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新月心裏奇怪,這個人翻出自己十幾年寫的日記幹什麽。


    她接著翻了兩頁。


    “……很好奇我的實驗成果。那是沒有人可以理解的。實驗進行了這麽久,我一天天觀察著實驗的進展。這個世界簡直太奇妙了……”


    少年興奮的心情溢於言表,但是沒有說明是什麽實驗。胡新月又往後翻。目光忽然落在其中幾行上。


    “……我每次去看它,都會衝著我賣力的叫。我知道它餓壞了。我也不想這麽做。可是為了實驗隻有委屈它了。那些搞科學研究的人,不也用小動物做實驗嗎……”


    又翻了兩頁。


    “1997年5月18日,星期日。今天我去看它時,它已經不能動了。但還活著。它能學小孩子那樣可憐兮兮的叫喚,但是很微弱……”


    “1997年5月20日,星期二。它死了。”


    “1997年5月27日,星期二。它發出了惡臭。簡直難以想象。晚上吃飯,我都似乎能聞到那股臭氣。我想吐,可還是忍住了。”


    “1997年6月2日,星期一。它嘴裏的牙齒統統暴露出來,向外伸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樣。各種蟲子在它的皮毛裏瘋狂繁殖。它兩個眼窩變成了空洞,直勾勾地盯著我。它肯定很恨我。它毛和皮仍然依附在骨頭上,但是已經開始出現裂痕。”


    “1997年6月9日,星期一。它開始腫脹。胃和腸子都已經爛成一灘濃。腹部也開始膨脹,書上說是因為裏麵的微生物排放出廢氣造成的,圓圓的肚子腫得像個氣球。它的皮膚呈現鮮紅褐色。皮下脂肪開始分解,屍體像塗了油脂一般閃亮發光。”


    “1997年7月3日,星期四,它的肉變成焦褐色,會有深紫紅色網絲浮現,好像誰用一支彩筆在它周身亂塗亂抹。血管中的血液變成近似於綠色,靜脈和動脈也凸顯出來。我在上課時問生物老師為什麽會出現這種現象。她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我看,也沒有回答我的提問。或許她根本不知道。”


    “1997年,7月18日,星期五。它的頭變成了枯骨。毛發已經脫落,連成一團,簇落在頭部周圍的一灘油汙粘液裏麵。腫脹的腹部已經皺縮,緊貼在肋骨上。”


    “1997年,7月25日,星期五。它的肋骨,還有脊柱骨都已經露出來。還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骨頭也暴露出來。我的實驗接近尾聲。”


    “1997年,8月10日,星期日,它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具灰白色的骨頭。各種形狀的骨骼巧妙的連接在一起,宛如一個結構複雜的玩具。我看著它,甚至覺得它仍然會發出‘喵喵’的叫聲……”


    胡新月手足冰冷。眼前出現各種色彩紛亂的碎片。仿佛是一團團的血,又仿佛是一張張破碎的臉……


    “啪”的一聲響。


    她嚇了一哆嗦,張皇四顧,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低頭看見手裏的日記本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


    她忽然想起郭淮曾經提到過陳曉鬆的日記。他在少年時曾經把一隻貓活活餓死,記錄它腐爛的全過程。


    郭淮所說的日記是不是就是她手中拿著的這一本?


    難怪他看了陳曉鬆的日記後堅定了對他的懷疑。


    更多的疑問緊跟著湧入胡新月腦中……


    郭淮逮捕陳曉鬆之後,對他家進行了詳細的搜查。唯獨沒有找到他的日記。因為他的日記已經轉移到了其它地方。


    假如眼前這本日記就是陳曉鬆的日記,為什麽他的日記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這家複印社的店主跟陳曉鬆又是什麽關係?


    那個穿紫色羽絨服的人有沒有可能就是陳曉鬆本人?


    那人的體型跟陳曉鬆的確有幾分相似,但是考慮到陳曉鬆有槍傷,不可能走那麽快……


    饒是胡新月聰明過人,一時之間也想不明白究竟。


    她當機立斷,把這幾本日記一並帶走。郭淮說,陳曉鬆日記裏的時間跨度從他中學時期一直持續到去年,也就是從1996年到2010年……一共三大本……


    等等。


    她看著茶幾上的日記本。不是三本,而是四本。


    這四本都是陳曉鬆的日記嗎?


    郭淮不可能連這麽簡單的數字都搞錯。或者,他在陳曉鬆家裏看到的的確隻有三本日記……


    她飛快的拿起桌上的日記,一本本翻看。她無心瀏覽內容,隻是注意頁眉上的日期……


    當她一眼瞥見“2011年,5月7日”的日期時,興奮的差點叫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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