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李輝和這位名叫吳悠的大姐成了朋友,對這個大姐來說李輝能夠傾聽她的故事,能夠為她講述自己的冤屈,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一個老弟。


    然而李輝的立場就不同了,他待人接物一向寬厚,所以對這個吳悠大姐也是比較同情,然而這一份體諒最後讓他感覺自己成了垃圾桶——一個供這位大姐發泄生活中不滿的垃圾桶。


    自然,吳悠大姐所有抱怨的根源都在於丈夫,在於家庭,她自己做了那個苦主,死死不願意離婚,即使錢再多,房子也多,她都不離婚,這是她痛苦的根源。


    到了周末,李輝好不容易休假準備和鄭薇去宜家逛逛家居,兩人有說有笑,正在下地鐵,誰知道吳悠大姐又打電話來了。


    李輝:“大姐啊,哦,他今天給她帶了個名牌包是吧,哦,還一起去逛商場,對你看都不看一眼?回家就跟你吵?”


    大姐:“是啊,今天早上兒子說要回來一趟,我就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吃個飯,看看兒子,他答應了,結果到了兒子快回來的時候,我問他在哪裏,說在外麵,我就說帶一點排骨回來,今天兒子回來我不跟你吵架,我隻想一家人好好吃頓飯。”


    李輝:“哦,結果他忘了?”


    大姐:“不是,他沒有忘記,但他買了很多,買的配的非常好,這讓我很生氣!”


    李輝:“這還生氣!”


    大姐:“恩,因為一看就不是他買的,他哪裏懂得買這些?全是那個女的幫他買的!一看就知道,那小賤人用這種方式氣我,你說我氣不氣?”……


    李輝覺得很無語,看了一眼更加無語的鄭薇,拿開手機擋著對話那邊對鄭薇說:“吳悠大姐。”


    鄭薇今天為了好好出來散心,化妝花了一個小時,她穿著緊身長裙,身姿嫵媚動人,她皺著眉撥開一邊的發說:“你怎麽還在這個怨婦聯係?”


    “唉,不是我聯係她,是她找到了我這個救命稻草,她找到了發泄的對象,她好像急於把自己的委屈說給全世界聽。”


    “手機給我?”


    “啊?”李輝有些遲疑,隻見鄭薇一下子就把手機奪了過去。


    鄭薇有些不耐煩地拿著手機說:“你好,吳悠大姐,我是李輝的老婆,您每天一個電話跟李輝抱怨您的老公,您覺得這樣對李輝公平嗎?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如意的事情,是不是每個人都要找個出氣筒呢?您電話打一兩回就算了,天天打,打了一個星期?您這樣妨礙了李輝的正常工作和生活,您的不如意隻有您自己可以想辦法解決,我要是您早就離開那個王八蛋了,您這麽大年紀就應該學會愛護自己,像這種情況您還執意躺在泥潭裏自己不肯出來,他傷害你,你還持續讓他傷害這是您自己的問題,好好的人生為什麽讓別人做了您的主,他是您的命根子還是什麽,沒有了那男的您活不了嗎?您要是覺得活不了,我就佩服您了,為了這麽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糟蹋自己,天下哪有您這樣笨的啊,狗咬了人難不成人還要去咬狗才罷休嗎?!希望您以後不要再打擾我老公的生活,謝謝您,我掛了!”


    “你……”吳悠還沒說出半個字電話就被掛斷了,然而從陌生女人的話語中,她卻得到了很大的安慰,李輝的媳婦說了真話,非常傷人,鄭薇的話讓苦主吳悠大哭一場。


    鄭薇講完之後,有些不屑地把手機還給李輝。


    李輝既驚喜又害怕,“哇……今天真見識了女人對付女人。”


    鄭薇:“她這是典型的因為別人的錯懲罰自己,傻的!”


    李輝:“她真的一直沒有反省過她自己,一直在抱怨,一直一直抱怨,我覺得如果任何男人遇到這樣的女人,都會選擇放棄,因為她對生活生產負能量,太可怕了。”


    鄭薇:“一直在抱怨的人都有同樣一個特點,那就是他總是隻關心他得到了什麽,根本不去想,她付出了什麽。”


    李輝:“吳悠一直在講她過去付出的,她過去年輕的時候和她丈夫白手起家自己支持丈夫的部分。”


    鄭薇:“這就是她的錯啊,她那時候是支持了她丈夫,可是那時候她丈夫不也是一樣在辛苦奮鬥嗎?難道那時候的丈夫不是為了家庭奮鬥?不是為了以後一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奮鬥?當他已經奮鬥出來之後,其實並不是女人可以享福的時候,反而女人的奮鬥才要開始,男人有錢之後心理還有各方麵的思想已經發生了變化,要去適應這個男人,自己也是要成長的,一個優秀的人永遠不會對不優秀的人產生興趣,就這麽簡單。”


    李輝覺得鄭薇說的很對,而且她似乎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思考一個女人的所作所為。


    “你想的挺透徹的。”


    鄭薇搖搖頭笑著說,“我大學的選修是心理學,主修工商管理。”


    李輝:“是,大學生,你好。”


    鄭薇笑著擰了一把李輝的手臂,“幹嘛酸我啊!”


