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也是第一次來這麽繁華的地方,一家人都是一臉新奇,左顧右盼的樣子。


    旁邊的一個小商販看他們仿佛第一次來,立馬就過來熱情的介紹道:“咱們鎮啊是離榆陽府最近的鎮,租輛驢車隻要十文錢兒,此地水路陸路四通八達,費用也不高,租架馬車到榆陽府也才十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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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糖尋思著,到底是沿岸城鎮,占據了交通便利,來往商客人流多,促進了此地繁榮。她笑笑說:“我說怎麽沒見牛車和驢車,原來江陽鎮這樣繁華。”


    白錢氏捂嘴笑笑,一左一右摟住她和巧雲的肩膀,“嬸子也沒坐過馬車,你倆怕也沒坐過,今個咱們一家坐一回馬車,體驗體驗城裏人的感覺,一會兒你倆就去挑一匹高頭大馬。”


    白錢氏笑的時眼睛透亮,有一種鄉下人特有的質樸無華。


    白糖瞧著白錢氏略顯驕傲和揚眉吐氣的笑意,慢慢揚起一抹笑:“那敢情好,我和巧雲今個跟著大伯母享一回福。”


    她倆一番話兒剛落下,立刻招致身旁幾個城裏人打扮的中年婦女無語的白眼。那無語的目光中,不難品砸出一絲不屑和鄙夷,仿佛在說:一群鄉下人,沒見過世麵!可這這絲毫不影響白糖的好心情。


    財富、地位,受人敬仰,世人追求的這些東西,在她這兒,和友情親情比起來,那點兒虛榮根本什麽都不是。


    白禮停在馬廄前,喊白糖去挑馬,白糖見狀,就把包袱一股腦塞進懷裏,走過去和白義白禮一起挑馬匹。


    不多會兒,便挑好了馬匹,趕車的很快套上轎廂上了馬,七人共分兩輛馬車往榆陽府駛去。馬兒到底跑的快,一路平坦官道,一個時辰不到便到達了榆陽府。


    一行人下了馬車,付過錢之後,往城內走去。幾人問過路以後,便直直穿過主幹道,往城東方向走去。


    “學政在城東十字街口,再往東北角穿過府學胡同就是府學,兩地距離近,步行也就半柱香時間。”白糖怕大家不明白情況,把自己剛剛打聽到的說給他倆聽,“聽說,如今學政裏管事的學監是洪大人,全名叫洪士謙,是乾元二十三年的兩榜進士,學政下頭還設了六堂,分六位學管夫子,每位都大有來頭,最次也是翰林院庶吉士出身……”


    白錢氏和白柳氏對這類消息無感,巧雲和白義白禮倒是聽得津津有味:“這麽說來,這府學裏可真是人才濟濟,祁哥兒今後若能來府學念書,一定收獲良多。”


    白禮還未及張口回答,旁邊一個路人青年聽了,倒是先嘖了一聲兒,搭茬說:“難,府學生員可不論出身,非得先中舉人不可,亦不能通過旁的途徑,非其他私塾雜流可比。”


    白禮就點頭說是,麵上也現出了不輕鬆的神情:“祁哥兒他今後若能考中舉人,還得經多位師長引薦作保,方才能進府學。”


    “這位大哥,可是幫家中學子看榜來的?”那青年聽到這,停了步子,笑問。


    白義趕忙客氣地點點頭,“是啊,我們一家也才到榆陽府,正準備找家客棧歇了。”


    那青年倒是熱心,指了指東北邊,“從此地往東北方向穿過三條街,便能看見一條名叫“忠義街”的街道,那條街道距離學政隻隔了一條街,離府學也不遠,方便看榜不說,客棧的食宿也不貴,最是適合留宿。”


    這青年應該是本地人,十分了解此地的情況,白義聽了暗暗記在心裏,連忙向他道謝,青年含笑搖搖頭,“大哥客氣了。”


