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蔡毅上班,他把昨天李輝和一個女記者過來找老曹的事情告訴了曹雲發,並問:“老兄,沒什麽事吧?”


    曹雲發當即聽到這個消息,臉就嚇得鐵青,他從上周開始,就知道有人在打聽他,一開始以為是警察局,可是警察局已經被他打點過,又才知道是幾個臭記者,遂五髒六腑都煩躁害怕起來。


    畢竟兩周前羅定那個工廠的事情已經上了新聞,被記者們把這件事放大了不知多少倍,他心裏痛恨那些好管閑事的記者,恨不得把他們生吞活剝,不過聽說蔡毅把那些記者打發走了,什麽也沒說,他心裏很安慰,十分感激蔡毅,一開始和蔡毅合作的時候就感覺蔡毅什麽都懂,而且一點也沒有看不起他的樣子。


    於是曹雲發給蔡老板打了一個電話。


    “蔡哥,最近我和你也認識一年多了,算是朋友了吧。”


    “當然啊,老曹,你是不是有什麽危機?”


    “也不算危機,我覺得我沒做錯什麽,這幾天真的心情不好,想喝酒。“


    “唉,那還不容易,你過來我請你喝個夠。”


    “我不敢喝。”


    “喝酒有什麽關係啊,心情不好的時候酒都不喝,怎麽放鬆心情,老兄,我和你朋友一場,你的事和我也沒有關係,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信我的話……。”


    “不是,不是,蔡哥,你也知道我當老板不久,跟你學了很多東西,我對你沒有什麽不信任的,但我過去真的吃了很多苦,才有今天,唉,真的覺得來之不易,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心裏覺得很累。”


    “老曹,我就是米朋友啊。”


    “唉……我過去也有兩個朋友,說好一起發財的,都是以前在工廠裏做事的那種窮兄弟。”


    “哦,現在呢?”


    “三年前出了事,他們都不在了。”


    “啊?”


    “算了,這件事壓在我心裏很久了,我晚上去找你吧,我們喝酒,我真的想找個人說說。”


    “好,沒問題。”


    ……就這樣曹雲發和蔡毅約定見麵。蔡毅白天該忙什麽依然忙什麽,他的朋友太多,他保守的秘密也很多,他早已習慣了交朋友的過程中喝酒應酬。


    太陽東升西落,忙碌了一整天的蔡毅正準備回家,接到老曹的電話,這才想起來和老曹約了喝酒。


    他隨即給妻子打了一個電話。


    “晚上我要晚一點回去,和一個朋友喝酒。”


    “哦,什麽朋友。”


    “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人,男的,你想什麽啊?”


    “哦,好吧,那幾點回家?”


    “不知道,你自己吃晚飯,對了,你現在在哪?”


    “準備去健身中心咯,正在準備換衣服。”


    “哦,好,就這樣啊。”


    “恩,拜拜。”


    ……


    蔡毅頗有些不耐煩,對他來說老曹這個人不太值得交往,因為這個人身上沒什麽智慧,但蔡毅是個不懂拒絕的人,同時不管和誰在一起做事,他都寧願自己吃虧,而不願意讓對方感覺不適,於是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但是真正的朋友,他自覺沒有幾個,對他來說,老曹也就是個酒肉朋友?


    他例行地提前十五分鍾到餐廳,特意點了一個小包房。


    兩人約的是八點鍾見麵,八點過了五分鍾老曹才到。


    兩人一見麵,互相笑了笑。


    曹雲發看到酒菜已經被蔡毅點好了,更覺得蔡毅是個好人。


    “唉,我來晚了。”


    “沒事,我也就先來個早五分鍾,嗬嗬。”


    “是麽。”


    “恩,來先吃點菜再喝酒。”


    “好。”


    “我看你也不像一般的老板,為人很實在。”


    曹雲發笑笑,“唉,實在都是因為我窮啊,嗬嗬。”


    蔡毅笑笑,“不要在我麵前哭窮啊,我一樣窮。”


    曹雲發:“我以前都是過一個月三千塊錢工資的生活,養老婆孩子都有點力不從心。”


    蔡毅:“誰沒有一個剛開始呢,剛開始都是很難的,我最窮最苦的時候,在麥當勞睡了三天。”


    曹雲發:“看不出來你原來這樣過。”


    蔡毅笑笑,“沒錢的時候,還能怎麽樣呢,有錢了是有錢的過法,沒錢的時候有沒錢的過法,人怎麽不能活啊?不要把錢看得太重了兄弟。”


    曹雲發:“恩。”說著他打開了酒瓶子,開始給蔡毅斟酒。


    蔡毅雙手接著杯子,“慢點來。”


    兩人舉起酒杯,第一口。


    老曹:“我今天來遲了,我先幹一杯,你隨意。”


    ……


    兩人客套話說了一堆,逐漸開始放鬆起來。


    “蔡哥,三年前我一窮二白,什麽也沒有,還有一身病,說實話,這是五六年來,我第一次喝酒,還好你點的是啤酒,稍微比白酒紅酒對我好一點。”


    “哦,怎麽回事呢,你身體?”


