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之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病房裏,想起自己在天台上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就暈了過去,耳邊聽到的是陸明湛一聲聲的呼喚,“黎之,黎之醒醒,黎之……”


    楚榮軒從外麵走了進來,看到宋黎之醒來,嘴角的笑更深,拍手為她鼓掌,“我們急診科的宋醫生已經成了醫院的風雲人物,不賴啊你,不怕死了是不是。”


    宋黎之苦澀一笑,她聽得出來楚榮軒話裏的揶揄,也沒傻的聽不出他對她的關心。


    “還敢笑,要是你在我醫院裏發生個什麽意外,你讓我怎麽和你家裏人交代啊。”楚榮軒瞪她。


    宋黎之若無其事的活動著全身的關節,“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院長請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耽誤工作的。”


    楚榮軒看著她,“為了來我醫院就診的病人著想,我決定放你三天大假,回家好好休息。”


    “不用了……”她還沒那麽矯情,隻是受了點兒驚嚇而已。


    “你是院長還是我是院長。”


    “……你是。”宋黎之無語,每次他想讓她休息的時候,都用這句話來’威脅‘她。


    有些人對你很好,他了解你的一切,懂得你的一切,也可以照顧你的一切,你可以對他好,對他笑,卻就是怎麽努力都無法愛上他,似乎前生,你們被月老安排見了麵,卻掐斷了你們的紅線。


    ……


    宋黎之漸漸的發現,沒有陸明湛的生活,其實也還能過下去,明天就是八號了,是他和另一個女人結婚的日子。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們那天不能結婚啊,偏偏選擇這天,就算是家人選的日子,就算是巧合,他改一下又能怎樣,非要選擇這一天。


    七年前的六月八號,他對她表白的日子,五年前的六月八號,他們的初、夜……


    而今年的六月八號,他結婚的日子,新娘不是她。


    宋黎之早早的回到出租房,半個月前的那件事情之後,她就從陸明湛給她買的房子裏搬了出來,不是賭氣,也不是為了讓他找不到她,就是覺得,這麽多年了,他們也該給彼此各自的生活。


    宋黎之從醫院離開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想起家裏唱了好幾天空城計的冰箱,她決定先去趟超市。


    一定是因為當初她殘忍的賣掉了自己的女兒,老天爺要一直的懲罰她,非要讓她親眼去見證他的幸福。


    不是明天就要結婚了嗎?怎麽都這麽晚了,兩個人還膩在一起逛超市?結婚前一年,按照習俗新人不是不應該見麵的嗎。


    “宋醫生,這麽巧。”


    三個人的遇見,他的手臂被另一個女人圈著,而她,一個人站在他們的對麵。


    宋黎之抿嘴微微一笑,看著挽著陸明湛胳膊的林敏妍,“是啊,挺巧。”


    在這種普通的超市都能見到他,的確很巧。


    “我們是來……”


    “我還有事,先走了。”宋黎之打斷林敏妍的話,她不想知道,他們是來做什麽的,是來買什麽,原諒她,還不能大方的給他們送上新婚祝福。


    從始至終,從他和她的四目相撞,到她的轉身離開,他,都沒說一句話,冷然的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


    宋黎之一步一步的走遠,她對自己說,別回頭,就這樣吧。或許在很多年後,他們還是會在某一個街角,另一家超市,相遇,真希望那個時候,可以比現在更平靜。


    林敏妍扭頭看陸明湛一眼,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凝望著宋黎之消失的方向,“為什麽不解釋?”


    陸明湛回過神來,抿嘴苦澀一笑,“走吧。”他的解釋,她還在乎嗎?


    她從那座公寓裏搬出來,不就是想要讓他徹底的離開她的世界嗎?


    ……


    宋黎之提著兩大袋食物和家居用品從超市裏出來,城市的夜晚燈火闌珊,宋黎之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繁華的城市,朦朧的夜,清涼的風,她一個人的日子。


    回到家,把冰箱塞的滿滿的,可她,卻一點兒食欲都沒有了,站在冰箱前,腦海裏卻是超市裏另一輛購物車裏的紅酒,搖頭,苦澀一笑,合上冰箱門,轉身去了浴室。


    深夜,安靜的小屋裏,躺在窄小的單人床上,抱著女兒送給她的那個維尼熊,淚水還是委屈的掉了。


    如果可以選擇,四年前她又怎麽會和他分手,怎麽能狠心把自己的女兒賣掉。


    夜深人靜,宋黎之哭到睡著,過去四年,多少個孤獨無助的夜晚,她都是這樣熬過來的,她想,以後的以後,她也一直會是這樣一個人熬著過吧。


    因為,再也沒有陸明湛了,再也沒有她的陸明湛了,陸明湛,成了別人的丈夫,別人的依靠。


    夢裏,今晚竟然夢到他了,可能是因為晚上在超市裏見到他的關係吧,他就在她的房間裏,滿屋子都是他的味道,他又抽煙了,淡淡的煙草味並不難聞,但她還是皺了皺眉心,她不喜歡他抽煙,抽煙對身體不好。


    她感覺到他的體溫,他的呼吸,似乎還聽到他在叫她的名字,“黎之,醒醒……”


    可她,舍不得醒,醒了他就不見了。


    她哭著搖頭,像個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孩子,她不要醒過來,別讓她醒過來,她好不容易夢到他一次,還這麽的真實,就好像,他此時此刻真的就和她躺在一張床上,抱著她一樣。


    “黎之,是我,黎之,你在做惡夢嗎?”夜光下,陸明湛能清晰的看到她臉上晶瑩的淚水,她夢到了什麽,一直在搖頭,還一直在掉眼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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