    李輝:“你不是炫耀你的知識嗎?”


    鄭薇:“人家是傳播知識,不是炫耀。”


    李輝:“其實你那樣說也未必能夠點醒她,她最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麽丈夫會忘恩負義,會移情別戀,她剛發現丈夫出軌的時候,還是三十幾歲,那時候她丈夫是和別人去夜總會,她發現丈夫已經不再把身體的忠誠看的那麽重要了。那時候她說她還是挺漂亮的,也很注意打扮,是有追求的,後來因為丈夫一次次很晚回家,一次次欺騙她,她逐漸放棄了生活,其實這種自我放棄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她一直在受傷害,一開始她是試圖挽救的,但她後來崩潰了,又沒有尋找心理幫助,最後一年又一年就成為我們看到的那個樣子。”


    鄭薇:“唉,女人命苦,容顏衰老之後似乎一切都完了。”


    李輝:“男人也一樣會老啊,一起老怕什麽呢。”


    鄭薇:“怕啊,男人會在外界尋找刺激。”


    李輝:“還什麽事都沒有。”


    鄭薇:“還沒有?不是沒有吧,隻是我不細查,細查誰知道會翻出什麽事情來?”


    李輝聽了這話十分心虛,臉上笑著說:“唉,什麽也沒有,都是懷疑懷疑就把人逼上了梁山。”


    鄭薇:“嘖嘖,自己做錯事,還把責任往外推!”


    李輝:“沒做啊,做了什麽啊啊鄭薇同誌?”


    兩人走到宜家之後,發現裏麵和迷宮一樣,轉了一圈又一圈,兩人都走累了,也沒有看到出口,一看到宜家的沙發兩個人也不走了,隨便找了一個沙發就坐下來玩手機。


    “宜家家居也不貴,以後買了房就在這裏買算了。”


    “行啊。”


    “唉,其實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麽事?”


    倆個人都十分疲倦,在人潮湧動的宜家家居裏麵,看家具的人實在很多,而且大部分是開車來的,李輝和鄭薇隻是這芸芸眾生之中的很無力的兩個人。


    鄭薇:“王瑤昨天聯係我了,說鄭濤身體不好了,好像是去爬山,從很高的山坡上摔下去了。”


    李輝聽了心裏一驚,“自殺啊?”


    鄭薇:“應該不是吧,可能是因為鍛煉引起的,不過王瑤說鄭濤躺在醫院有時候故意不吃藥,飯也不吃,本來兩個人是分開了,是我大伯父打電話跟我爸媽說,我爸媽又去勸王瑤,王瑤看鄭濤茶飯不思,才打電話給我,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聽說鄭濤讓他們不要聯係我。”


    李輝看到鄭薇臉上憂心忡忡的樣子,“唉,他自己有問題好嗎,雖然也是個可憐人,是可憐又可恨吧,你怎麽想的,你要回去嗎?”


    “不知道,我不知我回去是幫他,還是算毀他。”


    李輝點點頭,他明白鄭薇的顧慮,李輝又擔心是鄭濤耍什麽花樣,弄苦肉計騙鄭薇回去,可是如果是真的快要摔死了呢?


    在鄭濤這個人的身上,鄭薇有很多回憶,當時如果不是李輝快刀斬亂麻,或許鄭薇和鄭濤之間,這兩人的關係早就不清不楚了,李輝對鄭濤的反感是純天然的。


    李輝握住鄭薇的手,“我希望你別回去,本來他的感情就是畸形的,你回去了,他本來已經冷下來的又重新的點燃,那就大事不妙了,對你我,對他都不好,再說了,你媽媽不也知道嗎,都和他不來往了,你更不應該來往,你現在是我老婆了。”


    鄭薇笑笑,斜了李輝一眼,“挺會嘮叨的嘛,啊,我還啥都沒決定呢,就管起來了,我也沒說要去啊,我隻是有點擔心,擔心他真的死了。”


    李輝:“那也是他自己找死,和你沒關係。”


    鄭薇:“他不會是真的尋死吧,人這一輩子有多少事情可以做啊,唉,他為什麽一開始會把目標放在我身上呢,我也不明白,想想覺得好煩,我一點也愛他,所以啊,你就別瞎操心了。”


    李輝心想,你不愛他就完了嗎,你一個女的回去萬一他霸王硬上弓,你又能怎麽辦?


    “唉,別說這個了,我們去看看床吧,啊,看看床。”


    “還挺累的,再坐一會兒吧,我覺得身體很重,來了月經,你不知道嗎?”


    “哦,忘了。那就坐一會兒吧。”


    “李輝,我口渴,還有水沒有?”


    李輝從背包拿出礦泉水瓶子,隻剩下一口水了,他站起身說:“你喝吧,我下去買水。”


    “ 唉,我是不是要等好一會兒?”


    “不會,我很快的。”說著李輝奔向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為鄭薇買水。


    鄭薇拿出手機,打開和王瑤聊天的窗口。


    鄭薇:他現在還是什麽都不吃嗎?


    王瑤:一天就早上喝了幾口稀飯,整個中午下午都沒有吃東西,水也不喝,他也不說話,整個人就跟死了沒埋似的,看著讓人特別操心,他喜歡你啊,為什麽要找我來招呼呢,我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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