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之和陸明湛說著家裏的一些事情,如果就他們兩個人聊天,更多的一定是沉默。


    就算他們兩個人什麽都不說,隻是信號通著,聽筒裏能聽到彼此淺淺的呼吸聲,也足夠讓他們想念對方的。


    “可可上幼兒園了,你走的那天,她說話了,但還是說的很少,有些害羞,她的聲音很好聽,她每次叫爸爸的時候,都特別特別的動聽,在幼兒園裏,她也在慢慢適應中,老師說她的表現很不錯,慢慢開始喜歡主動找自己喜歡的小朋友玩耍,除了話少些……”


    “你媽前幾天來找我了,也是惦記著你,如果允許,你給她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同為女人,都是母親。


    “還有……”宋黎之一條一條的說著,隻因無論他在天涯海角,他就屬於這個家。


    “你呢?”陸明湛低沉的嗓音自遙遠的天邊傳來,隻說家裏人,也沒說說她自己。


    “很好啊。”真的很好,因為他還好,因為接到了他的電話,這一個電話就可以讓她一個人努力的堅持好久。


    陸明湛苦澀一笑,“真的?”


    “當然,對了,我回醫院上班了,但因為上次你幼稚的那麽一鬧,不能回去急診科,暫時是心肺科主治醫生的助理,也挺好,沒有在急診那邊那麽忙了。”


    聽她這麽說著,心裏的確踏實了很多,可可恢複的不錯,而她……


    他嘴角微微上翹一下,繼續和她說,“那也別讓自己太累,生活中自己處理不了的事情,可以找你的院長幫忙。”


    你的院長,這四個字,他就算是說的不重,也打心裏也是用了重音節,隨意聽聽都是酸不拉幾。


    “那你不吃醋啊?”宋黎之明知故問。


    “當然吃醋,但誰讓我不能好好的守在你身邊呢,他的確把你照顧的很好。”楚榮軒那四年在她生命中的陪伴,是他不可否認的,也是他該感謝的。


    聽他這麽一說,宋黎之故意的激他, “那我嫁給他好了,你說怎麽樣?”


    “你敢!”想都沒想,絕不同意。


    就是說啊,竟然不能嫁給楚榮軒,為什麽還要讓楚榮軒好好照顧她啊?


    “那我憑什麽讓他好好照顧我啊,我是你老婆,你照顧不了的時候,我會自己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好女兒,但等你回來了……必須好好疼我,聽到了嗎?”


    說這話,的確有些矯情,但真的很害怕沉默,一沉默,心裏就難受到要死。


    就算沒話找話,也還是舍不得掛掉電話。


    “我老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聽到她說的那番話,他是感動的,隻是聲音裏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明明就一直都很好。”


    “是,一直都很好,所有我才好愛好愛你。”


    “貧嘴。”


    “……”


    “……”


    還是沉默了,沉默不是無話可說,而是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說,卻又找不到該先說那一句,那一句重點。


    沉默,是因為太想要見到彼此。


    沉默,是因為正在心裏對彼此說著,好想你。


    陸明湛不自在的輕咳一聲,低沉有力的嗓音如同對自己的兵發號施令一樣的命令語氣,“宋黎之,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陪女兒,好好工作,沒事別想我,聽到了沒有?”


    “……”真想說,沒聽到,想聽他再說一遍,然而,並沒有,“你也是,要好好的……等你回來。”


    陸明湛幹脆利落,不帶一點兒的優柔寡斷,“嗯,那我要掛了,最近一段時間都通不了電話,但我很好。”


    宋黎之用力的點頭,“嗯,我知道。”


    “……”太聽話懂事的女人,很容易讓人心疼的。


    陸明湛單手叉腰,仰頭望著蔚藍的天空,陽光耀的他眉心緊蹙,閉上了眼,“老婆……”


    “嗯?”她的聲音有些啞了。


    他嘴角微翹,笑了笑,“叫聲老公聽聽。”


    “老公。”


    “乖,回去好好疼你。”


    所以,你一定要回來。


    ……


    沉默間,她空著的那隻手一直都沒有閑著。


    隻聽到他說,“不準掐自己!”


