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後,李輝先是去了學校接妻子下班,李輝見到妻子的時候,她的表情很是糾結,一言不發,接了孩子之後,果果坐在前年的安全座位上,似乎察覺到父母緊張的氛圍,果果忽然問:“媽媽,我們家怎麽了?”


    李輝發現女兒洞察力很敏銳,回答女兒說:“我們家沒事!我們家啊好得很!”


    果果:“呃……媽媽為什麽那麽害怕?”


    舒曉冉一聽,才知道連女兒都發現她很害怕了,可知道自己的害怕是多麽明顯。


    她了解陳寶華,所以懼怕他。


    “果果,媽媽不害怕,媽媽今天要見一個人,很久沒見了,所以有點擔心他不想和媽媽玩了,媽媽的朋友不想和媽媽玩,你說媽媽怕不怕?”


    果果:“哦……,媽媽,昨天我的好朋友晨晨聽別人說我壞話,也不想跟我玩,我想了一個辦法讓她願意跟我玩。”


    舒曉冉:“是嗎?晨晨部跟你玩,你是不是很著急?後來是想了什麽辦法呀?”


    果果笑著說:“我把媽媽給我買的巧克力分了一半給她,然後她就相信我喜歡她了,我們班有個壞家夥叫潘玉良,他總是要在背後說我壞話,他背地裏告訴晨晨說我討厭她。


    晨晨還傷心哭了呢!媽媽,我覺得……我覺得隻要把自己最重要的好吃的分給朋友,就能讓她回來。”


    李輝一聽,這孩子是想辦法跟妻子解圍呢,對於孩子來說天大的兩件事:一,小朋友不願意和自己玩,不和你玩了,等於我們從此是路人的關係;二,吃的東西和玩具,爸爸媽媽不滿足自己。


    孩子的純真之處在於,她看重友情,為了朋友可以舍棄珍貴的巧克力,這是一種割愛和分享。


    在李輝家裏,舒曉冉給孩子的一個獎勵機製就是,如果果果可以得到老師的小紅花,就可以買果果特別愛吃的東西,比如巧克力和葡萄幹。


    一般的時候,因為這些東西壞牙齒,舒曉冉從來不買那些,孩子因為平時得不到,隻有得到老師獎勵的小紅花才能得到,所以就特別珍惜可以吃巧克力和葡萄幹的機會。


    對於孩子來說,吃的和玩的,是他們生命中天大的事情。


    “我們家果果真是太聰明了,就這樣,朋友晨晨就回來了是不是?”李輝複述孩子的話。


    舒曉冉又何嚐不明白那麽簡單的道理,誠心換誠心,虛情假意要麽換來仇恨要麽也換來假情假意。


    就是因為明白這個道理,她直到自己對陳寶華……她對他的感情從來就不是愛情,而是一種自然的依賴。


    從中學就開始的依賴,一直不曾改變,依賴是一種感情,卻不是對男人的欣賞,不是對男人的喜歡,隻是一種對男人的需要,對肩膀的需要。


    今天需要這個肩膀,明天找到了愛的人,這個肩膀就變得不太必要。


    然而畢竟陳寶華付出了那麽多,舒曉冉的心弦也常常為陳寶華緊繃,她不是一個沒有良心的女人,她知道對陳寶華最好的回報並不是假情假意地安慰他,而是……直接告訴他,她不愛他,不喜歡,這輩子也好,下輩子也好,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勉強不來。


    可是這種話,舒曉冉總是說不出來,她總是說不出傷人的話來,尤其是對性格乖張又任性的壞家夥陳寶華,她時常像個姐姐包容他的奇怪,時常像個真心實意的朋友,勸告他這個不要做了,那個不要做了,有時候甚至會像一個媽媽,阻止他做些越界的行為。


    舒曉冉對於陳寶華的角色,更像一個戀愛中的女神,而陳寶華對於舒曉冉,卻是一個頑皮的小孩,不成熟但是有錢的小男孩,任性胡為。


    她認為陳寶華唯一認同的真理,就是在黑社會裏男人如果要贏得最漂亮的坐台小姐,就必須要成為最強的男人。


    能打,手裏有一幫兄弟,有權力,能做一方老大。


    所以陳寶華會策動他哥哥陳寶國做枝城的一把手,同時他作為枝城最大的黑幫,在哥哥的掩護下斂財。


    權和錢都有了,他自認為就配得上心中的女神了。


    一個長期在黑社會性質的圈子裏呆久了,就隻知道這些生存法則,而不考慮法律、理智、正常社會的綱常,成為現在的樣子,舒曉冉不喜歡,不讚同,但也無力改變。


    回家的這段路上,舒曉冉想到了很多很多她和陳寶華之間的往事。


    他們之間本來是不可能發生那層關係的,但……有句話叫水滴石穿。


    陳寶華在她這裏花了那麽多的時間和精力以及金錢,她怎麽可能完全無動於衷?


    她也有軟弱的時候,就在她發現李輝身上有其他女人留下的東西,那個時候……舒曉冉是覺得最脆弱無助的時候。


    不該有的孩子,已經有了,丈夫卻和別的女人在外麵撒歡,回家還裝的儀表堂堂。


    舒曉冉憎恨丈夫出軌,她不能接受,原本這段婚姻是可以沒有愛情,什麽也不發生的,但是孩子的誕生,一個新的生命出現之後,舒曉冉變了。


    原本惡魔一樣的本質換掉了,她一直騙著李輝,她也愧疚著,李輝婚前的照顧一直是屬於好男人範疇。


    她站在一個理智的地方,冷眼旁觀著丈夫對她的入迷,她有時候覺得這個丈夫可笑幼稚,可是又情不自禁地漸漸喜歡起他的真實和善良。


    後來有了孩子就更加投入,一個女人把生命中最多的時間給了誰,她便是最愛誰。


    她自己有時候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什麽,人生有些混亂,她心裏不愛寶華,卻又依賴他的保護,她覺得自己好像是戲中人,但是假戲成真的時候,她已經沒了選擇,一旦動了心,人就會自動向真愛妥協,是那麽順其自然,那麽柔順。


    她對李輝的關注,令陳寶華非常鬱悶,但那是一點一滴的變化,陳寶華也是慢慢感覺到的。


    舒曉冉喜歡陳寶華的野心,一個男人應有的豪邁和自信,他是有的,但是這種喜歡僅限於普通朋友之間的認可。


    但是後來……在發現丈夫和別的女人亂來之後,她受到很大刺激,其實她之所以要逃跑也是因為已經愛上了丈夫,自然不能承受。


    雲南之行,舒曉冉明明沒有告訴任何人,但是陳寶華卻驚喜出現在她身邊。


    旅行,如果是因為生氣才要一個人負氣出走,連果果都管不上了,看起來是說走就走的旅行,其實實際在行走的過程中非常孤獨,她參與的旅遊團大家都是……起碼有一個伴侶,不管是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至少有一個伴侶,而她卻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還是一個美女,丈夫出軌,一個人在外麵跟著旅行團混著。


    別人越是幸福,越是熱鬧,她便越是寂寞,就連拍照片也不想拍,隻想快點把時間混過去。


    就是這樣的心情裏,驚喜地遇見了“出差”中的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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