    說著,他別有深意地看了眼白糖,極快地眨了眨眼,便消失在人流中。


    白糖一怔,青年的目光並不輕佻,反倒有幾分暗示的意味。是在喚她說什麽話兒麽?她微微蹙眉,想著要不要跟過去問問,不過,也隻是踟躕了一瞬,便打消了念頭。


    畢竟她眼下身處人生地不熟的榆陽府,街頭人流密集,就是再好奇也不想撇開白義他們去尋究竟。


    “當家的,等等。”白柳氏瞧見旁邊有家包子鋪,忙叫住白禮,“眼看到午時了,吃點東西再找客棧客棧吧?孩子們怕是都餓了。”


    白禮往旁側一看,見果真是家包子鋪,便笑嗬嗬答應。


    一行人往包子館走去,白糖還在想方才那青年的目光,一不留神走在了最後頭,腳剛邁上台階,冷不防肩膀被人一拍。她回頭一看,卻是方才那青年去而複返,對著她搖著頭歎氣,“小丫頭,我方才叫你,你也不跟我走?”


    “我又不認識你。”白糖防備地看著他,抿唇問:“你找我可是有什麽事兒?”


    那青年搖頭一曬,說道:“我並無惡意,隻是想告訴你,方才給你們家大人指的那條街道上,有家客棧名曰‘忠禮堂’,你想尋那人就在忠禮堂入住。”


    白糖奇怪地看著他,“我想尋那人?”


    “是。”青年神秘地笑笑,正想解釋什麽,突然,目光卻往她身後看,“小姑娘不必如此防備,我並無惡意,隻是傳個話兒,去不去在你們。”


    白糖一回頭才瞧見,原來巧雲不知何時從包子鋪走了出來,正詫異地盯了那青年看。


    白糖聞言,眼底的警惕絲毫沒有散去,淡淡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那青年居然也不生氣,朝天翻了個白眼兒:“我說了,我隻是傳話兒,你們若不去,我也不強迫。”接著說了句告辭,便真的瀟瀟灑灑走了。


    白糖和巧雲對視一眼,“這人怎麽莫名奇妙的。”


    白糖盯著他的背影說:“這人不對勁兒,他雖穿一身儒衫,卻不像是讀書人,我方才瞧了,他拇指與食指處均無繭子,一看就不是讀書人,反倒是虎口上有繭子,顯是個常年握兵器的。”


    巧雲聽著她的分析,眉頭就蹙了起來,“難不成是官兵麽?”


    話兒落,白糖突然想到了什麽,心裏暗自琢磨著:這次她們一家來榆陽府的事,蘇鳳祁是知道的。那麽,有沒有可能是蘇鳳祁借濟雲帆的名頭提前知會了榆陽府的衙門,事先打點過,請他們暗中照應他們家?以濟雲帆的勢力,做到這些並不難。


    所以方才在船上,當何大人瞧見他們家的牙牌時,才會神色異樣,更是在接下來不曾有半點為難,爽快地放了他們。若方才那青年是官差假扮來傳話兒的,會不會是濟大人派來的。


    巧雲見她遲遲不張口,挑眉問:“你想到了什麽?”


    白糖趕忙眨眨眼,說:“我是在疑惑,那人說我想找的人,到底是指誰。”


    “想知道,去看看便是。”巧雲想了想,說道:“我去瞧瞧,很快回來,等我。”


    巧雲做事一向雷厲風行,丟下這麽一句,便匆匆往城東方向走去。白糖想跟著一塊去,正要說話兒,誰知一抬眼,巧雲已不見了人影,又想著沒跟白義他們知會,兩人莫名奇妙消失的話,指定會引得他們著急,這才跺跺腳,扭身進了包子鋪。


    白柳氏忙招呼她落座,“糖姐兒,你多吃點,到晚飯還得三個多時辰呢。”


    白糖心不在焉地應聲兒,拿起一個包子慢吞吞吃著。


    “巧雲人呢?方才出去叫你,怎麽沒見回來。”白禮發現了不對勁兒,張口問。


    白糖忙說:“她說先去探探路,看城東哪間客棧實惠又便宜,很快就回。”


    白義聽了就讚不絕口,“沒想到巧雲這孩子,現在做事有成算,變得穩當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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