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白冰冰的臉吧?”


    陳曉鬆露出厭惡的表情。“哪裏是人臉,活脫脫一隻地獄來的惡鬼。”


    “我當時的模樣幾乎跟她一樣。”


    “什麽?”陳曉鬆打了一個寒戰。


    “她其實也沒有那麽難看,知道她是怎麽變成了那樣嗎?”


    “……”


    “是我用銀簪子一下一下戳的。”


    “……”


    “……我都不知道一共戳了她多少下。但我就是難解心頭之恨。我當時把她勒昏過去,本來可以趁機逃走。可是我寧願被蔣浩天他們回來捉住,也不要放過這次難得的機會。我攥緊簪子一下下戳她的臉,每一下都紮到骨頭上為止。她疼得從昏迷中醒過來,因為脖子腰帶被勒著,她沒法呼叫。她仰著血流如注的臉,充滿乞求之色。我沒有憐憫,我對她隻有滿心的恨意。她越痛苦,我的心裏越舒服。”


    “真難想象你會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


    葉倩穎冷笑。“我對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模仿她在我身上做過的。她用簪子戳我的臉時,也一樣沒有絲毫憐憫。”


    “你們為什麽都喜歡用簪子做凶器呢?”


    “因為這枚簪子對我們來說有著特殊的含義。它是我父母從台灣帶到大陸來的,據說是我的太祖母陪嫁的嫁妝。我在白冰冰過20歲生日時把它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了我最好的朋友。除此之外,還送了她一套限量版的範思哲套裝。她當時驚喜萬分,幾乎要被感動的哭泣。我卻萬萬沒有想到,幾個月後,她穿著這套範思哲的套裝綁架了我。她用我買給她的腰帶綁住我,用我送給她的簪子毀我的臉。她逼我像狗一樣匍匐在她腳下,任她打罵侮辱。她故意穿著我送她的生日禮物,站在我麵前洋洋得意。這種傷害比起她直接殺了我更讓我痛苦。”


    “她原本就是想達到這樣的效果。”


    “當我對一切喪失了希望,我知道我必死無疑,我用所有的怨恨通過眼睛傳遞給她。盡管我知道毫無用處,但是我也要告訴她,哪怕我會殘留一絲一毫的鬼魂在世上,我也要複仇,我要無休止的帶給她厄運,讓她有生之年,永遠不得安寧。我能感覺到,她似乎很怕這種方式,每當我們四目相對時,她都驚慌失措的躲開。我猜不到究竟是我的醜臉嚇到了他,還是她能看出我目光裏傳遞的惡意。”


    “看上去,老天似乎並不想讓你通過鬼魂來報複。”


    “的確,我居然能夠大難不死,聽上去都奇妙。”


    葉倩穎頓了頓,咬牙道:“所以,我一有機會,就用她害人的方式還加給她。”


    陳曉鬆承認。“白冰冰的所作所為,理所當然遭到這樣的報應。不過,我現在倒是感覺,你反而被她的鬼魂詛咒了。”


    一張臉猝然從窗外閃出,麵目模糊,冷冷的注視著葉倩穎。


    葉倩穎驚叫一聲。


    “怎麽了?”陳曉鬆問。


    “臉……臉……又出現了。”


    “在哪兒?”


    “在……”葉倩穎定睛一看,窗外隻有空白的天光。


    她眼又花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連白天她都不得安寧了?


    陳曉鬆問:“你殺死她之後,逃出了文革旅店。然後又去了哪裏?”


    葉倩穎努力從恐怖的體驗中清醒過來,她說:“我當時遍體鱗傷,臉也被毀得不成樣子。我拿走了白冰冰的銀行卡。裏麵有將近六十萬。”


    “她有那麽多錢?”


    “那都是我的錢。她逼著我不停向家裏騙錢。她也由此變成了一個小富婆。她的密碼就是她的陰曆生日,我太了解她了。我用這筆錢去南方做了整容手術,盡可能恢複到我過去的容貌,光休養就花了很長時間,等到傷基本痊愈了,我才回到m縣父母那裏。”


    “他們沒有看出破綻?”


    “破綻?!”


    “畢竟,我是說,你即便整容,難道能夠變成和過去完全一樣嗎?”


    葉倩穎一笑。“至少目前沒有穿幫。隻不過我總覺得臉皮硬邦邦的,好像套了一個塑料麵具。”


    陳曉鬆輕輕撫摸著她的臉,湊近了仔細打量。


    “能看出不一樣嗎?”葉倩穎問。


    “不仔細看的話,的確分辨不出來。隻是在你的嘴巴裏麵,鼻腔裏,耳朵裏,還有頭皮上殘留的縫合線的痕跡,這些通常是沒法發現的。”


    葉倩穎一驚,似乎想起了什麽。“那天晚上,你給我吃藥,趁我睡覺時在我身上做那些古怪的事情,難道說……”


    “不錯,我就是想檢查一下你究竟有沒有整過容?”


    “你那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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