    宋黎之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另一隻手臂已經被自己的指甲掐出血痕來。


    “我沒掐。”她說謊騙他。


    他苦澀一笑,沒再討論這件事情,她說沒掐,那現在已經不掐了吧。


    電話掛短之後,陸明湛將手機緊緊的攥在手裏


    之後放在唇邊唇邊深深的一吻


    隨後便是毫不猶豫的扔進了茫茫大海裏……


    要麽是站在她的麵前,要麽是有其他的人來聯係她,轉身,將早已按上指紋的遺書上交。


    宋黎之將車開出地下車庫,停在路邊,打開汽車天窗,仰頭望著蔚藍的天空,手機緊緊的抱在胸口,心髒,很疼。


    但卻笑了,熱烈的陽光照在她帶著笑容的臉上,美得脫俗好看。


    晚上,摟著可可睡覺的時候,宋黎之沒有像每天那樣的給可可講童話故事,而是告訴可可,今天陸明湛打開電話的事。


    “那爸爸他好嗎?”可可一雙神似陸明湛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宋黎之,問的認真。


    宋黎之抿嘴溫柔一笑,點頭,“當然好啊,爸爸還說很想寶貝兒,還說等工作完成,回來的時候會給可可帶好多禮物呢。”


    可可開心的笑了笑,說出來的話卻讓宋黎之心疼了,“那下次爸爸再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你幫我告訴爸爸,我不要禮物,隻要爸爸平安回來。”


    宋黎之淚眼朦朧的看著很少說話,不愛表達卻極其懂事的女兒,小小的她卻懂得很多很多。


    “好,媽媽一定幫你傳到。”


    宋黎之輕輕的拍了可可好一會兒,以為她快睡了,卻又聽到她很好奇的聲音,“可可想聽聽爸爸媽媽的故事,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呢?”


    看她睜著一雙漂亮有靈氣的大眼睛,宋黎之突然很感謝老天爺對自己的厚愛,有女兒陪在身邊,真是會偶爾覺得,等待的日子其實也並不難熬。


    “爸爸媽媽是念同一所大學的……”


    那一年的那一天,回憶起來才發現,即使過了這麽久,還是清晰的猶如隻是發生在昨天。


    自習課上,同學們都剛要進入學習狀態,一直都坐在最後一排座位的陸明湛,放蕩不羈的走向講台,站在講台中間,


    我今天在這裏宣布一件事情,同學們聽完之後,請到校園裏的每個角落互相的轉告一聲。


    宋黎之看了一眼站在講台上,正直勾勾凝視著自己的陸明湛,低頭,小聲的對自己的同桌陸欣然說話,“你哥又鬧什麽幺蛾子?”


    陸欣然看著自己家的三哥也是一臉茫然,“不知道啊,他最近挺正常的。”


    在同學們滿臉期待中,隻聽到陸明湛同學清了清嗓子,說道,“宋黎之同學從今天開始就是我陸明湛的女朋友……”


    後麵還說了很多的,可宋黎之一句都沒聽到,她看著站在講台上也正凝望著她的男生,那張讓全校女同學都不禁花癡的臉,那出眾的身高還有無可挑剔的身材,但是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現在在說什麽?還是說……是她聽錯了?


    他們倆雖然是一個班級的同學,說話卻並沒有幾句,如果不是因為他是欣然的雙胞胎哥哥,估計他們連那幾句話也不會說。


    陸欣然又興奮了,放在書桌下的兩條腿不停的抖動著,兩隻手已經死死的扒在宋黎之的胳膊上,“宋宋,我怎麽就沒想到你也是可能成為我三嫂的啊,我隻想著撮合你和我大哥了,這樣也挺好,不過我三哥那是有一個軍人夢,你可要做好做一名軍嫂的準備……”


    那個時候陸欣然比她還興奮,其實她的一顆心髒也是跳的亂七八糟,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男朋友竟然和她表白了,不知道是小小的虛榮心還是其他,反正當時她臉紅了咬著下唇低著頭不敢和他對視。


    他從講台上走下來的時候真是天生自帶光環的那種,全班同學都為他起哄。


    陸欣然絕對是最佳閨蜜,竟然從座位上跑過去小狗似的拉著陸明湛的胳膊,“三哥,做個交易,你幫我寫這個學期的作業,我把位子讓給你,讓你和宋宋同桌,近水樓台啊,你們也可以在上課時間偷偷的拉拉小手啊,摸摸大腿啊……”


    宋黎之一臉惱怒的瞪著為了作業而送上她的好閨蜜,還好,陸明湛拒絕了,這讓宋黎之才算是鬆了口氣。


    “不用,我不坐你那個位子。”


    陸欣然雙肩一耷拉,很失落的樣子。


    結果誰能想到陸明湛走到了宋黎之的位子旁邊站著,勢在必得的看了她一眼,彎身拿到她的書包,低頭開始幫她整理課桌上的書本


    宋黎之不知道他是要做什麽,猛然的趴在自己的書桌上,保護著自己桌上僅剩的幾本課本,“陸明湛你要做什麽?”


    陸明湛一隻手就拽著她的衣領將她揪了起來,還拉離了座位之後他完全理所當然的說,聲音不大不小,也是毫不避諱,“我們到最後一排坐著,親個嘴什麽的還不影響其他同學上課。”


    “......陸明湛……”宋黎之站在那裏,臉紅的都能煮熟雞蛋,全班同學更是吹口哨的吹口哨,拍桌子的拍桌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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