?”季小雨看著他,忽然有些心涼:“不管是什麽原因,這已經改變不了,從小到大爸您都沒關心過我心裏想什麽,現在問不覺得很多餘嗎?”


    “你在怪我?”


    “誰也不怪。”隻怪我自己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什麽也不能選擇。


    “小雨,爸知道對不起你,你媽走得走,你心裏難受爸也知道,可是……”季宏業還沒說完,就被季小雨打斷了,她臉色有些蒼白:“別說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擔心裏麵那位嗎?說這個做什麽。”


    她想,死去的母親是不會希望在這樣的時候父親跟她談論她的。


    因為裏頭還躺著一個他牽掛著的,男人的劣根性大約如此,永遠都改變不了老牛吃嫩草。


    又或者惦記著別的女人,娶回家的總是覺得不好。


    氣氛僵持,季宏業果然不再多說,不一會兒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醫生走出來的時候季宏業突的衝上去。


    “醫生,孩子跟大人怎麽樣了?”


    “孩子早產了,需要放保溫箱觀察,是個兒子,大人身體比較虛弱,麻醉過後會醒來,目前母子平安。”


    季宏業聽見醫生這麽說,大大鬆口氣:“太好了,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這個結果對於他來說已經很滿意了,當時將小林送到醫院的時候,流那麽多血將他嚇壞了,以為這個兒子就要保不住了,謝天謝地。


    小林被推進病房之後,季宏業寸步不離的守著,季小雨說要先回去了,他也沒說什麽,看來得了兒子比什麽都興奮。


    季小雨打了出租車回家,一看時間已經晚上九點多,屋子裏卻沒有燈光。


    果然,鬱景城沒回來,哈哈已經餓得看見季小雨就撲過來,她鞋子也來不及換,倒了水又放好狗糧。


    電話沒有,短信沒有,他這是打算躲著自己?


    如果因為早上那一個問題,那麽她原本從懷疑也變成了徹底坐實,不消停,才好了多久又出這些事情,季小雨想得頭疼,幹脆放水洗澡。


    從頭到腳,洗完躺在床上,什麽也不去想,不回來就算了,給他兩天時間冷靜,也給自己冷靜。


    如果超過這個期限他還沒有解釋,那麽這段婚姻也就沒有必要繼續進行下去了。


    季小雨蒙住腦袋,給他找了最後一個借口,翻來覆去,最後睡過去也不知道是幾點,中途醒了一次,習慣性伸手一抹,旁邊是空的,什麽都沒有。


    鬱景城根本就沒回來,她一個激靈,朦朧睡意煙消雲散。


    怔怔看著黑暗中的這一切,眼淚毫無預兆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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