    “恩,前幾年我患上了哮喘,吃藥治療了三四年吧,戒酒戒煙啊,而且也不吃辣的,反正很注意吧,一直長不胖,你現在看我是身體好了,肥了,以前我很瘦。”


    “恩,那你要注意身體,少喝點吧?”


    “蔡哥,今天不用攔著我,我想喝一點。”


    “那好吧。”


    兩人說著,老曹已經不管蔡毅了,自己喝自己的,然後越喝越快,蔡毅聽著感覺老曹有點醉了。


    “蔡哥……我跟你說吧,其實三年前,我那兩個兄弟也很可憐。”


    “恩?”


    “都是很窮,一個年紀小的,自己上班,每個月給家裏轉一千五生活費,還有一個老一點的,家裏老媽得了癌症,都是好努力上班,想多攢一點錢,過上好一點的生活,媽的,誰知道我們三個命苦,碰到一個很壞的監工。”


    “恩?”


    “這個監工每次都故意把我們的業績報的很低,稍微出一點點機器的失誤,就全部算在我們頭上,有一次我實在憋不住去了洗手間,回來之後產品上的生產日期都沒打好,就有三四個吧,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結果他就過來當著所有人的麵狠狠罵了我,然後要求扣我工資給我長記性,其實一般的監工都是說一下就算了,絕對沒有說扣錢的,都隻有那麽低的工資,還怎麽扣,扣了還有幾個錢?”


    “說的是。”


    “就那次,他想辦法扣了我三百塊錢,後來還有一次我的朋友年輕的那個叫矮子,矮子有一次弄傷了手指,耽誤了七八分鍾吧,包了紗布過來,他也罵,一直罵啊,因為流水線也是一環接一環的,他那裏不能動,我們也不能動,就拖延了一下。哇,別人是因為受傷啊,他就破口大罵,所有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矮子很生氣,那天就罷工了,我們當兄弟的也看不過去也罷工,然後那個姓關的就在我們寢室門口吼,說不去的話,就扣完整個月的錢,還要賠償他什麽損失……說我們好吃懶做豬狗不如……”


    頓了頓,曹雲發繼續喝酒。


    “然後矮子說,要辭職,換一個工作。然後我和老羅就說我們也和你一起換了算了。結果沒想到矮子可能是實在覺得不甘心,他提出要去把小關吃飯的碗,平時騎的摩托車砸爛再走,報複一下。我們都覺得這是應該的,解氣!後來我們就去找他的摩托車。結果老羅說,他的摩托車看起來很好用,不如偷了我們三個出去玩,砸爛有什麽用?”


    “恩,嗬嗬,你們就偷了?”


    “是準備偷,我不同意,我覺得如果我們偷了,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我建議要偷就偷姓關的錢,摩托車很容易被發現。”


    “嗬嗬。”


    “那時候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櫃子嘛,他們慫恿我去偷,因為姓關的這個人很喜歡裝有錢,他的錢包每次放很多現金,我說我不行,有哮喘,最後是年紀最小的矮子去了。”


    “偷錢?”


    “恩。結果矮子去了。沒有偷小關的錢,回來跟我們說,財務的人正在準備發工資,我們很多工人年紀很大,都沒有銀行卡,很多要求要現金的,所以就有一個保險櫃是用來裝錢的。如果光是發工資的錢,我們也不敢搶,關鍵是偷聽到財務說,公司最近要擴建一個新廠房,有上百萬的錢是等著支付給那些建築隊的。”


    “你們?”


    “我們都動心了,說偷了這錢,然後嫁禍給姓關的,我們當時真的被姓關的逼得走投無路,全廠的人都覺得我們消極怠工,不幹活,對我們很不屑,那種眼光我們真的受不了,一切都是因為姓關的就喜歡折磨我們。”


    “你之前說你兩個好朋友都不在了,說的是老羅和矮子嗎?”蔡毅還十分清醒,但他知道眼前的老曹已經喝醉了,一張嘴渴望表達,完全停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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